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風雨飄搖（四）
黃日華的飛行團，飛機倒是不少，可是駕駛員只有二十九名，還得包括他這個司令。其實應該是三十名，地面指揮參謀長戴澤林也是飛機駕駛員。
可他年紀很大了，已經不適合升空作戰。他是中國第一代飛行員，那時候中國沒有幾架飛機，空軍這個名稱對中國人來說十分陌生。張作霖建立東北兵工廠是有飛機制造廠的，雖然不能製造，但維修還是可以的，戴澤林被聘請爲技師。
當日本佔領東北之後，戴澤林離開飛機制造廠，隱居在家裡。凌芸手下沒有一個空軍方面的人才，佔領瀋陽得到大批飛機，卻只能看着。凌芸開始蒐集所有跟航空有關係的人才。
當知道戴澤林的時候，親自登門請他出山。戴澤林一點沒有猶豫，答應爲雪原軍出力，爲抗戰出力。雖然他已經五十多歲，還是答應會架飛機升空作戰。他不會忘記是中國人，更不會忘記是中國第一代空軍。
也就是通過戴澤林，凌芸找到了黃日華他們，組成雪原空軍。戴澤林在飛行大隊負責地面指揮。
可憐得不能再可憐的雪原空軍建立，一百名飛行學員和地勤人員被招上來。黃日華是飛行總教官，戴澤林是地面指揮，地勤和後勤維修方面的總技師和教員。
雪原空軍就是在這樣簡陋的條件下開始建立。趙永飛他們加入，讓雪原空軍一下壯大不少。戴澤林成爲空軍參謀長，更是國寶級的人物。凌芸親自下令，不許戴澤林升空作戰，他們是雪原空軍的珍貴種子。
對於雪原軍的思想教育，袁桐這個名義上是陸軍司令，實際是三軍司令一樣的人，從來沒有放鬆過。雪原軍兩大特點，一個是作戰技能訓練，一個是文化學習，從來就沒有放鬆過。來自後世的兩個人深深明白一個道理，沒有文化的軍隊，永遠也不會是強軍，更不能適應現代化戰爭。
中國軍隊面對日軍的時候，戰鬥力不強，其中文化素質也是重要原因。中國軍隊識字的都不超過十分之一，軍官連一個字都不認識的大有人在。
連地圖都看不明白，對於軍令和文字指示更是難以明白。這樣的軍官，對彈道，射程和很多技術性問題更是難於理解。只是憑着不怕死，不要命是不行的。
有愛國之心，也要有能力捍衛祖國。所以儘管條件不到，雪原軍還是抽出一定時間，讓士兵學習，哪怕只是先識字也是好的。特別是軍官，更要抓緊一切時間學習，升遷，晉級，文化考試也是一項。
所以在雪原軍中，有文化，有技術的都是保護對象。很多漢奸，就是因爲一技之長而得以倖免。沒有根據所犯的罪行被槍斃。
在雪原軍中，師夷制夷的思想是很普遍的。所以無論是什麼人，都可能擔任技術人員。最多的就是日本人，雪原軍要比其他中國軍隊表現明顯。
在殺不殺人方面特別顯著，那就是不會學中國酸儒那一套，什麼天朝上國，什麼禮儀之邦，什麼以德報怨，在雪原軍中根本沒有。 那是對本國人講的，不是對外國人講的，特別是日本人，根本就沒有這一說。
雪原軍講的是愛憎分明，恩怨分明。道德是跟有道德的人講，不是跟畜生講。對於漢奸和日本人，只要真心歸順雪原軍，真心悔過，維護國家利益，那就是自己人。只要出賣國家利益，就是敵人。對自己人
愛護，對敵人兇狠，這是雪原軍的宗旨，也是紀律。
來自後世，更明白國家之間沒有友誼，只有利益，袁桐、凌芸都深深明白這個道理。中國五千年曆史，從南宋開始，程朱理學閹割了儒家文化，明清兩朝把華人身上的血性徹底弄沒有了。開拓精神，勇武精神，已經喪失殆盡。
特別是滿清一朝，他們是異族入主中原，爲了維護他們的統治，更是利用國家機器和行政手段，大肆推行所謂的儒家文化。利用科舉制度，灌輸給民衆一個奴才式的思想，過分的強調寬容和包容。因爲不這樣，他們就會被人口占絕大多數的漢族人趕出去。
三百年時間，讓中華民族失去漢唐雄風，失去開疆擴土的決心和熱血。別說開疆擴土，就是原有的領土，也達到量中華之財物，結諸國之歡心的地步。
到那拉氏的時候，達到登峰造極。竟然出現“寧給外賊，不予家奴”這樣的王八蛋言論。
有着憤青思想的袁桐，後世她只是一個小人物，無力改變社會思想，但是上天給了她機會，竟然回到三七年的抗日戰場，從默默無聞的一個女孩，成爲十幾萬軍隊的首腦。
雖然袁桐不像凌芸控制着軍政兩大系統，已經是中國舉足輕重的人物。但她掌握着雪原軍，在影響力方面也不遑多讓。特別是對軍方有着不一樣的影響力，她的思想也就代表着雪原軍的思想。
當命令下達給黃日華的時候，空軍方面什麼反對意見也沒有，進入長春上空的飛機，毫不猶豫的飛往自己的目標。
關東軍參謀長範村驤認爲地面有人指示目標，是因爲飛機高空轟炸，很難做到精確轟炸。
人的目力是有限的，幾千米高空，對地面是不能看清楚的，何況飛機是高速飛行。房屋建築看的是頂端，很難確定準確目標。沒有導航設備，飛機遠距離飛行，藉助的是地面固定目標，如山川河流和重要建築。這樣還有飛錯的時候，轟炸目標確定更加困難。
日軍司令部不同於溥儀的皇宮，滿洲國皇宮畢竟是佔地十幾萬平方米的建築羣，很好辨認。但關東軍司令部只是一個普通的樓房，又是在長春的中心，很不好辨認。
可趙永飛指揮的第二中隊竟然準確的找到這裡，不能不讓範村驤認爲有人指示目標。
範村驤和山田乙三哪裡知道，爲了轟炸長春，黃日華他們準備的可不是一天兩天了。當雪原軍司令部被炸，損失巨大的時候，空軍就提出對長春進行報復性轟炸。
凌芸一直沒同意，那樣沒有意義。雪原軍的有限飛機，燃料和炸彈，不會做這樣的事。可情報處曲大壯卻沒有忘記，潛伏進長春的情報人員，把日軍司令部周圍的地形和建築弄得一清二楚。對於關東軍司令部的方位和建築特點，所有的飛行員都熟記心中。
今天他們終於有報仇雪恨的機會。趙永飛和黃日華爭得面紅耳赤，就像翻臉打仗一樣，終於爭來轟炸關東軍司令部的任務。身後的觀察員陳星舉着地圖覈對位置。
“中隊長，那裡，就是那裡”陳星興奮的用手指着下面的一棟建築喊道。
趙永飛看到了，他的飛機一頭紮下，向着那個目標飛去。十四架飛機緊隨其後，呼嘯着飛向日軍司令部。當看清那面飄揚的軍旗，看到門口機槍掩體和崗樓的時候，趙永飛開始投彈。
突然感到機身
一震，地面防空炮火擊中飛機。他穩定一下飛機，不管飛機受的傷，眼睛盯着瞄準環，一隻手伸向投彈開關。
一顆，兩顆……炸彈脫離飛機向地面落下。身後的飛機也不甘示弱，都紛紛投下炸彈。被防空炮火擊中，就是飛行高度太低，這是爲了轟炸精確。
趙永飛眼睛看到兩顆炸彈準確的落進日軍司令部裡面，沒等看清爆炸，飛機呼嘯着衝了過去。
陳星喊道：“隊長，飛機起火。”
趙永飛這才注意，駕駛艙裡面已經起了濃煙。他對陳星說道：“你先跳傘，還有兩個炸彈。一定要給鬼子用上。”
陳星明白，飛機現在的位置，跳傘應該在市區邊上，要是再返回投彈，就算是跳傘也是在日軍的中心。被俘的可能性很大，也可能被打死。但他搖頭：“不，我和你一起。”
趙永飛沒有非逼着陳星跳傘，有個人陪着自己也不錯。他點點頭說道：“也好，那就看看，我們還能殺死多少鬼子。給高大隊長報仇。”
“太好了”陳星是見習駕駛員，還沒有獨立駕機的機會，作爲投彈手，副駕駛和觀測員跟隨作戰。能當上雪原空軍，是他們的驕傲。
趙永飛的到來，這個高志航訓練的飛行員，讓雪原軍的學員都知道了高志航這個名字，也知道他也是東北吉林人。這讓所有的飛行學員都以高志航爲榜樣，訓練刻苦，不怕犧牲。
陳星有些激動地說道：“中隊長，你說我們會不會被俘，我寧可死也不當俘虜。”
趙永飛冷靜地說道：“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血戰到底，不過記住司令說的話，長春指日可下。堅持到大軍進城，不要輕言犧牲。注意，投彈，跳傘。”
簡短的命令，飛機又一次帶着濃煙和烈火投下最後兩個炸彈，帶着怪嘯聲衝向高空。兩個人影彈出機艙，兩個降落傘打開，飄向長春市東北方向。
副中隊長劉粹強很吃驚，他已經看到趙永飛的飛機被擊中起火，可空中無法通訊，只能乾着急。
當趙永飛的飛機再次投彈後，兩個人跳傘。雖然知道長春市裡全是日本人，但劉粹強卻無可奈何。雖然中隊長沒有命令，但空軍的作戰條例規定，他自動成爲空中領隊。
此時關東軍司令部已經是一片瓦礫，相信周圍的日軍飛機也很快就會到達。雪原軍的飛機沒有戰鬥機護航，只能拉起來返航。
劉粹強要趕緊向司令報告，長春城裡不可能沒有自己人，讓他們一定要想辦法救隊長。
劉粹強帶着飛機和黃日華帶領的第一中隊匯合返回瀋陽機場。當雪原空軍飛機返航的時候，長春城裡徹底亂套。東北最高的兩個指揮機關，同時遭到毀滅性轟炸，關東軍司令和參謀長生死不知，僞滿洲國皇宮被炸，皇帝和大臣們也都生死不明。
可就在這個時候，城外的雪原軍發起了全面進攻。長春，日本人嘴裡的新京，真正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身在四平街的袁桐，接到黃日華的報告，立即向凌芸報告，請求情報處在長春的地下情報人員動用一切力量，保證趙永飛和陳星的安全。想辦法救援他們，同時向所屬第一，第三，第五，三個師下達總攻命令。
接到命令的郭京校、趙起和金忠澤，立即向所屬部隊下達不再限制攻擊力度，務必突破日軍防線，攻佔長春的命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