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受勳

中午,張昊在特務營駐地和李康時營長董壯飛參謀長坐桌旁吃飯。

張昊吃飯時,拉長着臉,心情並不好。因爲這次出去,畢竟傷亡了一百多兄弟。

到底打死多少日軍,心中沒底。

李康時營長看了眼張昊小聲說:“我們只是小傷亡,何必難過?”

張昊小聲說:“假如有隊伍阻擊住後援日軍,我們完全能夠把包圍住的日軍全體消滅。”

董壯飛參謀長點頭說:“沒有援軍也很正常,我們是孤軍作戰,能夠擺脫日軍援軍,安全撤回,就是最大的勝利。”

張昊點頭說:“不管怎麼樣,都對滕縣日軍產生了震懾作用。摧毀其榴彈炮、坦克和鐵甲車,具有戰略意義。”

李康時營長點頭說:“是啊!將來這股日軍就不再敢興風作浪了。”

張昊嘆氣說:“山木和石川是我們的最大敵人,老子早晚要把他們倆活剝了。”

三人吃飽飯後,趕緊洗漱休息。

張昊躺在牀上心潮澎湃,穿越來到抗日戰場後,跟日軍打了太多的仗,日軍的強大通過晚上這一仗就能充分體現,日軍雖然被包圍,但要消滅難度極大。

在包圍情況下,日軍竟然不慌張,仍然能夠就地反擊。

換成中國其他軍隊處在這種境地,也許早就垮了。

張昊想起臺兒莊戰役結束後,委座竟然不見好就收,趕緊撤軍,導致差一點被日軍南北夾擊包了餃子。

下一步怎麼辦?跟着孫震撤,還是單獨前往大別山地區拉支隊伍襲擊津浦線日軍?

張昊想起不久後黃河花園口會被炸開,用滔滔黃河水阻擊日軍西犯,不由垂下眼淚。

河南人民,對不起!全中國的軍人都應該對你們說聲對不起。你們承受的痛,受到的傷害,永遠都沒有辦法補償。

假如不炸開黃河,中國就會滅亡!

黃河是中華文明母親河,只有母親纔會用生命保護他的可憐兒女!

孫震將軍來到張昊牀前,看到張昊的臉上有淚水,大驚,小聲問:“張昊,怎麼了,是不是受了傷?”

張昊趕緊下牀,向孫震將軍行禮,大聲說:“沒有,只是感慨太多。”

孫震將軍點頭說:“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趕緊收拾一下,跟我到徐州去見委座。”

戰區司令長官部會客室,張昊向委座敬禮,大聲說:“四十一軍直屬特務營營長張昊向您報到。”

在現代,張昊看過委座的照片,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至於其他人,張昊一個都不認識,當然他們也都是中國的大名人。

委座看着張昊發怔,因爲在他心中的張昊應該三十來歲,穿着鬆垮,站姿不會標準,面黃肌瘦,個子矮小。

可眼前的張昊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軍容嚴整,站得筆直,英氣逼人,渾身透着強大的力量,目光炯炯,眼睛一眨不眨。

委座小聲問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他就是張昊?怎麼不象四川人?說的怎麼是標準官話?”

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小聲說:“不清楚,張昊反正是從四川一路走了來的,他過去的戰友幾乎全都陣亡了,他能活下來,是個奇蹟。因爲隊伍死傷太慘重,在南京時,他還是一等兵,後來逐級提拔至排長,特務連連長。在滕縣保衛戰中,特務營營長中毒失去指揮能力。他被任命爲代營長,全權指揮防禦作戰,創造了奇蹟。王師長也是他和警衛員兩人背出來的。多次經歷九死一生戰鬥,能活着就是奇蹟。”

委座不住點頭,小聲說:“真是人才!是長官埋沒了他,象他這種人,早就應該到中高級指揮崗位上了。”

委座走近張昊擡手用力拍張昊的肩膀,張昊一動不動,彷彿拍的是鐵樁。

委座點頭,大聲說:“昨晚我在戰區作戰指揮室全程關注了你的作戰情況,你能以一營之衆,在日軍眼皮底下,包圍日軍聯隊,摧毀坦克四輛,鐵甲車五輛,榴彈炮12門,打死打傷日軍超過一千人,重創了石川聯隊,爲我徐州之行壯了威。在震驚之餘,心生讚佩。不管是南京保衛戰外圍戰,還是滕縣阻擊戰,你都居功至偉,堪爲全軍楷模。”

張昊沒有作聲。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說話好。

委座伸手,李宗仁用錦盒託着一枚勳章過來,委座雙手捧起勳章,別在張昊左胸,笑說:“我授你青天白日勳章,表彰你在抗戰中作出的了不起貢獻。”

委座和張昊並肩站好,有記者拍照,全體將軍用力鼓掌。

委座拉起張昊的手,看着張昊的眼睛,小聲說:“王師長殉國,請節哀。”

張昊點頭說:“多謝委座關懷。”

委座說:“據說你對軍事有着精深的研究,孫震將軍常被你說服。我想請教你對當下局勢的看法。”

張昊想了想後,說:“我不能說。”

委座好奇問:“爲什麼?”

張昊輕嘆一聲說:“擔憂影響士氣。”

委座笑說:“但說無妨。”

張昊想了想後,說:“日軍早晚會失敗,時間不會超過十年,到一定的時候全世界會聯合起來與日軍作戰。所有將軍都不要被眼前的挫折所消磨掉意志,我們不要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最終的勝利必定屬於中國。”

張昊從現代穿越而來,對時局的看法當然極準,只是張昊只敢說遠不敢說近。現在眼看臺兒莊地區就將取得勝利,假如說起不久後,匯聚于徐州的大軍爲避免被日軍包圍,不得不撤退,這勢必是不合時宜的。張昊不笨,根本不想把不久後即將發生的事情告訴大家。

所有人都在想,假如只用十年,就能打敗日軍我們是等得起的,大家眼睛發亮看着張昊,豎着耳朵聽張昊說話。

委座連連點頭說:“很好,這表明你對中國的前途充滿信心。說說當下。”

張昊苦笑說:“李將軍可能會生氣。”

委座看李宗仁,李宗仁笑說:“不生氣,只管說。”

張昊猶豫了一會後,心想,老子豁出去了。面對這麼多高官講話,機會可不多,一輩子也許只有一次,反正老子並不想當官,那就把局勢跟大家說一說。至於撤軍的事,就點一下,不要說得太具體。

張昊挺起胸膛,昂起頭,大聲說:“在臺兒莊地區能夠重創日軍已成定局,必將粉碎日軍不可戰勝神話,對於喚醒沉睡的中國,統一各地軍隊的領導,鼓舞全國人民抗戰信心,提高國際地位,起到積極作用。然而,我們也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臺兒莊地區將取得的勝利只是戰術上的局部勝利,只是打敗日軍兩個師團中的一股。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各路大軍大都元氣受損,部分軍隊領導必將產生保留力量的自私心理。日軍正在調兵遣將,一旦日軍南北對進戰略獲得成功,我國最後的根本就會命懸一線。落後的農業國家,要想戰敗發達的工業國家,只能避其鋒芒,堅持持久作戰,積小勝爲大勝,以空間換時間。日本國畢竟國土狹小,資源有限,戰爭後勁很弱。一兩年打下來,日本國的資源必將枯竭。而我國國土廣闊,人口衆多,前期主要是政令不統一,全國一盤散沙,給了日本覬覦我國的機會,將來我國上下一旦團結起來,遍地燃燒起抗戰烽火,日本註定將會被我英勇不屈的軍民打敗。當前必須保持清醒頭腦,絕對不能因小勝,而以爲能夠通過決戰徹底消滅日軍。臺兒莊地區必須趕緊下達總攻命令,儘快把勝利成果拿到手,然後未雨綢繆,謀劃有計劃的大撤軍。我在南京外圍打過阻擊戰,那天晚上我帶兵夜襲日軍指揮部時,看到沿路被踐踏而死的軍民屍體不可計數。南京大撤退混亂不堪,滴血記憶讓我時常做惡夢。對不起,各位將軍,我張昊只是井底之蛙,講的只是一孔之見,一葉障目,意氣之言。假如以爲我動搖了軍心,可以槍斃了我。”

講完後,張昊低下頭。張昊講的當然是現代人對於抗戰反思智慧之結晶,他假如不是從現代穿越過去的,絕對不可能講出這些話來。在當時國內瀰漫着兩種論調,一是悲觀論,中國永遠不可能戰勝日本,二是狂妄論,以爲通過一兩次決戰就能打敗日本。

所有將軍全都把臉繃緊,委座臉上的笑容消失。氣氛嚴肅之極,孫震將軍看了眼張昊,把心懸到喉嚨口。萬一委座動怒,張昊被槍斃了都有可能。氣可鼓,不可泄,臺兒莊地區戰事正緊,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勁,以爲能夠在這一帶把日軍徹底打敗!

安靜,沒有人敢出大氣,連針掉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張昊知道捅大簍子了,但他並不害怕,雖然低着頭,但身體站得筆直,心想,你們早晚會知道老子的先見之明的,等着瞧吧!事後,你們假如清醒過來時,絕對會佩服老子的。老子不着急,有時間等你們醒悟呢!反正歷史大事件,老子沒有能力改變,中國目前面臨着的悲慘命運,老子只能痛在心理,只能拼盡全力,幫當前中國的忙,除此外,也真的是無能爲力。

見貌辨識內行白崇喜將軍大笑說:“張上校也說了,只是一孔之見,是他個人的不成熟看法。我軍士氣高漲,主力全都集中於這一線,日軍新敗,士氣低落,我軍完全可以挾臺兒莊之餘威,把趕來送死之日軍,全都消滅在徐州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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