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密度手榴彈炸過的戰場,四處是散落的殘肢碎肉,有戰馬的、有野豬皮的、也有盟古兵的。
草甸上四處是爆炸留下的土坑,暗紅的血滋潤着大地,劉鴻漸看着這片土地呆呆發愣。
“過些時候,這兒的草肯定長的賊旺!”劉鴻漸回頭對崇禎說。
崇禎拎着個眼睛不太好使,拎着個望遠鏡觀察着剛纔的戰陣,邊看邊暗自咂舌。
他臉色似乎不太好,劉鴻漸的一句話似乎起到了發酵作用,崇禎終於堅持不住。
嘔——他吐了!
劉鴻漸趕緊招呼過來幾個侍衛,侍衛過來扯開帷帳,擋住士兵們的視線。
崇禎是皇帝,皇帝應該是無所不能、無所畏懼的,至少應該讓士兵們如此認爲。
帷帳中的崇禎吐的一塌糊塗,其他下人包括曹文泰在內都不敢上前,怕觸怒龍威。
只有劉鴻漸滿不在乎的小跑過去,伸手去拍崇禎的後背。
此時在劉鴻漸眼中,這個把昨晚上吃的糙餅子都吐出來的人,哪裡是什麼皇帝,就是一個從未見過如此血腥戰場的普通大叔而已!
脫下身爲皇帝的外衣,他與普通人又有什麼不同,不吃東西也會餓,病了也得吃藥,見到血雨腥風也會吐……
“佑明啊!讓你見笑了……朕……嘔……第一次見……這戰場……嘔……血肉……”崇禎想把那些血肉屍體從腦子裡擠出去,可沒有成功。
那血肉越是在腦子裡回放,崇禎便越是覺得噁心。
“哪裡哪裡,臣第一次見這場面也是吐的稀里嘩啦的,皇上您已經很厲害了,不論是京營兵也好、邊軍也罷,凡是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蛋子,大多數站都站不穩……”
劉鴻漸說完便有點後悔,他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這特孃的不是說人崇禎是新兵蛋子嗎?
“呵呵,佑明啊,如今還在與建虜作戰,你莫要因爲朕耽誤了戰事,莫要管朕,去指揮作戰吧!”崇禎並未生氣,他從隨堂小太監黃鶴手中接過茶碗道。
現在他算是明白了,關於建虜,當年邊軍或許沒說謊,只是……
安國公那手榴彈和火槍方陣太猛了……
崇禎想起開戰前劉鴻漸隨口說的話,是呀,建虜並未怯戰,他們怯的是這手榴彈、是這遂發槍、是製造出它們的安國公。
“無妨無妨,這羣韃子已經沒了精氣神兒,如今他們不過是我大明鐵騎的獵物!”一個韃子一百兩呀!挺萌的,劉鴻漸都替崇禎感到肉疼。
但沒辦法,先前便定下的規矩,總不能前陣子一百兩,如今又變十兩吧,畢竟人都是一夥兒人……
好在這軍令只實行於建虜士兵,否則這仗打完,崇禎大叔估計又要破產了。
“二愣子,給本官把那城門轟開!用破甲彈!”劉鴻漸對帷幔外的孔二愣子道。
一萬火槍手幾輪排槍射擊,幾波手榴彈,剩餘的韃子不過數千,有喪心病狂的王元霸、陸海波、吳炳豪在,依照他們的尿性,這羣韃子估計在劫難逃。
畢竟,都是銀子呀!
神機營的火槍兵依然是陣列隊形,沒有劉鴻漸的指示,他們必須嚴陣以待。
二愣子得令,趕緊招呼手下火銃兵更換圓形鐵彈,爲精鋼打製的圓柱椎體炮彈。
這種炮彈前端有椎體爲鋒,爲了增加穩定性和精度,尾部又效仿米尼彈,通過融鑄加入鉛,既確保了穩定性,又提高了威力。
也就是鋼材太金貴了,否則這種炮彈肯定便是加農炮的標配。
轟——轟——轟——三門換好了破甲彈的加農炮率先開火。
不過準頭好像不咋地,其中有兩枚炮彈一頭撞向城門邊兒的城牆,鋼製的錐形炮彈果然比鐵球好使,即便是寧遠城城高牆後。
這破甲彈依然是一頭扎進了了城牆足足有半個彈身的長度。
而命中城門的就更加沒懸念了,由於韃子軍纔剛從城中殺出沒多久,守城的韃子也沒敢把城門封死。
這破甲彈只一炮便把厚實的城門削出個籃球大的窟窿。
“二愣子,你特孃的瞅準了打!”劉鴻漸朝着孔二愣子高喊。
孔二愣子也覺得不好意思,一腳踹在先前兩門打偏的旗官屁股上,然後親自去校準另外三門炮的角度。
轟——轟——轟——
又是三門火炮齊發,這次不賴,三發命中兩發,但這寧遠城不愧是堅城,這城門撐了三炮,多出三個大洞,愣是屹立不倒。
“大人,城牆上的那些老弱好像不在了。”楊天寶不知何時走到劉鴻漸身邊,他背後扛着一把嶄新的AKM。
那是劉鴻漸專門獎賞給他的,同時原來的舊槍也仍由他保管,作爲日常訓練用。
楊天寶是唯一一個一人兩AK的士兵,哦不,如今他也已經是有爵位的人了。
但很明顯,這傢伙愛AK剩餘那勞什子爵位,聽說這廝睡覺也要抱着AK,每日裡反覆擦拭的槍管都發了光。
“闊端,你帶兩千騎去東門,那個那個邊軍的誰?你去西門,你去北門,各自帶兩千騎,莫要跑了野韃子!”
劉鴻漸不認得這兩個來自邊軍的遊擊,但這倆遊擊一聽到召喚,一點也不生氣,得了令便領軍衝去。
爲什麼辛苦爲什麼忙,銀子!銀子!銀子!
不要總說什麼忠肝義膽、悍不畏死,說到底士兵們也是要填飽肚子的、他們也是有老婆孩子要養活。
所謂的保家衛國,一時說說還行,指望着這羣不識字的糙漢子爲你免費賣命?
說到底,還不是因爲窮?
劉鴻漸對於窮這個字眼是深有體會的,比如說前世他曾看一本小說,作者是個叫寒寒的傢伙,這廝天天碼字到凌晨還樂此不疲。
你說這廝是爲了文學夢想嗎?還是爲了寫出心中的故事?
也許有吧,但劉鴻漸看這傢伙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爲窮!
人窮起來往往可以激發無限的力量,這些邊軍便是如此,爲了養家餬口,他們勇猛異常。
窮苦的人是沒有資格悲傷的,所以自古以來東北爺們也最傲氣、最開朗。
“大人,卑職帶幾個兄弟去把南城門破開!”透過南城門上三個籃球大的窟窿,常鈺眼見城門後壓根沒士兵把守,趕緊來報。
“趕緊的,趕緊的,天都要黑了,本官今晚要吃馬肉,睡那寧遠城的守將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