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李信被押進審訊室，仍然一臉懵懂，不知道哪裡出現破綻。
否認是不可能的了，因爲電臺與武器都被搜出來。
他看着一邊的雲壘：“上尉先生，你能告訴我，我哪裡出現問題嗎？”
一邊的特工是不會這樣問的，這顯得很弱智。
但李信這種特工卻一定會這樣問。
爲什麼？
因爲他花了十年時間潛伏，十年都相安無事，使他們確認自己僞裝得特別成功。
甚至，他們都認爲自己是華夏人了，根本不可能有破綻。
如今猛然被抓，心理轉不過彎，不弄清楚失敗的原因，死不瞑目。
雲壘嘿嘿一笑，不答。
不是不想答，而是他也不明白。
他接到封千花的命令，就帶人出發。
悄悄接近米行之後，突然衝進去，迅雷不及掩耳，要逮捕五人。其中兩人反抗，被擊斃，另外三人被制服，包括這李信。
兩位後勤軍官嚇得要死，也被控制了。
李信嘟噥：“不會有破綻，絕對不會……”
封千花走了進來。
雲壘道：“處長，他的毒牙被拔了，手腳全部打斷。”
封千花點點頭，觀察一下李信。
只看一眼，她就斷定對方絕對是“倭式華夏人”。
這種人，她見得多了。
李信苦笑地問：“我敗了，敗了。只是，我想知道，到底哪裡露出破綻。如果你能說出來，我就投降。”
封千花淡淡一笑：“岡村寧次的急切導致你的暴露。”
李信愕然：“什麼意思？他的急切，與我有什麼關係？”
封千花道：“他剛佔領九江，就急着進攻瑞昌，而瑞昌有護國上校的兩位徒弟駐守，顯然有強硬的防禦能力。他這麼果斷、這麼急切地進攻，只有一個原因，知道這裡的兵力佈置。爲什麼會知道呢，當然是有內奸。”
李信仍然不解：“瑞昌那麼多人，爲什麼偏偏是我？”
“我問過了，能經常出軍營的，只有兩位後勤軍官，而他們與你的接觸最多。你說，不查你，查誰呢？”封千花淡然道，“你平價出售糧食，也是一個疑點。一般來說，商人重利輕義。”
李信不服：“難道愛國商人沒有嗎？”
“當然有，像盧作孚先生等人。可是，你不同，你只是優惠軍隊，但對平民仍然是高價出售。”封千花冷冷道，“我們做情報的，只要有疑點，就會追查到底。你，還有你的帝國，都敗在貪婪上面。”
李信長嘆：“服了，我服了。我願意投降，願意配合。不得不說，你們真是可怕。一般來說，特工間諜被抓，是本身出現漏洞，但你們反過來，從上層着手，取得奇效。我想，岡村寧次一定想不到，是他的急切，導致我的被捕。”
封千花淡淡一笑：“我告訴你，岡村寧次的進攻，一定會失敗，他不是護國上校的對手。現在，我問你，那兩位後勤官，是被你收買的嗎？”
李信點點頭：“當然，當然了。”
他知道自己必死，能拉兩個華夏人墊背，非常好。
封千花問：“花了多少根金條？”
李信遲疑一下，心中開始計算，過了七八秒：“三十根。”
封千花又問：“什麼時候給的，分幾次給的，每次給多少根，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給的。”
李信眼珠轉動，假裝回憶，過了十來秒：“從上個月開始，分三次給的，第一次給五根，第二次給十根，第三次給十五根。最後一次，是昨天給的。”
封千花笑了：“第一次是什麼情報，第二次是什麼情報，第三次又是什麼情報呢？”
李信怔住了，他想不到對方問得這麼細，他就只收到對方一次情報，前兩次得編。
可是，情報哪那麼容易編，編得不好，就會被懷疑。
他一咬牙：“第一次是關於兵力與武器裝備的情報，第二次戰壕的情況，第三次是援軍的情況。”
封千花笑了：“狡猾的傢伙，想騙我，還嫩。兵力與武器裝備的情報，顯然比戰壕重要得多，但你給的金條分別是五根與十根，這像話嗎？何況，你第一次給五根，他們兩個人，怎麼分？你要麼給四根，要麼給六根才合理。第三次也應該給十四根，或者十六根。你呀，身爲間諜組長，不會連這個都不懂。”
李信失聲叫道：“細節，我忘記了細節。”
封千花冷冷道：“因爲是你臨時編造的，當然不完美。雲壘，這傢伙不老實，交給你了。半小時內，讓他老實交代。”
雲壘高聲道：“遵命！我最喜歡對付既狡猾又頑固的傢伙。”
封千花淡淡一笑：“我去審訊另外兩人。到時，一對比三個人的口供，就知道誰在說謊。說謊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說罷，她向外走。
李信高聲道：“我招，我招呀！”
封千花冷冷說：“招吧，我們會做好記錄，同時，會拿你的口供與另外兩人對比。哼，你們這些十年前來的傢伙，一個都跑不掉。”
李信一怔，呢喃：“十年前，十年，已經整整十年了啊！”
突然，他恍然大悟：“對呀，我們這批人，大多數都是十年前潛伏的。十年，成也十年，敗也十年啊！”
李信徹底招了，並且配合封千花，給土肥原賢二發了一封電報，內容是：“勁勇師”、“不妙師”已知道岡村將軍開始進攻，所有部隊進入戰壕，但沒有發現他們離開瑞昌。
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在九江與瑞昌之間設伏。
土肥原賢二收到電報之後，立刻轉發給岡村寧次。
岡村寧次收到後，很是驚喜，下令部隊加快速度，特別是野戰炮聯隊要跟上。到達瑞昌外圍之後，野戰炮是首先轟擊的。
本來，進攻的部隊是要花時間排雷的，但接到岡村寧次的命令之後。爲了加快速度，只能選擇性排雷。
他們的目標是天黑之前，必須衝進瑞昌，至少要佔領一半。當然，能佔領全城最好。
秦夜的特種連、武天的衝鋒營，就埋伏在路邊的丘陵上。
瑞昌地處幕阜九嶺低山丘陵區，由西南向東北傾斜，地貌以低山丘陵爲主，非常適合打伏擊。
秦夜、武天看到日寇一隊一隊地沿公路進發，氣勢洶洶，但沒有停下來排雷，很是不解。
武天好奇地說：“奇怪，爲什麼不排雷了？”
秦夜想了想：“估計是團長進行了情報戰，讓他們上了當。我們放過坦克，放過步兵，專炸他們的野戰炮，把炮手全部殲滅。”
武天笑道：“我明白，這叫戰略性打擊。野戰炮被滅，他們一定膽寒，想攻進瑞昌，做夢！”
秦夜搖搖頭：“不能小看小鬼子，他們就是一羣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