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補充二團營區裡,不多的補充二團官兵列隊而站,當教導大隊的官兵開進去後,兩支隊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教導大隊的五百多人,比起七百多人的補二團官兵,本就差不了多少人,在氣勢和裝備上,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兩支隊伍對站,反倒是教導大隊更像這營區的主人。
七百人的隊伍,張煒一路走,一路看,呂元龍諸人,亦步亦趨的跟着,張煒臉上裝出來的笑容越來越少,他心裡面盤算着截止到目前的收穫,在營門口,呂元龍手下全部都是尉官,僅有的一個少校營長,張煒連個毛都看不見,這呂元龍,先有了個專權之罪,視察部隊,官兵身體瘦弱,一整團之軍餉薪糧,居然養不好區區七百多人的部隊,此人又有貪墨軍餉薪糧之嫌,短短的時間內,張煒已經給他算出了兩道罪名,這位呂元龍,也夠可以的了。
視察隊伍的過程中,張煒瞄了一眼補充二團隊伍的帶隊軍官,也就是團旗底下的軍官,這個人也跟着張煒檢閱部隊,領章上掛着的是上尉軍銜,一個連長,帶着全團官兵接受了張煒的檢閱,補充二團的那個僅存的營長,還是沒看到人影。
這個連長,張煒認爲也是呂元龍的心腹,現在看來,這傢伙是完全掌控了補充二團的兵權。
走到最後,張煒在補二團的支援火器面前停下,三門二十年式八二迫擊炮。與民二四式重機槍和三十節式重機槍一字排開,場面很是寒酸,這一個團的支援火器,全都撂在這裡了,支援火器後,迫擊炮手和機槍手們在後列隊,這些操作技術兵器的士兵們,其體態和體格,也不用說了,比張煒在前面看到的步兵還差,腳步虛浮,不少兵站都站不直,就這種人,操作機槍和迫擊炮,估計扛機槍架和彈藥箱走個長距離行軍都費勁兒。
張煒覺得自己一腳上去,這些兵都能被踹飛,隨便把教導大隊的一個步兵中隊調出來,就能現在場地上的補充二團士兵打的崩潰。
合着這個團,除了在營門口迎接的那個步兵連外,全都是這種瘦弱不堪的兵,迎接的那個連,恐怕是呂元龍爲了裝門面,抓權力,才供足吃食養起來的一個連。
這一個團兩千多人的軍餉薪糧,連讓滿編制一半不到的士兵連吃飽果脯的標準都達不到,這呂元龍,胃口是真的大,所作所爲,更是真的讓張煒生氣,做人做事都不能做絕,這呂元龍,做事情是做絕了。
補充二團,現在根本沒有絲毫建制團的樣子,說是第五軍的兵,張煒都覺得丟人。
張煒本以爲和這傢伙還能有一段的緩衝期,現在看來,這個緩衝期也沒什麼必要了。
吃空餉,搞專權,早晚都要撕破臉皮,張煒實在是來氣,現在,他不打算搞什麼緩衝了,不如當機立斷,主動和這王八蛋發難。
張煒走到一挺三十節式重機槍前,蹲了下去,拿手蹭了蹭重機槍的槍口,手指一拿出來,全都是雜物,沙子,槍油,混雜着油污,聚合成了一大團黏糊糊的雜物集合體,這上海造的三十節式重機槍,張煒看得有一個多月都沒擦了,槍架和槍身的連接處上,還有很多的鏽跡。
這種型號的槍,本來就是很長時間以前造的,張煒在教導大隊時也打過,沒圖紙,逆向仿製出來的貨色,打起來不好使喚,眼前的這挺槍,再加上保養的水平,和廢鐵的區別也不大了。
“這槍,保養的可不行啊。”
張煒玩味的對呂元龍說道,把手上的污物展示給了呂元龍。
呂元龍的臉色一變,還他孃的在笑,只是,現在笑的有些尷尬。
“這剛打完仗嘛,弟兄們最近就沒好好伺候這槍。”
“請問呂團附,不愛護武器,觸犯的是不是軍法呢?何況,我軍從崑崙關撤軍已經一個多月了,該休整的,想必也該休整過了。”
呂元龍話音剛落,張煒便厲聲斥責,再也沒給這個呂元龍好臉色。
說完,張煒上前一走,把一名補充二團的機槍兵拉了過來,這兵渾身無力,張煒隨手一拽,就被拉了過來,張煒摘掉了士兵的帽子和粗布軍服釦子,有氣無力的士兵,低着頭,露出了前胸,簡直是骨瘦如柴,身上的骨頭印記,清晰可見,還點綴着幾道傷痕。
看來不僅是糟餓肚子,還糟了打。
“請問呂團附,軍裡是否有暫緩撥發補充第二團之軍餉薪糧?爲何這本該健壯的機槍兵如此瘦弱和狼狽?此種士兵能上陣殺敵?”
張煒悶哼一聲,把士兵朝呂元龍那裡一推,質問道。
剛纔機槍的保養問題,呂元龍還能隨口找個藉口,這瘦兵的問題,呂元龍一時間還真說不出來什麼像樣的藉口,第五軍給補二團的軍餉薪糧都是按照整團建制發放,並且記錄在冊的,隨口胡謅的話,軍部的記錄立馬就能拆穿謊言。
士兵瘦弱,呂元龍最清楚爲什麼會這樣了,軍部給補二團發下來的,全都是滿編滿定數的軍餉薪糧,這些錢糧,除了基本夠餬口的軍糧和雜食落到大頭兵的嘴裡外,都被呂元龍及其親信倒手了出去,變成了錢財。
而全團軍餉和代替實物的伙食費,則全被他眯了下來,別人是吃空餉,他則是照單全收!
實際上,這些補二團的大頭兵,吃的還不如在崑崙關戰地的好,每天就靠呂元龍“施捨”的一點點糙米度日,一個月下來,這些兵都廢成了這樣,可以說,連逃兵都做不了。
氣氛突然一緊,周圍的軍官們也都緊張了起來,張煒,突然向呂元龍發難了,呂元龍和他的手下沒想到,邱偉等人也沒想到。
士兵餓肚子的事兒,呂元龍一時間還真搪塞不了,他壓着心裡的火,尷尬的解釋道。
“唉這個,張長官,這裡實在有難言之事啊,一會兒會有接風宴,宴會上,且聽我細講,長官息怒,呵呵,息怒。”
呂元龍勉強做出了一副無奈之夾雜着身不由己的表情,又飆上了演技。
張煒親自給拉來的士兵扣上了衣服釦子,戴好了軍帽,臉色發冷。
“那好,我就靜待呂團附的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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