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次家庭會議的結束,李承義很快便把家族的事務都交由李若風打理,只待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就正式將族長之位傳給自己的唯一的愛子。
李家堡與其說它是堡,不如說是一個鎮。位於齊齊哈爾以東六十里的盤龍嶺腳下,依山而建,東面臨水,十米高青古砌成的堡牆蜿蜒着順着山勢而走,一眼難以看到頭,氣勢極爲恢宏。李家堡並非一代人所建,而是歷經五六代人集數名建築設計匠師精心佈局而成。
全堡沿兩個中軸線展開,前院*,東西對稱,千門萬戶,曲徑通幽,各家各院,既自成一院,又有門戶相通,體現了一個大家族的氣勢。站在大院後山的堡牆上,東眺烏裕爾河,西望齊齊哈爾。整堡依山就勢,層樓疊院,沿伸至盤龍嶺山頂。房屋一色青磚灰瓦,屋頂山牆上都有造型精緻的石雕,雖然沒有皇家庭院的大紅明黃,但那規模、氣勢還是足夠震撼人心。
按慣例,舉凡有喜事,全堡上上下下都會張燈結綵恭賀祝福。而李若風這位李家堡大少爺的婚事,那就更鋪張熱鬧。
披紅掛綵的喜慶氣氛依舊,但李若風似是忘了自己還是個新郎官,很快進入工作狀態,三天之內,他先後頒佈了十幾道命令,使得整個李氏家族,包括在海外的大伯,都圍繞着他轉動起來。
四叔李承嘯,在家族會議後的第二天,便帶着幾名心腹啓程回關內了。四虎和彪子這段時間跟着李若風讓他使喚順手了,在李若風的要求下,他倆沒再回北平,而是作爲少爺隨身侍從留了下來。
李若風沒讓人等事,跟大姑和小姑商量過後,由李鳳致出面,先期在齊齊哈爾弄箇中等規模的製衣廠,開始爲李若風特製的軍用服裝作準備。
不過,他可不敢在東北境內大搞實業,因爲他很清楚以他現有的資源,想守住黑龍江,簡直是作白日夢。他並不認爲以一己之力可與整個日本舉國發動的戰爭抗衡,他現在所有的努力,僅僅只爲將來可以在戰爭暴發後不斷地給日本人放血,添亂,當一名合格的恐怖份子。
別以恐怖份子好當。試問,有哪個恐怖組織,不是具備雄厚的資金渠道,嚴密的組織策劃,準確的情報來源,以及殘酷的訓練方式。
東北,只會成爲主要戰場之一,而絕不會成爲他的大後方。
從戰略層面來說,這點李若風早就有了定數。
但根據地究境設在哪,他至今還沒確定下來。這也是讓他幾天比較頭痛的一個難題。
重工業及與之配套相輔的工業體系雖然沒法弄,但建槍械製造修理廠,子彈炮藥製造復裝廠這類小規模“山寨企業”,還是必須要建的。因此這根據地的選點,就非常有講究,但綜合考慮很多方面的因素,而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根據地所在地,必須遠離關東軍重兵集結所在地。
距抗戰全面爆發,滿打滿算還有七年時間,如果此間李若風再想辦法多給日本國內製造點麻煩,再變着方式爲日本陸軍省和海軍省支點合理化建議,這個時間完全有可以延長點。所以說,建設根據地的時間應該說還是足夠充份的。
李若風經過再三權衡利弊,最終將目標鎖定在盛世才還沒上位的新疆。
只有新疆,山高皇帝遠,國民政府的勢力夠不着,從觀八年抗戰,日軍也從來沒在新疆發動過大規模的攻勢。而且,綜合現在國內軍閥的實力,也就盛世纔是個相對而言比較好拿捏的軟柿子。
以新疆所擁有的土地礦產資源,雖然這個時代大規模發展被運輸渠道所侷限,但自給自足還是綽綽有餘。
最主要的,是可時候可以揮着西北軍的大旗向新疆滲透,從政治上可以獲得國民政府的聲援。
家裡的長輩們似乎對張大帥能以鬍子出身闖出東北王的聲望非常羨慕,界時如果咱弄個西北王的名頭,相信一定能讓他們欣喜若狂。
想起馬仲英在1931年初夏在肅州(今酒泉)誓師,以不足五千的兵力揮師西征一路殺進了新疆,把盛世纔打得到處亂竄這段史料記載,李若風更加堅定了謀取新疆的決心。
拿定了主意,李若風當下便拍了封電報給四叔,讓他儘可能往肅州和迪化多增點人手,將那邊的商社規模擴大。
隨後,他帶着林秀兒、四虎和彪子,隨林守仁一道,前往鐵騎寨。
狗蛋被李若風送進了設在小興安嶺深處的那座秘密訓練營,等待他的是爲期半年的嚴酷訓練和考覈。
一個星期之後。林守仁、李若風等一行人馬出現在黑河。
黑河位於黑龍江省北部邊陲,緊領着大興安嶺,因與蘇聯阿穆爾洲布拉戈維申斯克市(海蘭泡)隔江相望,作爲邊關重鎮,邊境貿易相對發達。
二天後,黑河警備司令部。
一身東北軍少將戎裝的馬占山,親切的接見了林守仁及隨行人員。
作爲黑龍江省騎兵總司令,馬占山對鐵騎寨這股勢力,可是一直眼饞得狠。騎兵出身的他,對這一千多精銳的馬匪,剿也不是不剿也不是。
這年頭,有槍纔是草頭王,馬占山偏居在這黑河地境,手上那點兵馬個個都是他的心頭肉,哪會捨得動用他的嫡系部下去跟鐵騎寨火拼。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祭起招安大旗纔是上策。
再說了,皇姑屯事變,張作霖和吳俊升雙雙歸天,馬占山收到這個消息後,當時便放出狠話,對日本人那是公事私恨,必報復之。所以,他還得提防着小鬼子在背後使壞。
現在既然林守仁親自過來投奔於他,他當然是欣然接納。
對於馬占山,李若風還是從心底敬仰和佩服這位歷史上著名的抗戰將領。能有機會跟這號牛人見面,他當然不會輕易錯過。是以,他狠是費了些心思說服泰山老丈人,這才讓林守仁這位鐵騎寨大當家的放下架子,親自帶着他來黑河,拜見馬占山。
“林大當家的,對你,我可是神交以久啊!此番大當家的能親自過來,秀芳(馬占山字秀芳)甚感欣慰。”馬占山雙手握着林守仁滿是老繭的大手,用力上下搖動,表情顯得極爲誠懇,頗有禮賢下士的古風。
“慚愧慚愧,馬將軍。”林守仁寵辱不驚地同樣握着馬占山的手答道:“承蒙將軍看得起,林某豈敢不從。只是有些家事最近方辦妥,讓將軍久等了。”
“只要林當家的能率旗下猛士投軍報效國家,等再久,秀芳也心甘情願。”馬占山親切地拉着林守仁一起在會客大堂居中的那兩把太師椅分左右落座。
“林當家的,這二位是……”馬占山望着站在林守仁下首的李若風和林秀兒以手虛引客氣地問道。
“小女秀兒,小婿若風。”林守仁介紹道。
“郞才女貌,珠連璧合,人中龍鳳啊!”馬占山哈哈笑道:“別站着,都坐下,坐下。”
“謝將這讚譽。”李若風有點出人意料地向馬占山恭敬地敬了個標準的軍禮,然後身板筆挺地落坐,雙手平伸,輕搭在膝蓋上。
“哦?賢侄莫非也是行伍出身?”馬占山朝李若風多看了一眼,有點意外。
“我這女婿可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的高材生,最近方畢業回國。”林守仁面帶得色地替李若風答道:“說老實話,此次能前來投奔將軍,受我這女婿影響頗深。”
馬占山聞言,對李若風更感興趣了,問道:“當家的此話怎講?”
林守仁正色答道:“他在日本多年,對日本國情非常瞭解。此次回國,就是察覺到日本人有圖謀我東三省的野心,即將發動對東北的侵略,力勸我整軍備武,早作打算。”
“令婿能有此眼光和見解,難得啊難得。”馬占山嘆然點頭說道:“自從張大帥在皇姑屯被日本人害死後,我就知道日本人狼子野心不小,早晚得對咱們東北三省動武。也正是基於這個原因,這才盼望林大當家的能早日心歸政府,共御外賊!”
“將軍覺得,以日本陸軍的實力,一旦開戰,東北軍能有幾分勝算?”李若風神態肅然地問道。
馬占山目光炯炯地盯着李若風反問道:“你以爲呢?”
“以東北軍三十萬人馬的兵力,如果能上下一心,也不是沒得打。”李若風毫不示弱地與馬占山對視,眼神堅定地答道:“不過,以現在張少帥的表現,我很不看好!東北肯定守不住!”
“那你爲何還要回國備戰?”馬占山眼中疑慮之色一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