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若飛一看倒黴的小鬼子又追來了,他破口罵道:“王八蛋,就像牛腚上的蒼蠅,這還甩不掉了,三胖子,咱們不能就這麼死在這裡,你要是我‘十三血盟’的兄弟,就特麼的打起精神趕緊逃命。”
他喊叫着一把抓住鄭三明,猛地往上一拉吼道:“混蛋,快點給我站起來,你特麼的是不是也要把我連累的叫小鬼子給殺了啊?你要是個大姑娘生的,你就特麼的給我躺在地上裝死。”
鄭三明聽嚴若飛咆哮的罵他是姑娘生的,那點還沒沉淪的男子氣概,陡然升起,他快速的站起來,掙脫開嚴若飛衝向前,邊跑邊喊道:“我不是姑娘生的,我是鐵桿男人,快逃啊。”
嚴若飛笑了,他笑的很自信,在他的眼裡,用血肉凝練在一起的‘十三血盟’的兄弟,沒有一個是孬種。
小鬼子看到衚衕前面突然竄出兩個黑影,一個個嘶喊着罵道:“混蛋,快快的舉手投降,站住,再跑死啦死啦的。”
槍聲大作,小鬼子在夜色星辰下,扣動扳機朝前面奔跑的黑影開槍,一陣快速地追擊,很快又追出了衚衕口,可早已不見了那兩個逃竄的黑影。
嚴若飛和鄭三明一陣狂奔,當逃出衚衕口一拐彎時,嚴若飛抓住鄭三明衝進一家門樓下,快速地用刺刀撥開裡面的門閂,只聽‘啪嗒’一聲,門閂被挑開。
鄭三明什麼都不顧的一頭撞進門裡,嚴若飛跨過門檻,隨手快速的把門關上,上好門閂,兩個人滑坐在過道里,地下的涼氣,浸透進兩人的身體,已是全身汗水的他倆,感覺到特別的涼爽。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衚衕口涌出來,小鬼子腳步頓住腳步,放眼四下搜查,哪還有兩個抗匪的影子?
鬼子小隊長命令道:“你們的巡邏隊到那邊的,你們的到那邊,你們的在這附近,快快的搜索,抗日分子不會跑的太遠,他們的一定的躲在這附近,挨家挨戶的給我搜。”
嚴若飛聽門口鬼子小隊長下達搜索命令,他和鄭三明就躲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第一個搜索的應該就是這戶人家。
他低聲對鄭三明說道:“三胖子,咱倆不能在這等死,要馬上離開這戶人家,一旦發現咱倆躲在這戶人家裡,那這家人就會遭到小鬼子的野蠻屠殺。”
嚴若飛湊到鄭三明跟前,抓住衣服把他提留起來:“快點進院子,看能不能翻出牆頭,再悄悄地跳到這戶人家牆外的衚衕,小鬼子怎麼也不會想到,咱們竟會順着衚衕原路往回逃。”
鄭三明就像要嚥氣快死的豬,一點都不反抗的被嚴若飛提溜着走,兩人來到院子,嚴若飛跳上這家豬圈的豬窩頂,一探身子上了牆頭,往外一看,沒發現小鬼子。
他低聲喊道:“三胖子,快上來,再不逃出去就來不及了,你聽到了沒有?”
鄭三明累的渾身一點勁兒都沒有,他挪動着腳步剛靠近豬圈門,突然聽到街門被踢的雷響,還伴隨着野蠻的謾罵:“混蛋,快快的開門,你們的再不開門,皇軍的衝進去,你們的統統的死啦死啦的。”
鄭三明放下的心突然又被驚起,他不顧一切的不知哪來的勁,幾步跳上豬窩蓋,伸手抓住嚴若飛遞給他的手,身子往上一竄,兩人剛想從牆頭跳下去,街門被小鬼子幾腳踹開,一羣小鬼子如狼似虎的衝進了院子。
就在小鬼子破門而入的緊要關頭,嚴若飛提着鄭三明的衣領,雙雙飛身躍下牆頭,鄭三明跌的呲牙咧嘴也不敢吭聲,被嚴若飛飛提溜起來,拉扯着一瘸一拐的衝衚衕南面逃去。
嚴若飛和鄭三明隱藏在衚衕的黑影裡,一點聲響都不敢鬧出來,快速地朝衚衕南口衝去。
眼看就要到衚衕口,嚴若飛警惕的扯住鄭三明,小聲說道:“你在我身後,我先探頭看看出口有沒有小鬼子,一旦發現敵人,咱倆只有拼命了,你特麼的不是早就想死嗎,那你就做好最後一戰,多殺幾個小鬼子,我陪你一起死。
嚴若飛探出半個頭,往衚衕前面和兩側掃視,剛一轉眼,突然發現衚衕東側的路邊上,坐躺着三四個小鬼子,仔細聽還能聽到時而發出的‘哎嗂’聲。
他縮回頭低聲對鄭三明說道:“衚衕東面不遠坐躺着三四個人影,我猜測是受傷行動不便的敵人,你在這等我,我竄出去一擊消滅這幾個雜碎,你再......。”
“還你再個屁?咱倆一起把這些狗X的幹掉,趕緊離開這要命的衚衕,逃命要緊。”鄭三明緊跟在嚴若飛身後,慢慢的靠近衚衕口。
嚴若飛突然拉了一下鄭三明,兩個人大搖大擺的走出衚衕,端着槍走到那三四個小鬼子傷兵跟前,小鬼子以爲是自己人,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被嚴若飛和鄭三明趁其不備,幾刺刀紮下去,只聽到三四聲悶哼,結果了這幾個鬼子兵。
兩人把小鬼子身上的武器彈藥,全補充在自己身上,然後揹着槍也不再偷偷摸摸,大搖大擺的朝新牟城西南走去。
嚴若飛小聲問鄭三明:“死胖子,你現在還想死嗎?”
“臥槽他小鬼子姥姥,這特麼的一天兩夜的就沒把老子折騰死,我已是死過幾次的人了,現在就是再遇到小鬼子,殺了這些王八蛋,就是真死了,也特麼值。”
嚴若飛聽鄭三明還來勁了,就譏諷的說道:“你特麼的就是嘴硬,剛纔還像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慫樣子,現在看逃出小鬼子的圍捕,這就特麼的口氣硬了。”
“哎?老大,回到部隊,你可不要把我說的一錢不值啊,要是叫弟兄們知道了,還不笑話死我呀?求你了老大。”
嚴若飛不再引逗鄭三明,他提高警惕的邊朝前走,邊注視着周圍的情況,就怕再遇到小鬼子的巡邏隊,就他兩個人目前的狀況,已到了弩之末,沒有多大的戰鬥力,拼死一搏,只求多殺幾個小鬼子了。
秋風掃過的新牟城,前半夜還不時地爆出突發的槍聲,有時稀疏、有時激烈,可現在城裡的大街小巷已處於一片安靜。
昏黃的路燈照在街面上,沒有行走的人影,沒有來往的車輛,風吹過後,飄起地上的落葉,飛飛揚揚不知又飄離到了哪裡,整個城區顯得一片蕭瑟。
此時從一條衚衕走出兩個人影,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走在一起,有時走着走着相互依靠後再分離,靠攏後再分離。
老遠看去,就像兩個木偶,重心不穩、一腳輕一腳重的朝前挪移,每走一步都覺得非常吃力。
兩個人影快走到路燈下,身前的影子變小變沒,離開路燈繼續朝前走去,身前的影子在一點一點的拉長,直到下一個路燈下,又出現重複又重複的影子。
兩個身影就像蕭瑟的城,又像失魂的軀殼,把身上僅存的那一點勁,都放在了兩腿,遲緩的挪步機械的朝前,不知他們要走向哪裡,就這麼一直的走下去,走到他們自己知道應該去的地方。
矮胖子有點昏沉沉的說道:“老大,我真的不行了,恐怕挨不到天亮,就會見到被小鬼子殺死的爹孃,還有死在小鬼子刺刀下的兩個妹妹,我、我見到了他們,我會高興的告訴爹孃,我殺了好多的小鬼子,已經爲爹孃報了仇,爲慘死的妹妹報了仇,我、我......。”
正說着,矮胖子身子往下一出溜,雙膝一軟,險些跪在地上,要不是那大個子緊緊地摟住他的身子,矮胖子就會癱躺在地上。
大個子險些被矮胖子墜倒,他鼓足勁的說道:“鄭三明,你我都是‘十三血盟’的歃血兄弟,你要堅持住,一定要活着,前面不遠就是咱們要去的地方,到了那裡,我會處理好你的傷口,給你一個豬肘子,一瓶酒,吃飽喝足了,你不是想找個媳婦嗎?哥給你幫忙,一定給你找一個非常漂亮的好姑娘,你聽到了沒有?”
兩個人說着拐進一條黑衚衕,黑衚衕裡沒有路燈,要是沒有月亮星辰,走在這個黑衚衕裡,誰都會不知不覺的碰到牆上。
兩人正走着,突然對面傳來拉動槍栓的聲音,只聽黑影裡一個人狠戾的喝道:“什麼人?再往前走就一槍嘣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