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哨就值哨,你不看前面你看我嘎哈?”山坡的樹林裡一名哨兵對他人的同伴說道。
“嘿嘿。”他的同伴便笑了,“我就覺得這個帽子看着好玩。”
“你戴的帽子和我那都是一樣的,有啥好看的?”哨兵反問道。。
“那我又看不到自己戴帽子啥樣,那要是夏天有水能當鏡子照,大冬天的我又上哪找水去?我不看你看誰?”他的同伴振振有詞。
“我教你一招,你等炊事班做飯的時候,就趴在那口十二印的大鍋那裡去照。”哨兵也笑了。
“扯蛋,我怕那個燒火的老馬頭再把我的臉直接當豬頭給薰了!”他的同伴也笑了。
“別說,你這張大臉是有點象豬頭。”哨兵借坡下驢。
“滾犢子,你才象豬頭呢!”他的同伴不滿,緊接着他卻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自戀的說道,“我覺得我戴這個帽子應當挺那啥的,是吧?”
“哪啥?”哨兵看了看同伴那有些自戀的樣子,他當然明白他的性格,隨即便低聲笑道,“是挺那啥的!”
“哪啥?”他的同伴不知是計便追問道。
“就是賊——”哨兵開始賣關子。
“賊啥啊?”同伴追問。
他很想得到哨兵的表揚。
他最近喜歡上了一個女兵團的大姑娘,根據他自己的感覺,那個大姑娘對自己也是喜歡的。
只因爲,在上次他們部隊與女兵團走了個對面的時候,那個女兵衝他笑了一眼,還露出了一個俏皮的小虎牙。
“賊啊——”,哨兵撓了撓自己的後腦久,突然就加快語氣說道,“賊啦啦的可磣啊!”
“啊?你個混蛋玩應你算計我!”他的同伴這才恍然大悟,他伸手在地上抓了把雪就想揚過來。
“別鬧,別鬧,值哨呢!”哨兵忙說道。
值哨是正事,他的同伴也不再說話,兩個人就端着槍躲在樹後看着山坡下面的開闊地。
他們兩個今天都很開心,只因爲他們穿的都是藏青色的新軍裝,那棉花自然也是新的。
在東北有一句話叫作“十層氈趕不上一層棉”,那意思是說保暖還得是棉花。
新軍裝暖和也就罷了,重要的是他們現在終於有了制式的帽子,而剛剛兩個人所說的也正是現在他們頭上戴着帽子。
那帽子尖頂上有個布疙瘩,前面有帽遮兩邊有能把整個臉包上的護耳,而帽子的正面還縫了一個用紅布剪成的五角星!
那帽子的形狀由於那個尖頂的存在看起來就象歐洲哥特式教堂那個特有的“洋蔥頭”(注,教堂的穹頂)
這樣的帽子讓普通士兵們着實感覺到新鮮,至少他們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帽子,而這帽子的保暖性也很好。
這帽子之所以這麼特殊,那是因爲它的樣式本就不是中國的,它的樣式卻是來自於北方的那個叫作蘇維埃聯盟的國家。
這帽子有個名稱叫作“布瓊尼帽子”,據說是因爲那個國家有一個叫布瓊尼的紅軍將領是最早戴的這樣的帽子。
而那個布瓊尼驍勇而善戰,於是他這個帽子的樣式便隨着他的名聲傳進了東三省。
這兩名哨兵自然是抗日隊伍的。
只不過現在他們隊伍的名稱又變了,既不是抗日救國軍也不是抗日自衛軍,既不叫抗日義勇軍,也不叫反日聯軍。
他們現在的名字叫“東北抗日聯軍第一軍”!
作爲東北抗戰的普通戰士對部隊總換名稱已經習以爲常了。
絕大多數的戰士在以後的抗戰歲月中都將自己的一腔熱血獻給了這片沃土。
所以他們並不知道,他們這支隊伍被冠以“東北抗日聯軍”這個名稱後就再也沒有改變過名字。
這個名稱代表了一段歷史,一段中國抗日戰爭中最爲艱苦卓絕的歷史。
以至於過了八十多年後,在紀念抗日戰爭勝利七十週年的閱兵式上,有着一個獨獨屬於他們東北抗日聯軍的方隊,而那打頭的紅旗上所書寫的大字正是“東北抗日聯軍”。
“東北抗日聯軍”在後世已經成爲了一個符號,成爲了一個在中國抗日戰爭中最艱苦最卓絕的反抗侵略者的符號!
“有情況!”觀察前方有一會的那個哨兵忽然說道。
“嗯?”他的同伴聞聲忙仔細向前方看去。
而這時,他們便看到前方的開闊地上真的就出現了兩個人影。
“不會是老鄉吧?”看着那個正往他們這裡移動而來的人影,那哨兵的同伴疑惑的問道。
雖然還遠,但是他並沒有從那人的身影中看出了鬼鬼祟祟的樣子。
“不對,不是老鄉,那衣服的顏色不對。”哨兵說道。
哨兵這麼一說,他的同伴也陡然醒悟,可不是咋滴,那兩個人都是一身土黃色。
就那軍裝的顏色,要是不讓他們兩個聯想到什麼那是不可能的。
“要麼是鬼子的尖兵,要麼就是咱們自己人。”哨兵的同伴分析道。
不用問了,那土黃色的軍裝要麼是日軍的要麼就是僞軍的,但絕對不是他們抗聯的。
最近抗聯新發了制式軍裝,只是由於抗聯自己生產不了布那布料卻都是從山外運來的。
如此一來,那布匹自然就是什麼顏色都有,灰色的,黑色的,藏青色的,藍色的,但是,唯獨沒有土黃色的!
“我在這盯着,你快回去叫人!”哨兵說道。
“爲啥?”同伴不解。
“來了就不可能是兩個,快去!”哨兵說道。
“哦。”哨兵同伴忙應道。
哨兵的同伴往回跑,而哨兵已是“嘩啦”一下拉動了槍栓將槍抵肩了。
而這時,那兩個穿着土黃色軍裝的人已是在越走越近了。
哨兵將槍抵肩開始仔細打量這兩個人,當這兩個人走到距離他有五十多米的時候,他已經可以確定對方穿的是僞軍的軍裝了。
但是,這並不代表對方一定就是僞軍的人。
只因爲他們抗日聯軍在與日僞軍作戰時大多數是靠以戰養戰的,他們自己的物資給養匱乏那就靠搶日僞軍的。
所以這抗聯官兵穿着日僞軍的軍裝啊黃大衣什麼的也沒什麼奇怪的。
至於兩個人的武器卻是各揹着兩隻盒子炮,而手中卻是又都拿了支步槍。
“站住!”哨兵覺得不能讓那兩個人再前進了這才大喝出來。
那兩個人隨即便站住了,那目光隨即就看向了他。
那兩個人臉上並沒有什麼吃驚或害怕的表情,好象他們早就知道這裡有哨兵似的,他們也很懂規矩的並沒有動手中的三八大蓋。
那三八大蓋是被他們一支手攥着,所以自然不可能對哨兵構成什麼危脅。
“你們什麼人?”哨兵再次問道。
“自己人!”對面有一個人沉聲回答道。
“自己人?口令?”哨兵再次問道,而他的槍口穩穩的指着那人也沒有動。
這個哨兵也是老兵,沉穩着呢。
“口令不知道,打倒日本帝國主算嗎?”剛剛接話的那人笑道。
“別嘻皮笑臉的!”哨兵正色道,緊接着卻又問道,“你們說是自己人,是哪部份的?”
對面那人顯然對哨兵要問什麼是瞭如指掌的,毫不打奔兒的說出了四個字,只是那四個字卻是讓那士兵心中一動。
因爲那個年輕的士兵說的是:“雷鳴小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