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時許,東南縣。
東南縣屬於德州與滄州的中間地帶,距離兩地各一百里左右。
此時的東南縣已經是一座廢墟之城,島軍的進攻和**的反攻,各種飛機、大炮輪番轟炸、坦克來回碾壓,極目所見之處只有斷壁殘垣、碎磚爛瓦,還有千瘡百孔的坦克、裝甲車、零散的武器殘骸和數不清的屍體。
嫋嫋的硝煙和戰場的餘火如泣如訴,彷彿在告訴世人這裡曾經發生的一切,戰火,讓這座歷史悠久的城市不復存在。
**士兵穿梭在廢墟里,翻出一具具屍體,分門別類地擺放着,有**的、有島軍的、也有身材高大金髮碧眼的老毛子的,
而且很多都是殘肢斷臂,或者是身體的其他零件,有些已經無法分辨出敵我了,戰場上燃起了火堆,這些無法分辨的直接扔到了火堆裡,嗶哩吧啦冒着油的身體零件,使得原本有着血腥味、硝煙味、各種混合氣體味道的空氣中又多了些肉香味,令人作嘔。
爲數不多的老百姓哭喊嚎叫,或爲了失去的親人,或爲了付之一炬的財產土地,聲音撕心裂肺悽慘瘮人。
戰爭中,最無辜的還是這些老百姓,辛苦了一輩子甚至是幾代人的努力才建設起來的家園,在頃刻間就化爲烏有,這還不算,最痛的、最讓他們崩潰的還是親人慘死在他們的面前。
而這場戰爭,幾乎讓全中國的老百姓都揹負着這樣的苦痛,即便戰火沒有燒到的國統區,誰家還沒有在戰場上、戰**中犧牲的兒女親人?
而這一切的一切,全拜倭奴所賜,不殺光倭奴怎麼對得起四萬萬同胞的切膚之痛?
廢墟的邊緣,坦克第一師師長黑虎和殷同來肅然而立,在他們面前不遠處,一個蓬頭垢面的婦人抱着一個小孩哭得呼天搶地嘶聲力竭,懷裡的小孩穿着碎花單衣,應該是個小女孩,面部血肉模糊,一隻小手無力地垂在婦人身邊,應該已經死了。
殷同來拍拍黑虎寬厚的肩膀,右手大拇指往前方指了指,道:“走了,這裡就交給你了。”
黑虎的目光從婦人身上收回來,臉上並沒有多少悽然之sè,每天面對着太多的死亡,比這慘烈十倍百倍的都有,都已經麻木了,即便有觸動,他們也只會放在心裡,絕不會在人前表露出來,“走吧,發現了小鬼子不要放過,別當他們是人。”
殷同來沒有回答,目光不自覺地又看向了不遠處的婦人,眼睛裡已經有了熊熊的火光,隨即猛然轉身,闊步走向了路邊的一輛裝甲車。
自昨晚突破敵人的防線,整個從德州到滄州的主線已經在他們的控制之中了,敵人殘餘盡數被趕往了西南方向,蘇鵬親自率領主力部隊往南穿插,對敵人形成半包圍之勢,而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證這條道路的暢通,同時提防北面的敵人援兵。
按照計劃,這個時候殷同來部該往滄州方向馳援楚中天了,滄州的壓力無疑是當前最大的,最主要的還是物資、燃油,所以,殷同來主要還是擔當運輸部隊的重任。
“參謀長,等等,軍部命令!”
就在殷同來準備上車的時候,一輛摩托車邊鬥上一箇中校參謀一路高呼而來。
殷同來現在的身份是南山軍的參謀長兼新二師的師長,所以中校參謀嘴裡的參謀長肯定是叫他了。
殷同來停下了腳步,黑虎也不自覺地走上前。來的是軍部的肖參謀,軍部沒有用電臺、電話甚至是步話機,而是派專人通知,一定是作戰計劃有重要更改。
摩托車在兩人面前幾米處漂亮地甩尾停下來,肖參謀跳下車快步走到兩人面前立正敬禮。
殷同來笑道:“肖參謀,是不是蘇屠夫又想出什麼幺蛾子了?”
雖然蘇鵬現在已經貴爲軍長,但在這些師長嘴裡,依然還是“蘇屠夫”,等級觀念似乎在這裡不那麼明顯,倒不是他們不服管教,而是他們之間的情分比軍階更重。
“參謀長、黑師長,您們這可就冤枉軍座了,這是總座的命令。”肖參謀說着就從隨身的皮挎包裡拿出一份電文遞給殷同來。
兩人傳閱之後,頓時皺起了眉頭,殷同來道:“我們不去滄州了?那楚中天他們怎麼辦?”
肖參謀笑道:“楚師長他們在滄州繳獲了敵人的油庫和大量的物資,後勤暫時沒有問題了,所以總座臨時改變作戰計劃,要全殲東南縣附近所有的敵人,第五戰區兩個集團軍已經從後方出發了,傍晚時分就會封住口袋,今天晚上我們就要送小鬼子上路,你們的任務是擋住東北方向所有的敵人增援部隊。”
“太好了,這下子東南縣老百姓的仇今晚就可以報了!”殷同來興奮地揮舞着手臂,隨即命令傳令兵立即通知參謀長童福林,部隊停止前進,就地展開防禦。
“肖參謀,楚中天他們在滄州打得怎麼樣,幹掉了敵人多少飛機?”黑虎問道。
肖參謀擡頭望了望萬里無雲的天空,笑道:“黑師長,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看到敵人的飛機,不已經說明問題了嗎?”
肖參謀賣着關子,但下一秒,他就往前湊了湊,豎起兩根手指,神秘兮兮地說道:“兩百餘架敵機,轟轟轟,全沒了。”
“啥,兩百餘架?”黑虎驚呼起來,“我的乖乖,楚中天那導?彈裝甲車還真他孃的好使呀?”
“老黑,等這場仗打完,我們也得找總座說道說道去,憑什麼好處全讓楚大個子全得了,我們也得分一口湯喝喝不是?”殷同來憤憤不平道。
黑虎摳着腦袋笑了,挑事的事情他可不敢幹。
“兩位長官,命令已經傳達到了,如果沒有其他的問題,我就回去覆命了?”肖參謀笑道。
“走吧走吧,告訴蘇屠夫,我們這裡不用他cāo心,他只管紮緊口袋就行!”殷同來不耐煩地擺手道,心裡只怕還在惦記着裝甲車,什麼心情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