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戰車,在坦克車中只能算是輕型坦克,但一樣也是戰車。不是步兵能夠抵擋的。所以當丁星元和楊山子看到這輛亮着猙獰炮口的日本戰車時,呼吸都有點急促了。
履帶緩緩轉動,**式戰車從山坡上開始朝下駛來,速度非常快,而在它後面,山坡頂上又出現了一輛,緊跟着出現了第三輛、第四輛、第五……
在丁星元和楊山子乃至三連所有執勤戰士吃驚的注視之下,一共九輛**式戰車魚貫駛下了山坡,逼近了榆關西門。
這時候焦學飛也聞訊趕來了,他拎着駁殼槍冷然喝道,“這是哪來的小鬼子戰車?”
“不知道,連長!”大家都不知道。
焦學飛喝道,“朝他們喊話,聞名他們的來意。”
一名精通日語的戰士拿起鐵皮喇叭,朝着那些坦克車開始喊話,詢問他們的目的。
但是日本戰車根本就不予理會,依然是朝前軋軋駛來,那厚重的履帶壓的地上積雪簌簌作響。
“連長,他們不回答。”那名戰士接連喊了三遍,但是鬼子的戰車根本就不予理會,依然在緩緩逼近。
焦學飛的大腦飛快轉動着,他明白現在是非常時刻,一舉一動都可能引來嚴重後果。
戰士們全都握緊了手中的步槍,機槍手也打開了機槍的彈鏈,將馬克沁重機槍的槍口指向了鬼子的戰車,只要焦學飛一句話,就讓他嚐嚐厲害。
但是焦學飛依然是一臉冷峻,沒有出聲。
戰車終於停下了,一字排開在距離西城門大概四百米外的一處開闊地上,炮口擡起,對準了城內。
焦學飛看了看形勢,然後沉聲說道,“我去給營長打電話,你們在這不要擅自行動。”說完轉身跑進了角樓。
那裡有一部電話,可以跟一營長安德馨聯繫。
戰士們在城樓上注視着城下的鬼子戰車,而城下的鬼子戰車也全都沒有了後續動作,雙方隔着城牆對峙着。
“轟!”
“轟!”
“轟!”
就在大家認爲鬼子不敢開炮的時候,鬼子的戰車上閃過了一道亮光,然後炮彈呼嘯着朝城內飛去。
也就是轉眼間,九輛戰車就都發射了一發炮彈。
炮彈呼嘯,落入了城內的房屋上,頓時劇烈的爆炸聲響了起來,緊跟着就見滾滾火焰騰空而起,映紅了城內的夜空。
“王八蛋!”
丁星元拉動了槍栓,就要卡開槍,結果被楊山子跟拉住了,“老丁,連長說了不讓咱們隨便開槍。”
丁星元一愣,隨即就憤憤的一拳砸在了身邊的積雪上,“嘿!”
這時候,鬼子戰車的第二輪炮擊開始了,同樣是九枚炮彈,頓時使得更多的地方燃燒起了火焰。
站在城牆上,丁星元他們都能聽到身後城內的哭喊聲。
士兵們咬住了嘴脣,一個個握緊手中的步槍,真想朝着鬼子開火。
但是沒有命令,誰也不敢隨便開槍!
“連長呢,咋不見他來下命令啊。”大家都急壞了,就盼着焦學飛能夠從角樓內出來,讓大家痛痛快快跟鬼子打一仗。
角樓內,焦學飛手裡握着電話,正在跟電話那頭請示着,外面的炮聲一起,他頓時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窗外之後,聲音一下子高了起來,“奶奶的,營長,小鬼子真開炮了。”
“什麼,我知道了,你們保持冷靜,團部正在跟駐在南門外的日本守備隊交涉,相信很快就有結果了。”電話中,安德馨的聲音也有點高昂,看得出也是憋着一肚子火。
“這小鬼子騎着咱脖子拉屎,我他孃的忍不了啦。”焦學飛咬着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就要放電話,“營長,我揍狗日的們去。”
“你小子給我回來。”電話中,安德馨吼道,讓焦學飛停下了步子,“你小子要敢不聽命令,今後我的營就別待了,愛上哪去就上哪。”
一句話,焦學飛泄了氣,他當初是安德馨從死人堆裡背出來的,所以他欠安德馨營長一條命,不管怎樣他也不敢跟安營長耍。
“營長,那就這麼看着?”電話裡,焦學飛的聲音也提高了八度,這種憋氣勁,讓他心裡甭提多窩火了。
“忍,你現在必須給我忍着,等上面的命令。”安德馨一字一頓的說道,“沒我的命令之前,絕對不許跟鬼子交火。”
“嘿!”焦學飛講電話摔在了桌子上,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如果不是安德馨,換了其他任何一個營長,就算是石團長,甚至是何旅長他都可以裝作沒聽到,自己做自己的,但是安營長不行,他必須要聽從命令。
窗外鬼子的戰車依然在發射着炮彈,那耀眼的弧光劃過天際,然後落在了城內居民區,彷彿煙花一般綻開,只不過這絢麗的煙花是致命的。
這麼一會兒,鬼子就已經進行了十一輪齊射,上百發炮彈落入了榆關城內好幾個地方都已經烈焰熊熊,大人的呼喊聲,孩子的怒鬧聲,順着夜風傳了過來。
焦學飛將頭深深埋入了雙臂之間,一聲不吭的坐在了角樓內,沒有出去。
他怎麼有臉出去呢?出去了又該如何面對那幫手下的弟兄們呢?難道告訴他們不要管小鬼子們,看着他們朝城內開炮?
那樣的話他說不出,所以他乾脆在屋內不出去了。
這時候的城牆上,三連的戰士們都已經紅了眼,他們手裡的步槍因爲緊握都已經被汗水溼透了,北風一吹,在步槍上結成了一層薄冰,然後又被他們握化了。
看着鬼子這麼猖狂的在城外折騰,凡是有血性的中國人都怒火滿胸膛,更不用說這些熱血軍人了。
“連長呢,連長怎麼還不下令啊?”
“小鬼子太猖狂了,真欠揍。”
“爲什麼還不下命令?”
“狗日的,老子真想一頓機槍把你們打成篩子。”
“老子快受不了啦!”
…… ……
戰士們七嘴八舌的吵吵着,就等着焦學飛下命令,但是始終不見焦學飛從屋內出來。人們已經明白了,肯定是上面不讓他們動,不然連長早就第一個朝鬼子開了火。
最近一段時間,因爲鬼子縷縷朝他們挑釁,所以上面給下面下了嚴令,讓他們保持克制,不許擅自制造摩擦。
所以大家都心裡有數,只不過是沒說出來。
今天,鬼子欺負到了頭上,而上面依然是不讓動,這讓大家全都非常失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