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一響,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本能的全都就地伏下身子擡頭向山上看去。
只是此時已是黃昏,暮色即將降臨,他們離得又遠,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知道什麼原因,但肯定不是衝咱們打的。”也只是過了一會兒商震便拿出了結論。
他這麼說當然有根據。
現在他們距離武家坡的山頂還有六七百米,也只是能夠看到那山坡挺陡卻根本看不清山頂的具體情形。
他們看不到山頂,山頂上自然也看不清他們,那子彈又怎麼可能是打他們的呢?
“也許是土匪自己放槍打老鴰呢。”邊小龍胡亂猜測。
“要是像你這麼猜的話,能猜出100種理由來。”侯看山說道。
邊小龍撇了撇嘴沒接話,侯看山說的有道理
“走,咱們再往前看看。”已觀察完周圍地形的商震說道。
王川見商震還要再往前走心裡一驚,不過眼見着商震手下的那幾個老兵都沒有說什麼,他便也不吭聲。
同樣是兵,他王川是八路軍的兵,商震是東北軍的兵,就是嘴裡不說,那也要比一比的。
如果說王川不是參加過長征的老兵,先前豈不是讓錢串兒給笑話了?
商震他們一邊觀察着山上的情況,一邊接着向前。
10多分鐘後,當他們在一片樹林裡向武家坡上方張望的時候,這片樹林距離武家坡也只有300來米了。
雖然依舊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可是有一點卻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先前山上打槍真的和他們無關。
張震從沈木根那裡要來了望遠鏡,開始仔細觀察武家坡的這個山坡。
太陽落山已經有一會了,甚至天邊那顆最亮的星星都已經出現了,天色很快就要黑下來了。
商震足足觀察了幾分鐘。
王川眼見着商震終是放下了望遠鏡,就在他以爲商震要帶他們回去的時候,商震卻又把望遠鏡遞給了大老笨:“你也看看,你覺得咱們能從這個地方爬上去嗎?”
商震的話再次讓王川吃驚了起來。
他感覺前面武家坡這面的山坡六七十度的傾角總是有的。
不要小瞧這六七十度的傾角,假如從山腳爬到山頂有300米的話,而這300米,不說是天險,也差不多了。
人往上爬必須借用雙手的力量,用雙手去扳石頭或者去抓那少的可憐的灌木。
否則的話,人很可能會在山坡上一個身體失衡就從上面摔下來,更何況上面有許多比較平整的石面突兀的山石,那都不是好攀登的。
大老笨聽商震這麼說便也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大老笨只說了一個字:“能!”
大老笨說能了,其他人自然又看商震的表情,而商震看着地面,沉默了片刻之後便說道:“那咱們兩個現在就爬上去!
大老笨你抓緊看,看仔細點兒,別爬到最後尾兒那骨碌,天太黑了,咱倆找不着路也看不着,就吊在那裡,那可就麻煩了!”
“啊?”王川直接表現出了自己的擔心,“這樣太冒險了吧?”
“我不知道,那個誰的人是否會通知山上的土匪?也不知道他們的人是否跟着上山了。
如果咱們行動遲緩,一旦上面有了準備,咱們想打這座山很難。
而現在,天將黑不黑的,上面我也沒看到有什麼哨兵,正好我和大老笨趁機上去。
等到我們兩個上去之後,天肯定已經黑了。
咱們區小隊的人不是說土匪在山上設了很多機關陷阱嗎?我們兩個上山之後就在原地躲着,等天亮以後再見機行事。
如果晚了,就怕遲則生變。
我們兩個上山後,你們其他人回去和區小隊的人在一起,到南面的那條路口處,先不要動手,我既然已經通知楚天他們連來了,你們和他們會合以後,看能否有機會向山上發起進攻。
前提是,儘量不要有人員傷亡,咱們跟土匪打仗,死了人不值當!”誰都沒有想到,商震一說就是這麼一大堆。
想來他也是眼見着天色就要黑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所以他卻是把大家心中的疑問全都給解答了,甚至連明天怎麼辦都有了交代。
商震說完了根本就不理會旁人,他把自己手中的步槍扔給了沈木根後又問道:“誰還帶着乾糧,真得先補充一下。”
說完了,他從自己的口袋中摸出塊苞米餅子卻是直接就幹噎了起來!
顯然,商震主意已定,而他手下人已經習慣了提出從他的命令。
倒是區小隊的張隊長問了一句:“真能行嗎?”
“我們營長說行那就行,我們家大老笨說能那就能!”邊小龍直接替其他人回答了。
“好了,走了!”商震低聲叫道,然後他就和也只拿了盒子炮的大老笨往前跑了出去。
這時,他的嘴角上還有剛剛噎那個苞米麪兒餅子時所留下的殘渣。
王川真沒有想到商震說動就動,他就也只能跟着侯看山他們幾個在後面跟了上去。
只不過這個時候他們的速度明顯比不上商震和大老笨,因爲那兩個人已經小跑了起來。
都說不打無準備之仗,可是這回商震是不是太草率了。
王川邊在後面努力跟着心裡邊想。
商震和大老笨的速度很快,等王川跟着侯看山他們幾個到達了距離武家坡北坡還有六七十米距離停下來時,就見前面商震和大老笨已經開始攀山了。
能見度已經開始下降了,因爲天色漸黑,那武家坡北坡就顯得愈發的陡立,而商震和大老笨已經往山上攀爬了三十來米了!
到了這時,王川才明白什麼叫作“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
毫無疑問,商震和大老笨就是那擁有金剛鑽的人。
王川發現,商震和大佬們四肢的力量出奇的足,而且還不光是四肢,那五個手指,也是相當有力的。
有個外國人說,你給我個支點,我可以翹起地球來,而於商震和大老笨來講,那就是,你給我一個抓點,我就能把自己的身體“扔”上去!
遠遠看去,此時,兩個人在那陡峭的山坡上就如同掛在上面的畫一般!
“擔心了?”錢串兒邊觀察着山頂,邊低聲問。
“你們不擔心?”王川反問。
“你見過猴子嗎?”錢串兒答非所問。
“見過,咋了?”錢串兒的話無疑讓王川感覺奇怪。
“你看猴子躥高上低的,你可曾擔心猴子掉下來?這種攀高的事兒,我們營長和大老笨都厲害。”錢串兒說。
王川明白錢串兒的意思了,那就是,作爲旁觀者覺得某件事情很危險,可是作爲當事者不能說覺得稀鬆平常,卻也能夠做出來
可這個時候,錢串兒偏偏又補充道:“我說的那種猴子是那種帶毛猴子,不是眼前這隻齜牙咧嘴的猴子。”
王川被錢川兒搞得一愣,正想着錢串兒說這句話是啥意思的時候,侯看山就說了一個字:“滾!”
他這才明白,原來錢串兒是在跟侯看山開玩笑,因爲王川聽到了商震他們這些人都管侯看山叫“猴子”。
王川眼看眼看着在山坡頂上越爬越高的商震和大老笨,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嘆,都說這個世界上牛人無數,可是軍隊無疑是牛人最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