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任來風用力的朝地下吐了口唾沫。你才被巡捕房抓呢,你們全家都被巡捕房抓進去!我也可以派個人過去幫你越獄!有這麼詛咒人的嗎?事情還沒開始幹,那邊就先說被抓住之後怎麼怎麼樣。難道我看起來就這麼像失手被擒的倒黴蛋嗎?
任來風心裡嘀咕着,偷眼看走在前面的那個軍統特工。結果發現人家根本就像吃飽飯沒事出門散步一樣,是那麼的悠閒自得、從容不迫。這樣固然是不容易引人注意,可這效率也太低了吧?要照他這速度,估計走到法租界天都得黑了!
各人有各人的辦事方式,這人也不知道是習慣了走路四平八穩,還是有意這樣做。反正是你急人家不急,就這麼慢悠悠,猶如閒庭信步一般,半個小時的路愣是走了快一個鐘頭。
租界門口有法國大兵站崗,領路的那個軍統特工也不知道和高鼻子大兵嘀咕了幾句什麼,傲慢的高盧公雞竟然揚起下巴眯縫着眼就這麼放行了!親眼看見這一幕,任來風纔算真正的敬佩起了軍統特工,人家確實有本事,沒看連洋鬼子都擺得平嘛!
“哎,王哥,你剛纔和他說什麼了?那洋鬼子這麼聽話就放行了?”任來風終於還是忍不住心裡的那份好奇,瞅個機會湊過去問那位領路的特工。
“啊?你是說那個法國門衛呀?我沒說什麼呀,我就是告訴他,我是國民**工作人員,來租界例行公事。然後那法國門衛就放行了。”特工看見任來風將信將疑的表情心裡暗笑,反正我是不會告訴你,我趁着和法國佬握手的時候給了他十塊錢的小費。
法租界緊挨着大智門火車站,也就是平漢鐵路的南端終點站。這裡有一座歐式風格的飯店,德明飯店。據說是當初法國人設計、法國人出資修建的。飯店門口停了十幾輛轎車。在這個轎車稀缺的年代,一家飯店門口能停十幾輛轎車,就足以說民這家飯店的檔次之高了。
往飯店走的路上,特工王哥告訴任來風:據他掌握的情報,齊廣林就藏在這家德明飯店!
王哥看出了任來風身上的殺氣,提前警告他:在這裡不許動槍。槍聲響動太大,搞不好就會引起國際糾紛。用刀子,還得把活兒做乾淨了,不能讓任何外人看見了。事情辦完趕快撤離!
任來風當然能聽出人家這是真正的關心,表示感謝的同時,從懷裡又掏出二十塊錢送給對方聊表心意。王哥客氣了兩句也就笑納了,再往後介紹情況就更詳細了。
四個人進了德明飯店,王哥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樣,打個響指招來飯店服務員,拿過菜譜問任來風,你們是中餐呢還是西餐?租界裡面的飯店,中西兩樣飯菜隨便挑選。任來風當然願意吃中餐,不過看黃天、周林的表情,倆人似乎對西餐更感興趣。其實與其說是興趣,還不如說是好奇。
得,那就來西餐吧!戰場上的戰士,有今天不想明天的。再說這年月西餐也確實是個稀罕物事,要不是這回趕上來租界了,平常你想吃上一頓正宗的西餐可沒那麼容易呢!
王哥好像對這家飯店真的熟悉,一聽說任來風他們想嚐嚐西餐,這位也不看菜譜就開始點餐。
很快,鵝肝、龍蝦、牛排、魚肉,蝸牛,再加上什麼洋蔥湯、丸子湯,果汁、紅酒,各種吃的喝的次第登場,滿滿擺了一桌子。西餐裡面法國菜比較講究、味道也是相當不錯的。當讓,對於這幫純正的中國人來說,與其說是來吃正宗的法國菜,還不如說是來嚐個稀罕。
幾個人端起酒杯相互一碰,共同祝賀健康。
一位身穿藍綢唐裝的食客,從飯桌之間的通道穿過往自己的餐檯跟前走,路過任來風這桌,看見桌上的人在起立碰杯,下意識的就扭頭看了一眼。就這麼一眼,這位可就再也走不動道了。
“小天!是你嗎小天?”
小天?他叫誰呢?任來風正對着過道,他是第一個發現這位舉止異常的。看這人穿着乾淨體面、眉眼清晰的樣子也不像是癡傻呆捏,那他就是真的認識這桌上的人了。扭頭看在座的另外三位,兩個人一切正常,只有一位神態迥異往常,黃天!
就見黃天臉紅紅的,連脖子都紅了,他剛纔明明是隻喝了小半杯開胃酒,根本就不可能臉紅的。那人喊的是小天,他正好叫黃天,難道是找他的?任來風往旁邊讓開一步,端着酒杯樂呵呵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兩個人。
“小天,真是你呀,你怎麼到這兒來了?”藍衣中年人雙手抓住黃天的肩頭,眼眶裡已經隱隱有淚花了。
黃天的眼淚也流下來了,小夥子緊咬着嘴脣一個字也不說,只是牢牢地盯着眼前的中年人。過了大概有兩分鐘,黃天嘴裡終於嘣出了兩個字:“老豆。”
好嘛!原來這人是他爹,也就是一代宗師黃飛鴻的親弟弟!這年頭,名人怎麼這麼多呢?隨便就能遇見一大把!黃飛鴻是一代武學宗師,他弟弟肯定也是個大高手了。看能不能把這對高手父子全都拉進飛虎營,搞一個上陣父子兵出來?
“世叔,”任來風那張嘴多甜吶,好聽的是張嘴就來,“哎呀,能見着您可太巧了!快請坐。王哥,麻煩給世叔再要一份法國餐。”
點餐的事就是王哥的活兒,誰讓這些人只有他一個會和法國女服務員交流呢?要換成任來風,恐怕除了打手勢他是一個字也聽不懂。對於這種活兒,王哥倒是來者不拒,一個響指把法國大妞叫過來,隨手一指桌上的菜,照這樣再來一份!
“爹,這是我們營長。任營長,這是我爹。”黃天這個相互介紹簡直就跟沒介紹沒什麼兩樣。
任來風雖然對這種形式的介紹極爲不滿,但黃天的父親卻已經驚訝的站起來了,“什麼?你們營長?小天,你參加軍隊了?”
“是呀,我參加了軍隊。現在我是任營長的警衛員。”黃天驕傲地對父親介紹自己的新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