“三當家的咋還被打死了呢?”山頭上有僞軍士兵不解的問。
所謂三當家的就是指胡文祿。
問話的僞軍就是邵本良原來拉綹子時手下的小崽子。
邵本良自然是大當家的,而那胡文祿當時正是三當家的。
作爲土匪裡面的老人叫當家的那是叫順口了,另外這種稱呼也能體現出自己作爲老人的身份來。
“那誰知道,燒餅說這事時又沒有讓咱們聽!”其他幾名僞軍中有人接口道。
現在這個山頭上的僞軍一共是五個人,卻是架了兩挺輕機槍守在了這裡。
山裡的那兩個連僞軍的殘部既然到了,加上他們這些原來和日軍在一起的少部份僞軍,那自然都是要聽從日軍的調遣的。
其實日僞軍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來打雷鳴小隊,頗有些高射炮打蚊子的意味。
鑑於兵力太多,日軍便把僞軍拆分成了人數不等的小隊,讓他們各自守住些制高點,以求將從山裡出來的雷鳴小隊一網打盡。
“行了,都少說兩句吧。
把下面都盯緊了。
雷鳴小隊能不能跑掉那是一回事,可咱們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又有一名僞軍說道,他是這幾名僞軍的班長。
於是幾名僞軍不再說話都盯着山裡的遠處。
只是他們卻渾然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緊挨峭壁的山腳處有一支隊伍正在悄無聲息的穿行着。
那正是武更他們。
武更通過望遠鏡是發現這個山上有僞軍的,可是,這幾名僞軍他們卻不能打。
武更並不知道敵人在山口這面一共有多少兵力,那自然是悄無聲息的離開纔好。
水往低處流,這裡的洪水泄去顯然沒有多久,頭上是樹木的枝葉,腳下是被順着流水方向衝倒的蒿草。
而這時武更就留在了最後面,他是倒着走的,手中加了木盒子的盒子炮一直指着樹隙中山頂上那幾名僞軍的所在。
僞軍並沒有露出頭來,但是,武更可以清晰的看到對方從山頂上探出來的那兩挺輕機槍的槍筒。
上面這些僞軍還算得上是中國人嗎?
武更內心有些嘲諷的想。
他們長得也和自己一樣,和日本人那小矬巴子比起來那也算是人高馬大的。
可是,他們現在用的武器那都是日式的,他們的軍裝也是日式的,和真正的日本兵比起來,也只是少了兩個肩章罷了。
武更這想着呢,他身後的三喜子輕輕碰了一下他。
武更回頭見隊伍已經進了樹林深處了,於是他也收槍轉身跟隨而去。
隊伍依舊小心的前行,隨着時間的推移,地勢也變得高了起來,這是又往一個高崗上走了。
在嚮導丁虎子提示出山的地段就要到了的時候,武更下達了一條必須在隱蔽行動然後出山的命令。
所以,他們這支小隊都是捨棄了近道而是鑽挑樹林藏密處走的。
因爲武更這條命令,三喜子當時還奉承了一句,咱們武隊長在咱們反日聯軍裡那就是這個。
三喜子所說的這個,那就是指豎起來的大拇指。
三喜子之所以又奉承武更,那是因爲武更的命令受到了下面隊員的質疑。
有一名叫黃本本的隊員認爲他們不應當在白天過這個山口,最好是忍着飢餓在夜裡摸出去。
但武更既然先表態了,那三喜子自然是要和武隊長保持一致的。
武更當時雖然又瞪了三喜子,可是他的內心還是很受用的。
有說話讓武更受用的,那就有說話不讓武更受用的。
這個黃本本也就罷了,那也是老隊員了,他也只是就事論事,並沒有提雷鳴。
武更覺得說話讓自己不受用的,比如——那個大許子。
如果這話要是那個不會說話的大許子來說,那就會變成咱們武隊長越來越象咱們的隊長了,或者,如果咱們隊長在這肯定不會這麼辦!
咱們隊長是誰?那自然是指雷鳴。
武更不想拿自己和雷鳴比,他覺得自己總會超過雷鳴的,這支小隊也不應當叫作雷鳴小隊,早晚應當叫作武更小隊。
那時,所以反日聯軍的士兵看向自己的眼神就會和看那個外來的雷小六子的眼神是一樣的了。
真的到了那麼一天,那麼自己就是英雄,那些女兵看自己的眼神那就會秋波盪漾。
唉,只是,可惜了石瓊花。
“隊長,丁虎子讓你上前面去。”有隊員低聲報告的聲音打斷了武更的遐思。
武更微愣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剛纔竟然溜號了!
他忙做了個深呼吸,跟着那個隊員向前哈腰走去。
邊走他還邊想,這什麼時候,自己怎麼能淨想這些和戰鬥不相干的事情呢!
“繞過前面那個小山這片山區就出去了。”趴在高崗上面的丁虎子指着前面一座小山說道。
“哦。”武更點了點頭,開始觀察起地形來。
那座小山有六七十米高的樣子,空山雨後,那山上的樹木自是蔥翠欲滴,山腳下同樣是茂密的樹林。
就這樣的小山這樣的樹林,就算是裡面藏了一個連的兵力,外面的人也不可能看出端倪來。
小山的左側是一座足有二三百米高的山峰,那山卻陡峭的很,只有山上有着一些矮鬆。
兩座山之間地勢比較低,上面所有的蒿草全都衝北倒伏着,甚至很多灌木也是如此。
可以想見前天鬧山洪,整座山裡的山洪勢必是從這個狹小的通道一泄而出,當時的聲勢究竟會有多大。
“隊長,咱們上嗎?”三喜子見武更沉吟不語低聲問道。
武更沒有吭聲,卻是把目光轉向了那座小山的右側。
小山右側卻是一座大山相鄰的,這座山卻是更高了,四五百米總是有的,山上山石樹木混雜,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知道爲什麼,此時武更心裡卻是多了一些不安。
“丁大哥,出了這個山口,外面好走嗎?”武更問道。
“應當好走,外面就是大草甸子。”丁虎子回答。
“那洪水能不能把草甸子淹了啊?”武更又問。
聽武更這麼問,丁虎子愣了下後纔不是很肯定的回答道:“沒有那麼大的水吧。
那草甸子一直通着天邊的大山呢,這才下了兩天的雨,不會吧。”
“你看你這個嚮導當的,你咋還弄不明白呢?”三喜子不滿的對丁虎子說道,因爲他聽出了武更話裡的不確定。
丁虎子沉默下來沒敢吭聲。
自己一家老少還有自己拜把子一家那都是被人家雷鳴小隊訓的,自己可不能頂嘴!
要說,原來丁虎子對這片山那自然是熟悉的。
可是自打日本人佔了這裡之後,他和馬趕山那趕山的活計就停了,這兩年就沒有到這裡來。
可是,在丁虎子想來,那這山這水又能有什麼變化?
這不象是自家的菜園子你撅着屁股幹上一上午,那地也翻完了壟也背起來了,地勢就變了。
這是大山啊,只有老天爺才能改天換地的本事嘛!
“不管怎麼說,咱們也只能進不能退了。”武更下決心了。
隨後他就命令道:“王成慶、李斌、黃本本,你們三個先過去看看。
注意,還要從樹林子時在繞,千萬別進開闊地!
其他人做好警戒,那、那、那!”武更指頭前方在一小兩大兩座山說,“子彈上膛,如果沒有敵人最好,如果有敵人,咱們就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