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隊長被說動了。
打,游擊隊很有可能拿下維持會,或者重創維持會那幫二狗子。
就算最後打不贏,部隊也可以全身而退。
但如果不打,那就什麼機會也沒有。
伴隨夜慢慢籠罩張莊,村口的篝火和平時一樣被點燃。
兩個二鬼子守在篝火旁邊互相交流着什麼,時不時傳出一陣罵聲,或者一陣笑聲。
至於哨兵該有的警惕性,已經被連續十天的平靜給消磨完了。
剛看到檢查所五具屍體時,他們的確被嚇到了,深怕下一個被打死的就是自己。
緊張了好幾天,每天晚上都瞪大了眼睛守在村口,一臉警惕盯着周圍,防止八路軍游擊隊殺過來。
連續十天過去了,讓大家緊張兮兮的八路軍游擊隊並沒有出現。
維持會甚至傳出流言,襲擊檢查所的並不是八路軍,而是一支流寇,打了就跑,不在一個地方長時間停留。
兩個因素,讓維持會還活着的二鬼子徹底放下心來。
如果不是張財主膽子太小,再三要求維持會加強戒備,村口警戒哨兩天前就撤了。
三個小時後,村口慢慢沒了動靜,村子也徹底安靜下來。
兩個哨兵睡着了,背靠背坐在篝火旁邊,步槍抱在懷裡,一點意識也沒有。
“你們四個瞄準左邊的二鬼子,我瞄準右邊的二鬼子,摸到村口三十米位置,我們一起開槍。”隔村口一百多米的一個山溝裡,副隊長很小聲交待道。
“砰砰砰……”
槍聲很快在村口響起,整場戰鬥沒有任何意外。
兩個哨兵直接在睡夢中被打死,聲都沒有吭一下。
槍一響,東莊就變得熱鬧起來,特別是莊子中間的維持會大院。
副隊長帶四個新兵摸到維持會附近時,院子已經戒嚴,可以清楚看到幾根槍管從院牆頂伸出來,指着巷子。
“砰……啊……”
副隊長對着院牆上一個很模糊的人影扣動扳機,槍響,慘叫聲就跟着一起傳出院子,肯定是有人中彈了。
“砰砰砰……”
架在院牆頂上的步槍迅速開槍,子彈不要錢一樣打在副隊長藏身的院牆上,火星四濺,土石飛揚。
“你們也開槍,打一槍換一個射擊位,一定要隱蔽好。”
“每個人五顆子彈,打完了就撤退。”
院子裡面,聽到外面不斷響起的槍聲,張財主就好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廳堂內走來走去,既緊張而又着急。
還好這時候衝進來一個小隊長。
“會長,攻擊我們的敵人只有五個人五條槍,除了一個人槍法好一點,其他四個人的槍法都很爛,我們肯定能守住院子,搞不好乾掉他們都有可能。”
張財主剛鬆上一口氣,又一個小隊長衝進來:“會長,敵人好像要跑路,我們要不要追出去,幹掉他們。”
“肯定要追出去。”剛纔說話的小隊長建議道。
“我聽說山裡面兩個村子已經有刁民被鼓動上山參加游擊隊,如果放任他們活着離開這裡,有這些刁民加入,他們的實力肯定會越來越強,然後再來進攻我們。”
“而且只要他們存在一天,我們就要一直保持警惕,縮在莊子裡,什麼都做不了。”
維持會會長這個位置是張財主花大價錢才從日本人手裡買到手的。
目的就是跟以前一樣,繼續在周圍幾個村子當太上皇,剝削老百姓,撈錢。
一直縮在莊子裡出不去,那不是太上皇,是囚犯,而且也撈不到錢。
想到這兒,張財主馬上問道:“如果殺出去,有沒有把握幹掉他們,需要殺出去多少人。”
“給我十五個人,我保證把他們全部幹掉。”一個小隊長信誓旦旦保證道。
張財主長鬆一口氣,只要機槍還留在院子裡,那自己安全就有保證。
然後就開始下命令:“那你還愣着幹什麼?馬上出擊,幹掉他們。”
“記得留下一個活口,問出他們藏在山裡的營地在哪?我要把他們一網打盡,還有他們打檢查站搶走的武器,我也要全部搶回來。”
十五個二鬼子在小隊長帶領下,沒有隊形,你追我趕,浩浩蕩蕩殺出維持會大院。
與其說他們是追擊,還不如用土匪下山這幾個字來形容更加貼切。
一窩蜂衝到村口時,正好撞在已經埋伏好的五個神槍手槍口下。
加副隊長,六條步槍一起射擊,最前面五個二鬼子應聲而倒。
三個人身上打了兩個血窟窿,兩個人被前面穿胸而過的子彈打中。
“不好,有埋伏,我們上當了……所有人都趴下,馬上開槍反擊。”當過兵的小隊長還有一些軍事素養,而且跑在隊伍中間,很僥倖沒有受傷,下意識撲在地上,大聲叫道。
“啪啪啪……砰……”
話還沒說完,槍聲又響了,這一次來自身後。
盒子炮射出去的子彈成扇形飛向二鬼子,就好像收割機,直接把跑在最後的二鬼子割倒一大片。
兩個神槍手一左一右躲在院牆後面,一起射擊,把兩個跑在對於中間的二鬼子打死。
小隊長蒙了。
前後都有敵人,眨眼功夫就幹掉自己一大半手下。
腦子裡有限的軍事素養讓他根本想不到辦法來破局,冷汗不斷從額頭上流淌下來,絞盡腦汁想辦法,最後腦子裡仍然一片空白。
戰場上時間就是生命。
平時看起來不起眼的一秒鐘,在這裡很可能決定一場仗的輸贏。
“砰砰砰……”堵在村口的六個戰士打出第二輪子彈,因爲敵人都趴着,這一次只幹掉兩個人,但已經足夠小隊長感到恐懼和絕望。。
特別是一個被打死的部下就躺在旁邊。
眼睜睜看到他一雙眼睛從絕望慢慢失去色彩,嘴脣動了動,想要說話,但已經沒有力氣張口,最後頭一歪,變成屍體。
小隊長徹底慌了,失聲叫道。
“都回去,退回院子,不然我們所有人都要死在這裡。”
出駐地時帶他十六個人,現在還能動的已經只剩五個。
聽到撤退命令,活着的幾個人全部如重釋放,就好像撿回一條命,自己從死亡中走出來一樣。
完全忘了,自己身後還堵了三個敵人。
從地上爬起來就往後跑,在他們眼裡,只要衝出步槍射程,或者是讓對手看不到自己,那就能活命。
張有成顯然不打算給他們這個機會。
剛給盒子炮換上一個新的彈匣就摟火,一左一右兩個神槍手也一起射擊,堵在村口的幾個人也抓住機會,射出第三輪子彈……
雜亂的槍聲中,最後五個二鬼子全部被打死。
守在維持會的張財主並不清楚這一切。
直到槍聲重新在院子外面響起。
他才意識到:村口的槍聲並不是自己手下消滅游擊隊,而是游擊隊幹掉自己手下。
臉上重新被恐懼籠罩,非常絕望。
雖然維持會還有一挺機槍,但在副隊長和兩個老兵的一起狙殺下,連續兩個機槍手被幹掉後,在沒有二鬼子敢去砰機槍。
“轟……”
手榴彈在院子門口爆炸,厚重的大門轟然倒地。
張有成手握盒子炮,一馬當先,第一個衝進去。
“隊長,我們贏了,就憑我們這十幾個人,真的把維持會打下來了。”走進維持會院子,副隊長都還沒回過味,一臉震驚叫道。
張有成也很高興,想了一下回答:“我也沒想到這幫二鬼子這麼好打,除了幾個隊長,其他人幾乎沒有戰鬥力,步槍放到他們手裡跟燒火棍一樣,只能嚇唬嚇唬老百姓。”
“我沒記錯的話,我們拿下維持會一共用了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
“鎮上的鬼子如果聽到槍聲趕過來,至少需要兩個小時,而且他們未必會出兵。”
“我帶三個人前出偵查,如果碰到鬼子援軍,直接鳴槍示警,你們留下打掃戰場,聽到槍聲就帶上繳獲撤退。”
“如果沒聽到槍聲,那就就說明鬼子沒派兵,我們就暫時不走了。”
“發動老百姓,把繳獲的一半糧食分下去。另外,再把維持會控制的土地分到每一個鄉親手裡,讓大傢伙有田可種,最後,動員鄉親們加入游擊隊,和我們一起打鬼子。”
“鎮上日軍出動前,我們就駐紮在這裡訓練,組織鄉親們分田,讓打擊擁護我們,支持我們。”
“如果鬼子派兵殺過來,我們就用游擊戰對付他們。”
“能打退就打退,不能打退就自己退到山裡面。”
日軍獨立混成旅團指揮部,中田山朗少將意氣風發,就好像勝利已經指日可待。
他的確有狂妄的本錢。
上次守備團反攻已經過去快半個月了,到現在爲止沒有任何動靜。
這隻有一種可能。
皇軍主動收縮防禦後,守備團已經束手無策,想不到破敵辦法。
不然以守備團只佔便宜不吃虧的作戰風格,肯定會乘勝追擊,擴大戰果,繼續削弱皇軍實力。
不僅如此,混成旅團已經有三分之一的部隊到位。
作爲前線總指揮官,因爲他們到來,手頭終於有了可以機動的預備隊,防備戰場可能出現的意外。
其他部隊也會在接下來一個月時間陸續到位,特別是重炮大隊。
作爲自己對付守備團的大殺器,二十天以後就會和自己匯合。
按照現在的局勢,似乎所有一切都在朝着對皇軍有利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