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三十分,許達藉故離開619團團部,留下嚴鐵繼續跟王鐵漢作最後的戰前動員。
許達快速回到621團團部,吩咐通信參謀然後拿出“風語者”,調好設定的頻率,低聲喊話:“撒旦,撒旦,我是野狼,我是野狼,聽到請回答。”
話筒中很快便傳來回復:“我是撒旦,請覈對通話密碼,借鐵騎三千。”
許達迅速回道:“揚四海狼煙!”
“密碼正確,野狼,請講。”
“請轉告,一切準備完畢,獵人增加。”
過了大約一分鐘,話筒裡傳來李若風的聲音:“野狼,一切按計劃進行,密切關注柳條湖路段。”
“野狼明白。”
“注意敵方重炮攻擊。”
“明白。”
“有什麼情況隨時向我通報。”
“是!”
“保重,活着來見我!”
“保證完成任務。”
許達放下步話機交給一旁的通信參謀,不知是因爲緊張,還是少爺那句“活着來見我”帶來的激動,他右手握拳,緊崩得手背上青筋暴現,良久,方籲出一口長氣。
“郭參謀。給我叫鬱子劍的二營!”許達開始下達作戰命令。
“是,團座!”身材高瘦戴了副銀邊眼鏡的通信參謀郭華應答一聲,隨即打開步話機,調至事先跟一營設定好的波段,剛欲呼叫,忽然他像是想起什麼,略顯猶豫地說道:“團座,現在是一級戰備,如果無線電信號太過頻繁,是不是……”
“你有此警覺心,很好。”許達讚許地笑道:“不過,你可以放心,這種新式步話機,是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無線電通話裝備,除了我們自己人,現在還沒哪個國家的偵聽電臺能發現它發出的信號。”
“團座說得也是,我也算是通信專業畢業,各國的電臺都有接觸過,但還真的從沒見過如此小巧精細的通話裝備。”郭華像是愛撫着心愛情人的玉手那般摸摸手中的步話機,“團座,那我呼叫一營了。”
“成,放心用吧,我保證小鬼子的偵聽電臺偵聽不到。”許達顯得胸有成竹地說道。
“孤狼,孤狼,這裡是狼巢,聽到請回答。”郭華小心翼翼地呼叫道。
沒過多久,對方便傳來回話:“狼巢,狼巢,孤狼收到,有何指示。”
許達從郭華手裡接過步話機,喊道:“我是許達,你那邊現在什麼狀況?”
“團座,現在一切正常,不過,小鬼子好像又增兵了。”
“你給我轉告鬱子劍,讓他密切關注小鬼子的動靜,小鬼子今晚肯定會動手,我現在授權給你們一營,你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但是,如果誰敢臨陣退縮當逃兵,我保證軍法無情!”
“團座,我是鬱子劍,我跟您保證,咱們一營絕對沒一個孬種!您安心呆在團部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好!鬱子劍,記住,不要光防守,有機會就主動出擊,一定要打出咱們東北軍的威風!”
“請團座放心,一營保證不給您丟臉!”
“替我轉告一營的弟兄們,回來我給你們請功!”
“嘎嘎,團座,這功不功的咱無所謂,我就要您手中那把新手槍。”
“你個臭小子,行!老子答應你。”
是夜,月亮高高地掛在天上,幾顆星星不停地眨着眼睛,秋風微微地吹動着地裡的高粱,發出一陣陣輕輕的沙沙聲。
疏星點點,長空欲墜。
關東軍守備隊島本大隊川島中隊的河本末守中尉,以巡視鐵路爲名,率領十餘名部下,向柳條溝方向緩緩而行。
這隊日軍一邊從側面觀察北大營的部署,一邊尋找理想的爆破點。最終在距距北大營約八百米的一個隱秘地點停下來。
此時的北大營,外鬆內緊,東北軍第七旅絕大多數官兵,早已全副武裝,嚴陣以待。但從外界看來,卻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不過,在北大營裡面最高的那處建築上,一架炮兵用的觀察鏡正嚴密地盯着柳條湖鐵路沿線。
雖是在夜晚,相隔八百來米,但這種炮兵觀察鏡卻是最遠可觀察四五公里遠,是以還是可依稀看得清柳條湖畔的幢幢鬼影。
可惜的是,許達和嚴鐵沒有準備一臺攝影機,不然,一定可以把關東軍自導自演的鬧劇全程攝錄下來。
看着那隊關東軍在鐵軌肆無忌憚地一邊說笑着一邊安置zha藥,然後再看着那名帶頭的關東軍中尉親手將導火索點燃。
隨着這隊關東軍巡邏騎兵的撤離,晚十點過二十分,柳條湖傳來“轟”的一聲爆炸巨響,眩目的火光伴隨着濃濃的硝煙,被炸斷的鐵軌和枕木向四處飛散拋落。
緊接着,這隊日軍無恥的上演賊喊捉賊伎兩,小隊長河本末守一邊狂吼着向他的行動小組喊着話,一邊指揮他們朝北大營方向開槍射擊。
一直呆在炮鏡後觀察的嚴鐵,清清楚楚地看着小鬼子玩弄的把戲,心中在狠狠地鄙視小鬼子的同時,也不由對少爺的神機妙算有着天人之感。
1931年9月18日晚十時許的這驚天一爆,意味着中華民族和大和民族這兩個民族從此拉開了一場不死不休的民族血戰;意味着日本人從此吹響了其向中華大地入侵的戰爭號角;意味着苦難的中華民族再一次將臨異族的奴役和屠殺;但同時也意味着一批批志力於中華民族振興解放的英雄仁杰開始從歷史舞臺浮現。
巨大而沉悶的爆炸聲,在寂靜地夜空裡顯得是那般的刺耳,不僅僅是北大營的官兵能聽到,就連奉天城中也有很多人聽見。只不過奉天城的東北軍高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已。
狹山嘴子北面的文宮屯,早就蓄勢待發的關東軍滿鐵守備大隊接到河本末守發來的“北大營的支那兵炸燬鐵路,正在戰鬥”電文後,擔任指揮官的獨立守備隊第二大隊第三中隊長川島正大尉,迅速命令第二大隊的五百名關東軍南下,向北大營發動進攻。
河本末守這時也帶着行動小組中的松岡、今田等八名關東軍老兵,瘋狂地向北大營方向突進。
突在最前面的是第二大隊的一名小隊長成原正太,他帶着一百名關東軍擔任突擊先鋒,負責奪取作爲北大營門戶要塞的狹山嘴子,爲進攻北大營的大部隊掃清障礙。
憑心而論,有時還真得佩服日本人的勇氣,竟然敢以五百之衆主動進攻有一萬二千裝備精良的東北軍防守的軍營。但是,這從另一面也充份體現出這個時期的日本軍人的瘋狂的賭徒心態。
負責狹山嘴子防務的是今天中午剛剛接管狹山嘴子的東北軍第七旅621團二營。這個營是許達原來擔任營長的那個營,現任營長鬱子劍是許達原來手下的一名連長,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好戰的少壯派軍人。
早在一年半之前,許達便開始不斷地給621團的官兵灌輸守土有責是現代軍人之天職,日本人是中華民族的死敵,東北軍早晚會跟關東軍有一場血戰等新思想,這種潛移默化,在許達升任621團代理團長後,其效果更加明顯。
鬱子劍在接到許達的命令,讓他帶領二營官兵移防狹山嘴子前哨陣地,隨時準備跟對面的關東軍死磕這一作戰命令後,心中不但沒任何一絲畏懼膽怯,反而是激動得兩眼冒綠光,其興奮之情更是感染了全營近六百名將士求戰之心,把這個加強營全變成了一幫嗷嗷直叫的狼崽仔。
這幫好戰的傢伙纔不會去管上峰的什麼命令,在他們的心目中,他們需要遵從的只有許達的命令,許團座纔是他們的最高長官,其他命令一概不管,自然有許團座去頂着。
作爲北大營的門戶,狹山嘴子一直都構築了相對堅固完善的防禦陣地,原本只有一個連的兵力駐防,鬱子劍帶着二營這個加強營進駐後,只花半天天功夫就把整個狹山嘴子變成了一座鐵桶般的堡壘。
在李若風的指導和影響下,許達和嚴鐵長期以來都把日軍作爲假想敵,日常的訓練都是針對日軍的作戰風格和方式進行訓練,特別注重土木作業。戰壕、防炮貓耳洞、倒打式火力點等工事修得比中央軍正統工兵還要專業。
同時,對戰場上狙擊手的運用,也更是特別重視。
有李若風的提醒,許達自然會對日軍遍佈於奉天的眼線嚴加防犯,對狹山嘴子的臨時換防,他連第七旅的高層都刻意瞞着,又哪能讓關東軍的耳目得風聲。
有心算無心,成原正太指揮的這一百名日軍的命運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柳條湖爆炸聲傳來的那一刻,鬱子劍將命令下達至全營的每個戰士,沒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提前開槍射擊。
直到成原正太帶着這一隊一路瘋狂叫囂着的日軍臨近前沿陣地五十米左右,鬱子劍方發出了戰鬥怒吼:“給老子狠狠打!”
六挺馬克沁重機槍、十二挺捷克造輕機槍同時噴射出噬人的火光將密集的彈雨潑灑而出。
縱橫交織的火網頓時將沒有防患意識高喊着跑步衝擊的日軍打得血肉飛濺。
炒豆一般的槍聲響成一片,四下飛舞的曳光彈帶着明亮的彈道“嗖——嗖”尖嘯着劃過雙方士兵的耳畔。
從驚愕與混亂中清醒過來的成原正太拼命嘶叫着“巴嘎!臥倒!”。
但是,晚了,僅僅剛前那短暫的交火,在紛飛的彈雨中來不及反應的日軍轉眼便成爲佈滿彈孔的失去生命的一具具屍體,這隊日軍付出了傷亡近一半的慘重代價。
在成原正太眼中,號稱精銳的東北軍也只不過是在對付一般的土匪方顯示其強大,而在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大日本帝國皇軍面前,他們絕對是不堪一擊的。
因此這個狂妄囂張的傢伙連炮火支援也沒呼叫,便帶着他的部下朝狹山嘴子發起衝鋒。
他根本就沒想到,前方陣地上的中國守軍,非得沒有因爲戰爭的暴發而遵照他們上司指示的不準抵抗進行潰逃,反而用密集的火力網構築成一道難以逾越的死亡防線。很明顯,對方早就有所防患和精心準備。
他的部隊,被這陣突發的急襲打得損失慘重,整整一箇中隊的精銳士兵幾乎被殺傷大半,血肉橫飛,一片狼籍,還沒斷氣死受傷者的慘號聲刺痛着倖存者的耳膜,原本充滿着硝煙的空氣中頓時彌散開濃重血腥的氣味。
醫護兵面對這種狀況竟傻傻的楞住了,因爲他們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到處都是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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