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
斬妖榜總榜，一月一次放榜之日。
跟各個州府郡縣私設的斬妖榜不同，斬妖榜總榜，每一個名次的變化，都牽動着各大門派與世家之間的心絃。
京城，長安真武館。
“摩詰，我早已幫你算過，這次你定能進入前五十。”
“均哥兒說的沒錯，這長安你我一輩子弟之中，摩詰乃翹楚也。”
“摩詰劍術爲劍聖親授，想來除了我爹爹他們那一輩，已無敵手。”
“若摩詰都不能進，定是這斬妖榜排序有誤，倒時我定讓我阿爹，向身上參上一本。”
“哥哥們可曾想好，如何替摩詰慶賀？”
“天香閣如何？我記得，天香閣的紅牌，芸兒姑娘，可是對摩詰你一直念念不忘呢。”
“那就去天香閣吧，摩詰你覺得如何？”
“但憑哥哥們安排。”
“行，今晚我便將天香閣包下來，爲摩詰慶賀！”
“均哥兒，這等好事，想來也輪不到你呀。”
“就是，就是，當是我們一同爲摩詰慶賀。”
……
斬妖殿二樓一間廂房內，幾名少年衣着華美，談吐不俗的少年，正意氣風發地大聲交談中。
而所有人目光的中心，是一名身形瘦長，模樣敦厚的少年，也即是他們口中的摩詰。
這名叫摩詰的少年，長相雖普通，但神態謙和儒雅，臉上一直掛着淡淡的笑容，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放榜了，放榜了，別吵，別吵，仔細看着。”
就在這時，幾人中的一名少年，興奮地朝衆人招呼了一句。
幾個少年隨即擡頭，齊齊朝着朝着對面看去。
只見一名身形略顯佝僂的老頭，跟一名身形提拔英武的青年男子，正一人託着一幅巨大的錦帛卷軸，走到斬妖殿二樓中央處。
“那老頭就是長安真武館館主吧？”
“沒錯。”
“那大個子是誰？”
“大個子？你可別亂說，那是李頎大人，大唐最年輕的斬妖天師！”
“哦哦哦，曉得了，曉得了。”
看着那兩人，幾個少年小聲議論了幾句。
“放榜——”
隨着那身形略顯佝僂的老頭，頗有儀式感地唱唸了一聲，兩幅長長的紫色錦帛由二樓滾落而下。
一個個燙金大字，如一顆顆小火苗般閃爍其上。
兩幅錦帛一幅爲斬妖真武榜總榜，一幅爲斬妖青雲榜總榜。
幾個少年人無視了那真武榜，齊齊將目光看向了那青雲榜。
那用來書寫名字的金色墨水，可能用了某種特殊材料，就算是隔得很遠，那上面的一個個名字，已然看得清清楚楚。
“咦？……好像，沒看到摩詰的道號呀，摩詰的道號是摩詰居士沒錯吧？”
少年人中，有看得快的，沒有找到摩詰的道號，便忍不住奇怪道。
“別吵，再仔細找找！”
其他幾個少年則是不耐煩地說了他一句。
但是很快，包裹摩詰本人在內的幾名少年，齊齊皺起了眉——的確沒有摩詰的道號。
“不對啊，摩詰上個月，只比嶺南的劉青松低兩千點斬妖功德，他這個月增加了整整一萬功德，至少也是能排進四十八位的呀。”
那被叫做均哥兒的少年，很是不解地皺起了眉。
“嶺南的劉青松，好像也不再幫上。”
“還有滄州的慧癡和尚，也不再了，這兩個之前都是剛好拍在摩詰前面的。”
幾人很快就有了新發現。
“快，找找看，是誰頂替了這兩人的位置。”
“是嵩陽的元薔薇，還有江油的青蓮居士。”
這時一直沉默着的摩詰終於開口道。
“薔薇……難道是那‘嵩陽不死生’丹丘真人的弟子，薔薇姑娘？！”
有人似乎知曉這元薔薇的名號。
“應該就是她了。”摩詰苦笑着點了點頭，“如果是她，我輸得不冤。”
“的確不冤。”那均哥兒也點了點頭，“我聽去過嵩陽門的人回來說，這薔薇姑娘的修爲已經是半步築基了，而且據說這薔薇姑娘姿容傾城，是世所罕見的美人。”說到這裡，那均哥兒突然嘴角勾起看向摩詰，“倒是跟我們摩詰十分般配。”
摩詰聞言笑了笑，“均哥兒就莫要取笑我了，薔薇姑娘哪裡看得上我。”
“摩詰你太過自謙了，你乃劍聖弟子，音律、詩文、劍術皆是個中翹楚，只有你想與不想，沒有配不配得上的道理。”均哥兒笑了笑，很是恭維道。
摩詰搖了搖頭。
“薔薇姑娘能上榜我倒是能理解，這江油的青蓮居士是哪個山溝中蹦出來的？莫不是莫搞錯了吧？”
有少年看着青蓮居士那名字一臉的詫異。
“沒聽說過。”
“這名字，我也是頭一回聽說。”
“定是真武館搞錯了，進入榜50的肯定是我們摩詰。”
另外幾名少年也附和道。
“正好，賀館主還沒走，我們過去問問。”
那均哥兒看了不遠處的佝僂着背的長安真武館館主，語氣輕鬆地道。
“均哥兒你還認識賀館主？！”
幾名少年聞言，皆是一臉驚奇。
“走吧。”
均哥看了眼摩詰，再看了眼那些少年郎，語氣中帶着一絲絲自得。
摩詰點了點頭，顯然他對賀館主也並不陌生。
一行人很快來到賀館主跟天師李頎跟前。
而賀館主跟李頎也早早就發現了他們。
李頎淡淡看了這羣少年一樣，然後語氣冷淡地道：“止步。”
“賀叔叔，是我呀。”
均哥兒臉上卻是未有絲毫慌亂。
賀館主眯眼認真打量了那均哥兒一番，隨後才道：“你是燕國公之子張均？”
均哥兒點了點頭，“晚輩張均見過賀叔。”
賀館主點了點頭，然後又問，“你找我有何事？”
張均看了眼身旁的摩詰，“這位是劍聖弟子摩詰，我帶他來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一下賀叔你。”
“晚輩王摩詰，見過賀館主。”摩詰躬身作揖。
聽到摩詰這個名字，賀館主跟李頎皆是眼前一亮。
“摩詰賢侄，找我所謂何事？”雖然知道他是劍聖的弟子，但賀館主的態度，依舊跟之前沒什麼區別。
“晚輩方纔在那青雲榜上，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所以想來問問館主大人，此人到底何許人也。”
相比張均，摩詰的無論是神態還是語氣上，都要謙遜有禮許多。
“你想問的，是哪個名字？”
賀館主此時對摩詰說話的語氣，明顯溫和了許多。
摩詰沉吟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
“青蓮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