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一名坦克兵,坐在厚厚的裝甲內,光是裝甲能抵禦常規子彈的進攻時,還會覺着自己操作的坦克有什麼缺陷麼?
是子彈不斷撞擊裝甲的‘叮噹’作響聲讓你心煩,還是不斷扔向發動機的燃燒瓶迫使機械升溫而導致的發動機故障讓你想罵娘?
這些問題的出現,其實都代表着坦克面向步兵時的一大缺陷,那就是不夠靈活。
那,你要是一名步兵呢?
在子彈於身邊不斷穿梭的戰場,有什麼可以比一輛具有大攻擊力的坦克在你前面爲你擋子彈更具誘惑力的麼?
對,這就是步坦協同。
並不靈活的坦克需要步兵去消滅它不方便處理的小目標,而步兵則需要可以摧毀防禦工事的坦克在前方破障、擊毀地方陣地、炸燬對方機槍、幹掉對方火炮等等。
步兵需要坦克的火力和裝甲,坦克兵需要步兵的靈活度,這對兒完美的組合在二戰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同時,也有無法縫合的缺陷,那就是他們永遠無法組成一個整體。
這就是許朝陽想要通過騎兵的這種本該被戰場淘汰的兵種,利用速度優勢甩開對方坦克調整炮口過慢的缺點,使用騎射專門針對對方步兵的原因。
他要將本來近乎完美的組合徹底拆開,再逐個擊破。
戰術本來就沒有死記硬背這一說,戰場上的勝負無外乎是看誰更加善於抓住對方的弱點,並儘量少的將己方弱點暴露出去。
這就像是足球場上的442陣容分中路突破和兩翼齊飛,352也能打出全功全守或是防守反擊一樣。
而許朝陽所在的陣地遭受炮擊,實際上更是他對炮兵陣地的一種保護,在離開小街基之前,許朝陽就跟炮營營副解釋過日軍的炮兵觀察體系是怎麼回事,還告訴了他要不停的將水灑滿陣地,這樣會在炮擊日軍的時候,不會蕩起灰塵來被對方空中的眼睛發現;
與此同時,許朝陽則禁止在自己陣地上的使用水壺,當側翼火力展開,整個陣地上都會不斷冒起塵土,這時候在遠處空中的日軍觀測到塵土冒起方位時,一定會率先和轟炸戰場的炮兵陣地聯想到一起,於是,纔有了這般慘烈的炮擊,與快速躲入防炮坑的反應。
許朝陽算計的,始終是鬼子的心理。
“連長!”
“騎兵排借我使使!”
餘明浩帶着一排趴到了陣地後方,展開了對鬼子的攔截射擊後,他發現鬼子很賊,明明帶着很多人繞了後,每次卻只派少量人手往上摸,彷彿根本不在乎時間一樣,寧願扔出去一顆手雷只炸掉幾個地雷,也不肯大量派人上來,給餘明浩大規模殺傷戰鬥力的機會。
“使!”
這是許朝陽手下人第一次敢承擔指揮責任的主動提出指揮申請,儘管這是一種進步,但許朝陽依然在現有資源不足的情況下,很摳的補充了一句:“別禍害啊!”
他得告訴餘明浩,一旦踏出了這一步,就必須時刻小心謹慎,這不是做買賣,賠了還能掙回來,這是人命,沒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一模一樣的了。
“去,告訴騎兵排阿爾泰排長,讓他把鬼子往前趕趕!”
一名士兵收了槍從戰壕裡跑了出去,而許朝陽則擔憂的時刻關注着兩側戰場,在看到炮兵陣地不斷衝着坦克附近轟炸的同時,還得不停扭頭看向身後。
說實話,許朝陽在第一次遭受到鬼子兩面夾擊的是時候,已經感覺到了操控一條側翼戰線的身心俱疲,真不知道那些威震一方、手裡掌控着整個戰區整體局勢的‘天榜’先賢們,是如何在消耗巨大精力的情況下,由宏觀至微觀細緻掌控的。
“一排停止射擊!”
“機槍補充備彈!”
餘明浩緊盯着面前戰場,汗水順着臉上流淌而下時,他有一種手裡拿了大牌卻依然害怕被翻盤的緊張感。
“駕!!”
直到鬼子的背後在催促戰馬的聲音中有一票人馬揚起煙塵……
“全員準備!”
餘明浩的命令之下,戰士們一個個聚精會神的盯着戰場……
下一秒,如同悶雷的馬蹄聲在戰場響徹,機動性極強的騎兵,在鬼子後方突然出現!
啪!啪!啪!啪!
噠噠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
步槍聲、花機關的聲音同時響起,在快速疾馳當中的阿爾泰端着花機關,依靠雙腿縱馬在鬼子身後三四十米處扣動扳機,於槍火不斷中一躍而過。
他後面,是拿了刀文斌不少花機關和備彈的騎兵排兄弟,這自打拿到手裡就沒有被許朝陽投入戰場的傢伙式兒於鬼子背後響起時,毫無掩體可言的鬼子終於體會到了草原上羊羣被牧羊犬追逐的緊張,只能在驚慌失措下慌亂向前。
騎兵排如同一道流水般在鬼子背後滑過,子彈如同在羊羣身後俯身蹲下的牧羊犬,逼迫着鬼子往前衝……
“慢一點!”
“慢一點!”
“前面是雷區!”
日軍的指揮官已經控制不住在槍林彈雨裡的手下了,誰願意讓子彈紮在身上啊?
轟!
衝入雷區的日軍踩在地雷上被爆炸掀起的衝擊波撞飛,其他日軍在雷區前沿剛剛止住了腳步,回頭又讓騎兵排的子彈攆着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
騎兵排打日軍身後像水流一般流淌了過去,此刻,餘明浩當機立斷!
“打!”
砰!
槍聲一響,一排的機槍和步槍頻繁噴吐的槍火,被驅趕進射程的日軍讓一排不斷放倒的同時,就在一輪齊射剛剛落下帷幕,只剩機槍還在傳來響動那一刻,遠處的煙塵再次飄蕩了起來。
“駕!”
兜了一圈的騎兵,在阿爾泰的率領下又殺回來了,這些身背九龍帶的戰士早就更換完了彈匣,於一排止住槍聲的同一秒,打鬼子身後再次衝了過來。
噠噠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鬼子徹底讓他們打懵了,想往前衝,又怕一步跨入雷區;想要後退,身後的子彈會在騎兵衝擊而來的時候,不斷傾瀉到身上;他們就算想要憑藉肉體和這羣騎兵拼了,追着騎兵的屁股打都不行,陣地上的敵人端着足以和他們所在位置能匹配上射距的三八大蓋在等着,一調頭,身後就是連接成片的槍響。
不斷讓一排和阿爾泰兜頭抹腚戲耍的鬼子突然生出了一種無力感,不知道看哪頭好的鬼子軍官只能眼睜睜望着身邊士兵一個個倒下,最終,憤怒的衝着遠去的騎兵,用手槍發泄式的扣動扳機,隨即,無能爲力的怒吼:“嗚~咧!!!”
誰也沒聽明白那個櫃子喊得是什麼,餘明浩端着扣開了標尺的三八大蓋瞄向了鬼子,當心中計算好的東西出現在了準星瞄準範圍,餘明浩這個富家子弟第一次在戰場上發出了屬於自己的聲音:“王八犢子,拿炮彈轟我們的時候,你他媽怎麼不覺着不公平?!”
砰!
一聲槍響傳出,子彈划着肉眼無法察覺的弧線,直接扎入了那名軍官的胸口——噗!
帶出了一個血洞。
餘明浩此刻看着陣地後方成片成片的日軍屍體,面帶笑意的轉身:“連長,我們一排可算是圓滿完成任務了啊!”
“一排,迴歸原陣地!”
許朝陽扭頭看了一眼,遠端還有幾個二貨一樣的鬼子正在撒腿往後跑,他剛要詢問爲什麼要留活口時,阿爾泰率領着騎兵直接衝了出來,花機關被其三度架起時候,許朝陽連看都不看的扭過了頭。
他相信自己的兄弟,也相信那些鬼子的死期就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