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的軍官肯定也是軍統的人,立即對姓陳的立正說道:“卑職明白!”
姓陳的扭頭看了一下白有強,看白有強沒注意他,於是忽然間小聲對那個車隊的軍官說道:“要是他們路上不老實,你就……”
姓陳的也沒直接說出來,只是用手指,在脖子上橫着比劃了一下。
那個軍官臉色微微一變,但是還是立即點頭說道:“卑職明白了!”
白有強一直目送着李軍、朱文昌和馮天豪被裝上車,隨着車隊啓動,漸漸的走遠,他這才鬆了一口氣,扭頭又像是做賊一般的四下看了看。
好在附近沒他熟悉的人,他這才又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這次做的很不地道,難怪李軍他們罵他白有強是個白眼狼,是個忘恩負義的混蛋。
但是他又能怎樣?這不都是被逼的嗎?方漢民得罪了姚維明,人家要整他,結果連累到了他白有強,逼着他做出選擇,要麼跟着方漢民玉石俱焚,要麼就背叛方漢民。
他又有什麼辦法?這隻能怪方漢民自己倒黴,他也不想這麼做,可是卻不得不這麼做,要不然的話,他今後下場可能也不會好到哪兒去,他下半輩子還打算混個出人頭地,可不想像方漢民那樣,現在就解甲歸田。
看着逐漸消失的車隊,白有強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跟姓陳的又說了幾句話。
“陳兄,你們準備怎麼對付那個人?能不能透露一點,讓兄弟心裡有個底?”白有強小聲對姓陳的問道。
姓陳的看了看白有強,對白有強說道:“老白,這事兒我肯定不會清楚,但是你只要記住一條,那就是多蒐集一些那個人的罪證,我們做事,從來都是要追求穩妥的!
而且這個人不簡單,要動他,不能隨便扣個罪名就行!必須要做成鐵證才行!這件事就靠你了!
別忘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你明白了嗎?”
白有強趕緊點頭:“嗯嗯,明白,我明白!請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多蒐集一些他的罪證!”
一個朋友一旦決定出賣良心的時候,便會比陌生人更加喪心病狂,因爲他會受到良心的拷問和煎熬,這種滋味不好受,於是便會被他們轉化成爲了惡毒和兇殘。
往往一個人被朋友出賣的時候,出賣他的朋友,往往都會喪心病狂,比陌生人更加過分,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白有強在出賣兄弟的這條路上,已經越走越遠,現在已經無法回頭了,他自從決定出賣方漢民的那一天起,便無時無刻不在受着良心的拷問,有時候甚至會被噩夢驚醒,整夜無法繼續安睡。
這讓白有強很痛苦,但是卻又無人可以傾訴,因爲他知道,自己做的這種事是絕對不能搬到明面上的,就算是他的親信心腹孔權他們也絕對不能說。
直到現在,孔權他們還只是認爲,白有強是想要頂掉方漢民,當這個特務營營長,他們並不知道,現在白有強已經跟軍統的人混在了一起,投靠了軍統的人,正在不遺餘力的陷害方漢民,如果這件事讓這些人知道的話,白有強相信,他立即便會衆叛親離,連這些親信恐怕也不會原諒他了。
所以他根本無人可以傾訴,他也看出來姓陳的這個軍統,對待他表面上很客氣,基本上是有求必應,但是他也不傻,經常會從這個姓陳的軍統的眼睛深處,看出一絲鄙夷的神色,這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鄙視,讓白有強感到徹骨的疼。
但是他卻沒有一點辦法,這種疼只能藏在內心最深處,死死的壓在心底,誰也不能說,只能自己咀嚼着這種痛苦。
這種痛苦令他覺得發瘋,讓他無處宣泄,讓他覺得心靈扭曲,換來的是讓他更加的喪心病狂。
如果放在以前的話,他是絕對做不出今天這種事的,但是當他吞下了姚維明給他的誘餌之後,就再也不能自拔了,唯有在這條背叛的道路上,一路狂奔,至於以後會走到哪一步,他現在已經無法看到了。
當然他還是希望,未來是光明的,姚維明他們能兌現最初給他的諾言,那樣的話,他現在所承受的一切也就算是得到了回報。
所以他沒有回頭的餘地,只能這麼一條道跑下去了。
當車隊離開了芷江之後,李軍和朱文昌還有馮天豪嘴裡堵着的破布被車上看守他們的士兵掏了出來,給他們每個人餵了點水,另外還給他們了幾塊餅乾。
當兵的並不是軍統的人,他們只是普通的士兵,他們是新六軍輜重團的,這是目前國內極少數的汽車團,裝備的是國內目前還不算多的剛剛從印度運入國內的美國造的卡車。
當兵的很好奇這三位爲什麼會被如此對待,同時對他們的身份也感到很好奇,雖然他們的長官出發之前,嚴令他們看管好這三個人,甚至暗中警告過他們,絕對不許這三個人半路上跑了,一旦要是這三人試圖逃跑的話,那麼便不惜將其擊斃。
可是這並不能擋住他們的好奇心,當看着天黑下來了,車上這三位被綁在擔架上的人,還沒有喝口水吃點東西,看着他們一臉的悲憤,嘴脣也乾裂了,於是有人動了惻隱之心,提議把他們嘴裡堵着的破布拔掉。
反正這會兒車隊已經走出芷江很遠了,現在也進山了,不怕他們三個大喊大叫了,要是再不讓他們喝點水吃點東西的話,真怕他們挺不住。
畢竟三個人身上都有傷,看樣子傷的還不輕,長時間不喝水,弄不好真的會要了他們的命。
於是車上兩個士兵商量了一下之後,覺得也沒啥危險的,便將李軍他們嘴裡的破布給摳了出來,煞有介事的警告了他們三個幾句,拿來水壺給他們每個人都灌了一通水。
早已渴壞了的李軍他們,也不多話,都用嘴接住水壺,用力痛飲了一頓,這才感覺快要着火的喉嚨舒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