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元這一睡,一直到天亮才醒。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綁帶又換過,以及身上什麼都沒有穿後,李子元撓了撓腦袋。昏昏沉沉整整一夜,根本不知道昨晚上,自己究竟做過什麼李子元,對昨晚的事情還停留在夢中。
還以爲自己對劉翠太過於思念,在夢中還想着與她相會。只是清醒過來後他總有些感覺,昨晚上的那個夢太過於真實了。真實的,就像自己真的做了一樣。夢中那具溫暖的身體,就好像真的就在自己身邊一樣。
只是在李子元起身,試圖穿上衣服的時候,卻在不經意之中發現了炕沿上一個襯衫鈕釦。他拿起這枚小小的鈕釦,馬上認出這是部隊營以上幹部,配發的襯衫上的鈕釦。可昨晚照顧自己的,不可能是這幫傢伙。
先不說張子健和錢朋都不在,馬永成自己還有傷。眼下承擔了全團主要工作的何三亮,更是忙的腳打後腦勺。就算他們都在,可他們又不懂得怎麼照顧傷員,又是一幫大手大腳的老爺們,不可能來照顧自己一夜。
只是不是他們,這個鈕釦又會是誰的?總不能是自己襯衫上的。把玩着這枚鈕釦,李子元忽然想了起來。除了這幫傢伙之外,就只有楊靜和唐翹兩個女兵都配發了白襯衫。她們一個是醫生、一個是護士,留在這裡照顧自己倒是有可能。
難道昨晚上的事,是真實的?自己真的是與她們兩個中的一個發生的?還不知道作爲軍醫的楊靜,已經被馬永成派去搶運傷員。昨晚照顧他一夜,而且被他那啥的是唐翹的李子元,還以爲自己昨晚碰的是楊靜。
想到這裡,李子元當即就是一愣。隨即用那隻好手,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心中不斷的大罵自己,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種做法與一個禽獸又什麼區別?不,簡直是禽獸不如。
李子元之所以在第一時間,認爲被害人可能是楊靜。是因爲儘管昨晚一夜都是昏昏沉沉的,但對於自己昨晚發高燒一事還是知道的。儘管在陷入昏睡之前看到的是唐翹,可按照自己當時的情況,就馬永成那種大驚小怪的性格,肯定會是楊靜來親自給自己治療。
對於李子元來說,昨晚的事情如果是真實的,這無疑是相當禽獸的。儘管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只要李子元肯認賬並負責,沒有做出那種吃完了不認賬的混蛋做法,兩個人之間還是沒有什麼太大問題的。
可問題是現在馬永成正在追求楊靜,而且兩個人已經多少產生了一些感情。甚至兩個人,搞不好都已經快要打報告結婚了。現在自己搞出這種事情來,不僅是傷害到楊靜,更傷害到了自己的好戰友、好搭檔。
此時外面下了幾乎一夜的大雨,已經轉爲了濛濛細雨。看着架勢,一時半會停不了。但此刻的李子元的心情,就好像還在被瓢潑大雨淋着一樣,可以說渾身上下都是冰冷的。不知道如何面對馬永成的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再給自己幾個大嘴巴。
手中這枚小小的鈕釦,對於現在的李子元來說,卻相當於一枚已經拉着火,隨時可能會爆炸的*。李子元是拿着也不是,放起來也不是。就在李子元看着這枚鈕釦發愣,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門外的何三亮走了進來。
看着李子元沒有穿衣服,坐在炕上發愣。還以爲他是一隻肩膀負傷,一隻手不好穿衣服。便拿起衣服幫他穿起來,笑道:“你這燒總算是退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我看還是把張玉虎給調回來吧,要不然你現在連衣服都沒有辦法穿。”
此時心事重重的李子元,聽到何三亮的話,連忙收斂了心思配合何三亮將衣服穿上。只是他要下炕的舉動,卻被何三亮給攔了下來:“得,你還是躺着吧,一會我讓人將早飯給你端過來。”
說到這裡,何三亮看了看面色還有蒼白,只是左臉上因爲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好像有些不正常紅的李子元。心裡面儘管有些疑惑,但卻是沒有詢問原因,而是轉移了話題道:“老董帶着偵察連的兩個排,昨晚就進山了。”
“他臨走的時候找了我一下,希望讓劉連明帶着留守的一個排再加強一部,在將團部周邊給清理一下。不過,我沒有同意。我認爲劉連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反省自己的錯誤。而且晾他一段時間,還是比較合適和恰當的。”
“我讓王均帶着留守的一個排,同時從工兵連抽調了兩個排,對咱們團部駐地周邊清理。儘管發現新情況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我想還是慎重一些爲好。眼下軍區已經完成作戰,參戰部隊已經陸續回撤。”
“老張和老錢他們說話就要撤回來,我想咱們還是慎重一些爲好。現在咱們面臨的主要問題,除了清理那些地老鼠之外有兩個。一個動員新兵,是儘快的補充完畢部隊。另外一個,就是考慮到眼下的態勢,重新調整部隊的部署。”
“這次反掃蕩作戰之後,整個潞東的日僞軍損失慘重。至少在他們整補完成之前,會在戰略上進行一定的收縮。現在僞軍王鐵石所部,已經放棄其落馬據點,轉而全部都縮回了平川,以及潞東至壺北公路沿線。”
“我的意見是部隊全部前移,以落馬和礄口爲兩個前點,全團在其縱深成倒三角形勢配置。這樣,我們整體上都處在進可攻、退可守的形態之下。不過,這要看分區的整體戰略部署意圖。”
“不過,我建議還是向軍分區爭取一下。團長,我想我的戰線還是要儘可能的向前推,這樣會大幅度增加我們的防禦縱深。還有,如果我們繼續向壺西平原地區派遣武工隊的話,那麼我的建議是改爲以排爲建制,抽調幾個經驗豐富的連級幹部帶隊指揮。”
何三亮談的這些東西,都是短期之內必須要進行的。這也是何三亮沒有等李子元恢復,知道他退燒之後,便急着趕來與他商議的原因。劉連明被停職,現在對壺西地區的活動,必須要選派一個得力人手指揮和部署。
這樣,纔可保證已經重新打開的局面,不至於在短時間再度糜爛。尤其是西部平原地區,現在已經重新建立起來的民兵武裝和政權,不被日僞軍給吃掉、搞垮,這是何三亮認爲眼下最急需做的。
只是現在的李子元腦袋很亂,何三亮說的這些,他幾乎是一句沒有聽進去。等到何三亮的話音落下,李子元擡起頭看了看何三亮,猶豫了一下還是道:“老何,楊醫生現在做什麼呢?你看到她沒有?”
李子元突然問起了楊靜,何三亮儘管有些疑惑,但最終還是告訴他。楊靜被馬永成派去九鼎山區接運傷員去了,昨天他清醒之後就走了。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估計是和張子健、錢朋一起撤回來。
畢竟這麼多的傷員轉運回來,沒有部隊掩護是不行的。尤其是眼下還有日軍小股部隊,以及被打散的日僞軍還沒有能夠完全的肅清。傷員加上運送傷員的老鄉,這無疑是一個很大的目標。所以對於楊靜還未返回,何三亮倒是沒有什麼意外。
聽到楊靜昨天就去九鼎山接傷員,李子元心中猛然間鬆了一口氣。昨晚的那個人不是楊靜,對於他來說無疑是一個相當利好的消息。不過有些事情,李子元還是想要確定一下:“那昨晚照顧我的人是?”
看着知道楊靜不在團裡面之後,神色一下子好多了的李子元,不知道這個傢伙究竟怎麼一回事的何三亮還是道:“昨晚照顧你的是小唐,你昨晚發了一夜高燒,唐翹一直照顧了你整整一夜。直到天亮你退燒了,人家纔回去休息。”
“團長,你可得好好的謝謝人家。昨晚你發高燒的時候,吃退燒藥都不起作用。人家小唐可是一遍一遍的給你用溫水擦拭身體,採取物理降溫的方式幫你退燒,我要幫忙人家都不讓。要不然以你當時的情況,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聽到照顧自己居然是唐翹,李子元不由的啊的一聲。不過在見到何三亮被自己怪異的表情,給搞的嚇了一跳之後。李子元連忙解釋道:“我一個大老爺們,讓人家一個女同志給擦拭身體。我這豈不是被看光了,這也太尷尬了。”
對於李子元的這個辯解,何三亮多少有些不信。李子元極度想要掩飾什麼的表情,他看的太過於清楚了。只是無論昨晚發生了什麼,對於李子元來說都是他的私事。對於這一點,何三亮還是很清楚看透不說透,大家還能做兄弟這個常理的。
何三亮沒有問,李子元卻是自己有些心虛的掩飾道:“看來我得抓緊時間把虎子給調回來,要不然在傷好之前也太麻煩。我總不能總讓人家小唐護士,一個女同志照顧我吧。老何,你說是不是?”
至於眼下襬出一副鴕鳥架勢的李子元,昨晚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何三亮也不想去過問。只是何三亮萬萬沒有想到,昨天晚上李子元在發着高燒的情況之下,居然還有體力去做某些事情。
不過以何三亮的性格來說,別說沒有想到,就算想到了他也不會去操那個閒心。眼下全團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壓在身上的何三亮,既沒有那個八卦的興趣,也沒有那個八卦的時間。雖說李子元現在欲蓋彌彰的表情,還是相當明顯的。
相對於不想過問李子元私事的何三亮,對於何三亮之前的話壓根沒有聽進去的李子元。也只能硬着頭皮,讓何三亮在重複一遍之前的話。被李子元搞的有些哭笑不得的何三亮,只能再一次履行自己當參謀長的職責,向着明擺着有些心虛的團長重新彙報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