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清理戰場!”
黃昏,殘陽如血!
許朝陽在兄弟們總算抓了點時間吃個飯工夫,給了他們歇口氣兒的機會,並沒有馬上要求他們幹掉那些僞蒙軍和鬼子,給足了時間讓他們休息後,這才帶着人又在戰場上探出了頭。
沙丘上趴着的僞蒙軍和日軍被盯得死死的,誰敢擡頭、或者磨槍,準會被負責緊盯戰場的戰士們擊中,這也造成了對方極大的心理壓力,一個個全都老老實實趴在那兒一動不動。
“打!”
砰!砰!砰!
許朝陽手裡的三八大蓋率先開火後,隨後整個一連陣地上槍聲響成了一片,在沙坡上趴着的僞蒙軍和鬼子全都成爲了被攻擊目標,連死掉的屍體都得在誤會之下捱上兩槍……
突突突突!
機槍在一連頻繁冒出槍火,八十米的距離,成爲了僞蒙軍和日軍不可跨越的一道鴻溝!
爲什麼是八十米左右?
很簡單,這是許朝陽經過計算之後的結果,在這個距離下,他們可以將手榴彈由高至低扔到對方臉上,對方想要從低至高扔,那可差着不少事兒呢,尤其是陣地邊緣還有早就搭建好的胸牆作爲阻擋。
“阿爾泰!”
“手榴彈!”
呲~
阿爾泰再次拉開手榴彈引線,擡手將其甩了下去,緊接着整個三排衝着面前的區域頻繁拋出手榴彈,戰場上的爆炸聲再次響起的一瞬間,趴在地上不敢動的僞蒙軍全站起來了!
這幫玩意兒調頭就跑!
“機槍!”
“挑目標大的掃!”
“童蒙!!!”
“嗯吶!!!”
嗵!
沙丘上,潑了水的黃沙早就幹了,一枚飛雷炮打出,整個陣地上都冒着煙塵。
唰。
引燃的炸藥包由高空崩落,在原本已經崩過頭了的情況下,落在了近百米的位置,可你架不住僞蒙軍正在往那個方向跑……
轟!
一聲巨大的爆炸直接攔住了僞蒙軍的去路,被炸飛的僞蒙軍及掀起的黃沙順着氣流橫飛。
而在這槍炮聲最激烈的時刻,許朝陽卻突然縮回到陣地內,放聲大喊:“老常!老常!”
常戰正蹲在彈藥箱旁,和手底下人往劉將軍步槍內填裝子彈,聽見許朝陽的呼喊聲才扭過頭來問了一句:“到點兒了?”
“嗯。”
許朝陽只答應了一聲,像是憋了一肚子話要說似的……
“老常,你放心,下面整個中隊的指揮官是個雛,不然他就應該在部隊被咱們卡住的第一時間做出快速反應!”
戰場指揮官是分等級的,這不是指官職,而是指揮等級。
шωш●t t k a n●C 〇 首先,一個合格的指揮官必須要擁有應變能力,而不是一味的遵循命令,你得根據敵人的情況做出最快速的反應,最好能通過反應去反制敵人,將自己的難受,轉嫁到敵人身上;
其次,一個合格的指揮官得有穩定的心態,無論自己或者部隊遭受了多大打擊,都絕對不能情緒失控、聽之任之。那將自己的命運交到敵人手裡,還能有好麼?
最後,一個合格的指揮官得有大局觀,能通過細微的變化去盡全力影響大局,從而使天秤不間斷的向己方傾斜。只有戰場上出現足夠多個類似的基層指揮官,頂層的戰略戰術才能完全施展出來,從而徹底扭轉頹勢。
很明顯,眼前的日軍指揮官根本不具備這三點當中的任何一點,也就是說,許朝陽這次終於在內蒙的這片黃沙上,碰上了一個菜逼!
所以他能將敵方卡在距離陣地八十米的敵方,卡了人家整整一個下午;所以他能牽着人家鼻子走!
換句話說就是,腳底下那個日軍指揮官讓許朝陽一個照面就給打懵了,徹底失去了本該擁有的正確反應能力。
“朝陽,我懂。”
老常拎着槍笑道:“當兵賣命是咱的本份,你是軍事主官,這時候就算是讓咱老常去死,咱也得去。”
“說那些幹啥?”
“再者說了,你也不是隨便坑手底下人的人啊,我信你!”
“不就是一個破逼機槍陣地麼?”
“我給它端了不完了嗎?”
簡短的幾句話過後,老常領着手底下人扭身從陣地上繞了出去,那一刻,幾個脫離了部隊的孤單身影在即將來臨的夜幕下變得形單影隻……
“全力開火!”
“一排二排機槍捨棄正面戰場,衝着二百米方位的機槍陣地進行火力壓制!”
“其餘戰士儘快殲滅眼前敵軍,不惜代價,打!”
許朝陽在儘可能吸引火力,他要用手底下這七八十人兒打出一股子瘋狂的勁頭,逼迫腳下的鬼子將擲彈筒和機槍都往胸牆上招呼,這是他唯一能爲老常做的了。
“打!”
一連陣地上原本稀稀落落的槍聲陡然間提升了不止一個層次,打這兒開始,沒良心炮便始終再響,整個陣地上都打成了一片熱窯!
在這種情況下,許朝陽只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發燙,他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體溫升高了,還是戰場上的緊張氣息讓一切都開始升溫。
可通遼城內的鬼子,依然趴在城頭一動不動,像是看不見這場戰鬥似的,連點風聲都沒有。
……
突突突突!
突突突突!
子彈由沙丘上蕩落,在日軍中隊長面前迸濺起沙塵時,這個被許朝陽認爲是菜逼的日軍軍官正滿臉憤怒的看着前方。
他快氣死了,卻始終咬着牙在生悶氣,因爲對面在只有百十條步槍的情況下,於自己手下人衝鋒中亮出了機槍,那一秒他就想要破口大罵了,結果人家還有炮!
那炮彈儘管射程不夠,可落下之後的威力卻很足,這位中隊長眼睜睜看着自己手下人被炸成了碎片,偏偏沒有任何辦法。
他也想調整戰術,甚至數次下令,讓機槍陣地和擲彈筒陣地壓制住對方火力……
結果呢?
自己的機槍在仰射之下全將子彈揮灑到了人家戰壕胸牆上,這種處處被壓制的感覺,別說是派剩餘的力量上去救人了,就連控制一下對方的火力他都辦不到。
這就是現實,在現實中當你無力去抵抗一個人的時候,人家不管做什麼,都叫陰謀詭計。
這是哪啊?
這是最沒有規矩可言,成王敗寇的戰場!
這兒是勝者爲王敗者寇的世界,在這兒,人家不使喚機槍你就認爲人家沒有啦?在這兒,你欺負慣了其他軍隊和老百姓,看見便宜就想上,最後讓人畫進了圈裡,你覺着這是欺騙、是不道德啦?
咋想的呢!
偏偏這位日軍中隊長就是這麼想的,並且還想了整整一個下午,思緒都在這個怪圈裡來回亂逛,始終沒有繞出去。
這會兒你是沒給他配上一壺酒,一旦酒瓶子端起來了,那這種人,張開嘴全是怨天尤人,他身上一點毛病都不帶有的。
“池田!”
中隊長窩在斜坡後躲過了一排子彈,衝着機槍陣地大喊:“壓制住對方,別讓他們的機槍打下來!”
“中島!”
“你的擲彈筒呢!”
“炸啊!”
他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少兵,更不想想自己帶出來了多少彈藥,張嘴就把自己所承受的壓力衝着手下人徹底宣泄了出去。
機槍組的池田和擲彈組的中島同時扭頭瞪了回去,他們已經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了!
人家在胸牆後面躲着,任憑你狂轟亂炸可沒怎麼浪費彈藥;這邊兒呢?炸防禦工事、壓制火力之類的話,從這位中隊長嘴裡就沒停過,這仗還怎麼打?
中島看了看擲彈筒旁最後兩顆炮彈,衝着炮手點了點頭;
池田朝着前方伸出手指,大喊着:“射擊!”
這就是許朝陽和眼前的日本人不同之處,他沒打過今天這麼富裕的仗,習慣了計算火力,知道好鋼得用到刀刃上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可這日本人不懂,手裡剛捏塊好鋼,刀背上、刀把上這麼亂用,到了‘啃節’可不就得捉襟見肘麼!
嗵!
嗵!
接連兩發擲彈筒打了出去,炮彈精準命中了前方陣地的胸牆,將其炸出一個冒着煙的豁口後,中隊長總算是解氣了一般喊着:“幹得漂亮,中島!”
“衝着那個點給我繼續炸,徹底毀掉對方的防禦工事!”
“報告!”
“說!”
“沒有炮彈了。”
“手雷呢?”
“我的意思是,如果戰場上我們的人不撤下來,又或者城內沒派人出來提供支援和彈藥,擲彈筒已經無法打響了!”
中隊長緩慢轉身看了過去,這時,他覺着好像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對!
“誰讓你這麼浪費彈藥的!!!”
中島凝視着眼前的中隊長,恨不得下一秒就撲過去將其活活咬死!
“報告!”
“機槍陣地彈藥告急,已經無法維持高密度的射擊……”
中隊長轉頭再看,機槍陣地周遭全是彈殼,機槍手身側四個彈藥箱全部打空了,最後一個彈藥箱只剩下了小半箱子彈。
“混蛋!”
“你們這羣混蛋玷污了我們中隊的榮譽!”
“你們他媽的……他媽的……不配稱爲帝國軍人!”
如果許朝陽聽到了這位中隊長的話,恐怕會立即想起他們那位軍博館的館長,人家的處事風格向來都是‘說了不算,算了不說’,但凡眼前有點利益,絕對是‘錯都歸你們,好處全他媽得歸我’。
“幹!”
夜幕下,一支小隊已經順着戰場繞到了南沙坨子側翼,這幾個人宛如歇裡虎子似的在沙坡上貼地往前爬,於緩慢得接近過程中,終於架起了槍!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