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襲,轟炸,還使用了燒夷彈……”謝季元手裡拿着史今來的電報,雙手有些忍不住抖。
日·本人這是處心積慮的要至冷鋒於死地呀!
這一次要不是冷鋒自己脫離大隊,自由行動,再加上派去接應的部隊撞上了,替車隊擋了一劫,恐怕史今他們能躲過日軍的偷襲,也躲不過這無差別的覆蓋的轟炸。
這真是撞了大運了。
只是這第68軍第119師一個營可惜了,活下來的十不存一。
“軍座現在什麼情況?”
“日本人是如何掌握軍座行蹤的情報的?
“軍座現在沒事兒,不過,他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史今派出的人還沒聯繫上,但應該不會有事,楊屯鎮那個地方還屬於我們控制區,而且日·本人也不可能知道軍座的行蹤,而這一次軍座視察前線的情報,我們估計也不是從我們內部泄露出去的,極有可能是第一戰區司令長官部那邊出了問題。”
“戰區司令長官部有日軍間諜?”杜光亭驚訝一聲。
“這只是我們的推測,還無法證實。”薛平道。
“我麼也在抓緊排查我們內部,目前來說,能夠接觸這一類消息的人也有很多,畢竟軍座的動向在我們內部並不是機密,當然也可能是其他的環節出現了問題,這需要時間。”楊志毅身爲情報部門負責人之一,情報和反敵特工作是他的份內的事情。
“這件事一定要有一個結果,如果是內部隱患,一定要給我找出來,還有,也要加強保密意識。”謝季元鄭重的道,“下一個通知,組織一次安全保密的學習。”
“是,參座放心吧,誰敢出賣軍座,我一定把他揪出來,扒了他的皮……”
“日·本人如此痛恨軍座,看來,他們是真的害怕了,這件事,我們是不是要上報一下武漢方面?”
“報告是一定的,不過還是等聯繫上軍座,看他怎麼說,怎麼報告。”
“應該的。”杜光亭點了點頭。
他能感覺到,新一軍上下對冷鋒的那種忠誠和愛護,容不得他半點兒受傷害,這可是很多部隊都看不到的。
就算他帶出來的兵,也做不到一支部隊有如此大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新一軍能跟日軍精銳師團正面硬抗,不完全靠的是武器裝備,還有這種衆志成城的戰鬥精神。
官兵們想戰,敢戰,並且積極求戰,這樣的部隊不打勝仗那真是奇怪了。
冷鋒、郭衛權四人傍晚的時候進入魚臺鎮的。
剛到鎮子上,冷鋒就覺得氣氛不太對,街上有些冷清,空氣中似乎有一種緊張的氣氛,好像有什麼大事生了似的。
他們四個都是生面孔,進城的時候,接受了全方面細緻的檢查,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和違禁品,這才讓他們進來了。
這裡是跟日軍交戰的前線,爲防止日軍的便衣特工進城刺探情報,對外來人員檢查十分嚴格。
但是也沒有完全隔絕人員往來。
冷鋒四人的證件那絕對是真的,僞裝絕對逼真,一般人是看不出破綻來的,不然他們也不敢單獨外出行動,這陰溝裡翻船的事情並不少見。
“天色不早了,先找個店住下,看能不能聯繫一下史今,讓他明天就過來。”冷鋒吩咐郭衛權道。
“好。”
銀狐在魯西和豫北已經建成了一個相當龐大的情報網絡,一般情況下,地方駐軍不跟銀狐生任何橫向關係。
所以駐軍是不知道“銀狐”存在的,但新一軍內部,達到一定級別的軍官是知道的,特殊情況下,可以通過這一渠道進行對外緊急情報的傳遞。
“銀狐”本身就是冷鋒授權建立的情報機構,他雖然不親自掌握,可他擁有對“銀狐”使用的最高權限。
只要冷鋒授權,郭衛權自然可以通過“銀狐”的網絡迅的聯繫到設在新鄉的總部,這裡還是國統區,消息很快就會送達。
冷鋒領着曾仁劍和黃雲兩個人,在城內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然後郭衛權去聯繫了“銀狐”本地的情報小組了。
天黑透了,郭衛權纔回來。
帶回來的消息令冷鋒大吃一驚,營地被偷襲,日軍出動飛機轟炸,誤炸了來接應車隊的119師的一個營。
難怪一進魚臺,就感覺氣氛不太對。
“史今他們已經到達魚臺了,我把我們的位置報告了行署,應該很快就有人來接咱們了。”郭衛權道。
冷鋒點了點頭,日·本人的執行力向來是非常強的,這一次對自己的刺殺也顯然是早有預謀。
可以肯定,日軍內有一個專門的情報小組在刺探和關注自己的一切行動,不然他們的反應是不會這麼快的。
果然,郭衛權剛回到客棧沒多久,就聽見外面一陣汽車的馬達聲,然後“嘎吱”一聲急剎車。
荷槍實彈的士兵將整個客棧包圍起來了,嚇得老闆和其他住客都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一個個惶恐不安的聚集到前臺過來。
史今和一個身穿少將制服的中年軍官進入店中。
冷鋒和郭衛權已經從房間裡面出來了。
“軍座!”
“職下田文琪,給冷長官敬禮!”
“田師長好。”冷鋒伸手迴應了一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去田師長的師部如何?”
田文琪當然願意了,這裡說話人多眼雜的,也不方便。
“冷長官,請!”
坐上汽車,冷鋒聽了史今的簡短的彙報之後,冷鋒對田文琪道:“田師長,再去師部之前,我想去看一下今天在日軍飛機轟炸犧牲的官兵。”
“這……好吧。”田文琪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下來。
田文琪也差不多搞清楚事情的始末了,如果不是日軍飛行員搞錯了目標,炸彈就落到了史今帶領的車隊頭頂上了。
當然,史今他們在現日軍飛機的時候,就已經快僞裝和隱蔽了,但第119師的那個營還是爲他們爭取了一點兒時間。
畢竟日軍飛行員一開始先現那個營的,等丟完炸彈,史今他們纔算把自己完全隱藏了起來。
等日軍轟炸機飛遠了之後,纔出來的。
就連尾隨其後的高橋浩和松本小五郎兩個人都沒有現,畢竟他們兩個單槍匹馬的也不敢跟太近,同時他們兩條腿走路比不上四個輪子的。
兩百多具屍體,排成七八列,白布裹着,還有一部分屍體都不全了,只能拼湊一下,是不是同一個人的,現在還不知道,有的只剩下一個腦袋,還燒的面目模糊,很多人都不是炸死的,而是被燒死的。
“師座,三百多個弟兄,就剩下我們幾個了,還有十幾個身負重傷……”那個僥倖活下來的排長見到田文琪,激動萬分的上前敬禮。
“我都知道了,你帶弟兄們先下去休息,弟兄們的後事師裡面會處理的,撫卹一分都不會少的。”田文琪重重的道。
“是,師座。”
“這都是些粗人,讓冷長官見笑了。”田文琪忙道,冷鋒的脾氣秉性,說實話他還真是不清楚,所以一切說話謹慎小心一些沒錯的。
“沒什麼,我們的士兵都是苦出身,這一點我能理解。”冷鋒微微點了點頭。
“田師長,這些犧牲的官兵的身後事,你打算如何處理?”
“天氣炎熱,只能儘快的下葬了,不過這一下子湊不齊這麼多的棺材,而且有的被燒得面目全非,身份難辨,只能一塊兒埋了了。”田文琪想了一下說道。
“嗯,有陣亡的名冊嗎?”
“有!”
“這一次這些犧牲的官兵多少跟我有點兒關係,我想額外的給他們家屬一份撫卹,每個人一百大洋,錢不多,還請田師長代爲轉交!”冷鋒知道,一百大洋一條命,太廉價了,可他也得考慮公平的問題,不是說這一次給一百大洋就夠了,以後有人犧牲了,他給的撫卹都不能低於這個數,將來有錢了,可以再給,現在給多了,對這些陣亡士兵的家屬未必是好事兒。
田文琪心中咯噔一下,這都說“冷閻王”是殺人不眨眼,多半是胡說八道,這哪是殺人不眨眼,簡直是仁義厚道了。
這雖說是119師受牽連,一下子犧牲了這麼多人,可冤有頭,債有主,這仇應該算到日·本人頭上纔是。
“那職下就替犧牲的弟兄謝謝冷長官了。”
“找不到棺材就算了,我看合葬也很好,然後給立上一塊石碑,將他們的事蹟和名字都刻在上面,讓後人銘記他們爲了民族和國家的救亡圖存做出的犧牲。”冷鋒道。
“這個方法不錯,既省了很多麻煩,又顯得莊重大氣。”田文琪點頭道。
爲了對付自己,日軍用了毒氣彈和燒夷彈,這是欲除之而後快呀。
“田師長,本來我還想再走走看看,然後再到你這裡來的,沒想到我走到哪兒,日·本人都不讓我安生,他們想要我的命,嘿嘿,就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冷長官說是!”
冷鋒走過去,鄭重的給犧牲的119師的官兵鞠了三個躬,這些官兵的犧牲可以說是被他連累的。
也許如果不是因爲他,這些人能活到戰爭結束的一天,結婚生子,過生安定的生活,但是現在,他們只能永久的長眠在這片他們戰鬥過的土地上了,有些人甚至連落葉歸根的願望都不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