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重慶黃山官邸。
統帥部和侍從室的一干高級將領以及高參們,正在對緬甸會戰進行全面覆盤,根據就是緬甸戰區提供的戰報。
常校長也在一邊靜靜的旁觀。
劉聲一邊圖上作業一邊說道:“子韌居然暗中積攢下了超過300門155mm口徑重炮、將近1000架各型戰鬥機以及超過1000輛各型坦克。”
“既便是在中央戰場局面最爲險峻之時,也始終沒有動用這批武器裝備。”
“既便是右翼的撣邦戰場局勢持續惡化,他也始終沒有用這批武器裝備。”
“這份隱忍的心性,實在讓人歎爲觀止,要換成是我,早就沉不住氣了。”
白崇悲由衷的說道:“子韌的這份隱忍,在建立在對緬甸局勢的充分了解的基礎上,他要不是早已經成竹在胸,只怕也不敢這麼做。”
點點頭,劉聲又道:“健公所言其中,子韌這麼做還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可以畢其功於一役,一舉重創甚至全殲日軍緬甸派譴軍,進而逆轉亞洲戰場的局勢。”
聽着劉聲和白崇悲左一句右一句的誇獎鍾毅,陳實便忍不住小聲嘀咕一句。
不想白崇悲眼朵尖,居然聽到了,便笑問道:“辭修兄,你似乎有不同意見?”
“我還真就有與兩位不同的意見。”陳實說道,“首先,鍾毅積攢的這些裝備,都是美國政府援助給國民政府的,是被鍾毅半道強行截留!其次,鍾毅如此行險其實愚蠢至極!如果成功了也就罷了,萬一不成,那就會置遠征軍百萬將士以及整個國民政府於萬劫不復!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萬一中國遠征軍戰敗了會有什麼後果?”
劉聲道:“以前還真想過,不過現在卻是用不着想了。”
“現在?”陳實道,“爲章兄以爲,現在緬甸會戰就贏定了?”
“當然。”劉聲說道,“難道辭修兄以爲,緬甸會戰還可能輸?”
陳實道:“我不說輸,但是現在就說贏了,怕是言之過早了吧?不管怎麼說,日軍緬甸派譴軍的3大集羣可都還保持着完整的建制。”
“這個只是暫時的。”白崇悲一揮手說道,“要不了多久,日軍緬甸派譴軍的這3大集羣50萬大軍就會不復存在。”
“健生兄太樂觀了。”何應佩幫腔道,“現在就說日軍緬甸派譴軍會全軍覆滅,確實有些言之過早了。”
劉聲道:“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常校長目光閃動,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常校長現在的心情可以說真的十分複雜。
因爲仰光的光復,使他之前最擔心的事,從遠慮變成了近憂!
他是真沒有想到,鍾毅的成長速度竟會如此之快,轉眼之間,當初那個小小的營長已經變成了可以跟他比肩的存在。
……
這時候,在美國華盛頓。
羅斯福也收到了來自史迪威的捷報。
美國從立國,就是一個務實到骨子裡的國家。
所謂的民主,所謂的公平,所謂的憲法精神,都是不存在的。
美國的憲法之父麥迪遜是個奴隸主,美國憲法鼓吹的公平可不就是扯淡?
對美國政府來說,只要是有利於美國的利益,他們甚至可以與惡魔合作!所以他們纔會在抗戰爆發之初,大量販賣鋼材以及原油給日本,幫日本大量生產武器裝備,然後用這些武器裝備殺中國人。
但美國人的行爲,最終釀成了惡果。
日本人用從美國購買的鋼鐵做成了航空炸彈,扔到了夏威夷,扔到了美國人的頭上。
於是美國人就被激怒了,又開始反過來大力援助中國打日本,模式就是,美國出錢、出武器裝備,中國則負責出人。
至少在亞洲戰場是這樣。
要說明的是,美國政府提供給國民政府以及中國遠征軍的工業裝備,還有武器裝備,都不是白給,而只是租借而已。
所謂的租借,就是最後還是要還的。
或者以物還,或者直接以金錢償還。
包括對英國、蘇聯的援助都是這樣。
所以二次世界大戰打完,美國一國的財富就能佔到全世界的七成多!
但既便這樣,美國政府也還是不太情願把武器裝備提供給國民政府。
這不,史迪威就又在捷報中跟羅斯福老話重提,說常校長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國民政府已經腐朽到了骨子裡,不值得美國政府扶持,最後又鄭重的提議,將原本答應租借給國民政府的武器裝備轉借給中國遠征軍。
史迪威認爲,這批武器裝備在中國遠征軍手中,遠比在國軍的手中更能發揮出威力,更能打擊日本政府。
羅斯福問陸軍參謀長馬歇爾道:“馬歇爾將軍,你覺得史迪威說的對嗎?”
“總統先生,我同意史迪威將軍的判斷。”馬歇爾首先肯定了史迪威的意見,旋即又接着說道,“不過,做出這樣的決定必須得慎重。”
羅斯福問道:“馬歇爾將軍,你是在擔心什麼嗎?”
“是的。”馬歇爾點點頭說,“如果將所有的物資都轉借給緬甸戰區,萬一國民政府和常凱申一氣之下投降了又該怎麼辦?”
“投降?”羅斯福道,“常凱申應該不會吧?”
“不不不不。”馬歇爾搖頭說,“人在絕望之下,什麼事情都做得出。”
“好吧好吧,那就還是按原來的計劃繼續執行。”羅斯福聳了聳肩說,“好在現在緬甸戰區已經取得隊段性的勝利,而且緬甸工業區也基本上已經建成並且投產,相信就算是沒有了美國政府的援助,也能夠轉入反攻。”
馬歇爾便立刻流露出會心的微笑。
其實,之所以不再削減國民政府的物資給緬甸戰區,還有個心照不宣的潛在原因,只是兩人都沒說出來。
這個潛在的原因就是,鍾毅的表現太過驚豔了。
驚豔到讓馬歇爾和羅斯福都害怕了,所以他們本能的開始玩起平衡術,讓鍾毅的緬甸戰區和常凱申的中國戰區保持着一種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