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朗姆趴在冰冷的地磚上,手裡緊緊攥着那張信紙。
他的右眼死死瞪着信紙上的那句話。
直到體溫逐漸流失,朗姆的屍體上浮出了微亮的調查點。
後面的羽田康晴坐在輪椅上,眼看着那顆鋥光瓦亮的光頭不再動彈,也是忽然舒了一口氣,後背重重倚靠着輪椅的靠背。
17年了,他終於爲兒子報仇了。
一時間,塞在心中的沉重巨石落地,羽田康晴那繃緊的神經鬆弛下來,肺部一陣癢痛感,忍不住連連咳嗽。
“咳咳……”
赤井務武安撫道:“我先送你們離開吧,善後交給秦處理就行。”
“沒問題吧?秦?”他轉頭看向秦智博問道。
“嗯。”
秦智博仍佇立在朗姆的屍體前,點了點頭。
等赤井務武推着輪椅,將羽田康晴和鬆中百合子送出收藏室,秦智博蹲下來,掏出了【玻璃樽】。
數天前在美國得知朗姆被組織驅逐的情報時,秦智博就已經猜到朗姆會給自己尋找退路。
而伊勢川剛三留下的巨大財富,很明顯就是他的退路。
並且伊勢川剛三在信件之中,似乎也早就預測了朗姆最終的下場。
不過話說回來,秦智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組織二把手。
原來他的真實相貌,竟然是一個戴着眼罩的光頭。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秦智博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掀朗姆的眼罩。
當黑色眼罩被掀開,眼罩下方是一個乾癟的凹坑,上下兩側凸起的部分是眉骨。
沒有左眼?
秦智博扒開朗姆的眼皮查看了一下,發現裡面的傷勢不是老傷。
這說明朗姆最近剛進行過眼球摘除手術。
難道這與他所說的“背叛”有什麼關係嗎?
既然還有未了解的情報,秦智博打算用【玻璃樽】先囚禁住朗姆的靈魂,然後找個地方慢慢詢問。
可是就當他掏出玻璃樽對準朗姆的屍體,一枚黑色光珠從屍體上緩慢上升。
正常人的靈魂在非擬人化的狀態,都是白色接近半透明的狀態。
可是朗姆的靈魂卻是污濁的黑色。
只見象徵着朗姆靈魂的光球並沒有進入玻璃樽的杯口中,而是像恆星坍縮一樣迅速收縮。
緊接着,又突然炸開,化爲黑色的煙花散開,直至徹底消散。
朗姆的靈魂就這樣在秦智博的眼皮底下灰飛煙滅了。
這是……
秦智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狀況,不免感到驚訝。
他繼續用玻璃樽嘗試,但無論怎麼嘗試,都無法再從朗姆身上提取到靈魂。
拿出通靈用的黃紙也是一樣,仍然無法通靈。
秦智博稍加思索,猜測這可能是boss對朗姆的靈魂施加了某種詛咒。
畢竟像朗姆這種級別的組織幹部,一旦死亡後靈魂被利用,肯定會泄露出很多本不該泄露的秘密。
原來連這都考慮到了啊……
秦智博輕嘆一口氣,只能將玻璃樽收了起來。
就在這時,他的電話突然響起。
秦智博想都沒想,還以爲是赤井務武打來的電話,無非是打來告訴羽田康晴已經安頓到車上了。
可是他剛接起電話,對面卻傳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名偵探,還記得我嗎?”
女人的聲音帶着一絲挑逗,卻反而讓秦智博立刻提高了警惕。
“你是誰?”
“……真是貴人多忘事,才分別了幾個月,就不已經忘記我了嗎?”
“我是橘真夜。”
電話另一邊的女人突然收起挑逗的語氣,換上嚴肅的口吻說道。
聽到這個久遠的名字,秦智博面色一怔,腦海回想起很久之前,那個計劃暗殺毛利小五郎的血腥之舌女殺手。
當時自己在抓到她後,以由她來爲自己提供關於血腥之舌的情報爲條件,放走了她。
之後她給自己提供了關於殺手“銀狐”的情報,從此銷聲匿跡了很長時間。
當然,在普通人的時間觀念裡,可能也沒有消失太長時間……
“是你……”
“打電話來有事情嗎?”
秦智博還記得當時的約定,如果有關於血腥之舌的動向以及一些可能有用的情報,就提供給自己。
“當然有事情……”
“聽好了,我最近收到一些消息,包括血腥之舌在內的一些殺手組織即將要展開某個大行動。”
“就在前幾天,我奉命將伏都教的幾個人接到日本。”
“他們現在似乎就隱藏在羣馬縣的山區裡,至於他們具體在做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橘真夜將情報一股腦倒出來。
秦智博的表情頓時嚴肅,追問道:“具體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電話另一邊的橘真夜否定道:“這我哪裡知道?”
“不過我曾看到過他們瀏覽的網頁,似乎是在關注一場節目組的試鏡……”
“節目組試鏡?”
秦智博眉頭微皺,“什麼節目組?”
“好像叫……殭屍之劍什麼的……”
……
別墅二層的臥室內,柯南和服部平次坐在地板上,旁邊就是編劇男側臥着的屍體。
不過此刻他們並沒有心思去管屍體,而是查看編劇男手機裡的錄像視頻。
在小小的手機屏幕中,編劇男背對着手機拍攝的角度,站在書桌前將藥瓶裡的不明液體倒進礦泉水瓶中。
過程中,他還回頭向身後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確認手機有沒有錄下自己的動作。
接着,他的上半身擰到另一邊,毫不猶豫地將加了不明液體的礦泉水瓶往嘴裡灌。
在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後,他突然鬆手,捂着喉嚨,做出一副十分痛苦的表情。
在掙扎了幾秒鐘後,他的身體向後仰倒,摔出了鏡頭視野之外。
可是下一秒,那張痛苦而扭曲的面孔卻又突然出現在手機屏幕中間。
他顫巍巍地伸出手,按住了手機攝像頭。
屏幕頓時一黑,但仍然處於錄像狀態。
進度條再往後滑大約50分鐘,純黑的畫面中才出現了服部平次叫編劇男吃飯的聲音。
看完視頻,柯南和服部平次頓時面色凝重。
因爲這段視頻錄下了編劇男服藥自殺的完整過程,簡直是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自殺。
“工藤,看來這次是自殺了……”
這裡沒有其他人,除了地上躺着的屍體,所以服部平次就直呼柯南的大號了。
柯南依舊盯着屏幕,微皺着眉頭沒有回答。
雖然鐵證如山,但他不太明白死者拍下這條錄像的意義。
而且今天上午來別墅的時候,這個編劇男看起來對續集拍攝很期待的樣子,完全不是一副要選在今天自殺的樣子。
而旁邊的服部平次見柯南還不放棄,於是便站起身,先去尋找遺書了。
柯南盯着錄像反反覆覆查看,仍然是覺得不太對勁兒。
尤其是在編劇男倒地前的一剎那,明明是向後仰倒的身體,爲什麼要突然轉過臉對準手機?
這一步動作的意義是什麼?
是單純爲了讓其他人看到自己死亡前的一幕嗎?
而與此同時,服部平次在編劇男的行李包裡找到了一封信。
信封沒有署名,封口的膠水粘得卻很牢靠。
明顯這是一封提前準備好的信,裡面有可能是遺書。
“工藤,我找到了這個……”
服部平次用手絹捏着信封的邊緣,向柯南的方向揚了揚。
但柯南依舊盤腿坐在地板上,一絲不苟地認真盯着手機裡的視頻。
沒辦法,服部平次只能拿着信,走到好基友身邊,問道:“怎麼了?怎麼還在看這個視頻?”
柯南一隻手拿着手機,另一隻手反覆調整進度條,邊調整邊說道。
“你看這個視頻,有沒有一種刻意的感覺?”
“刻意?”
服部平次有些不解,“你指的是什麼刻意?”
“很明顯啊……”
柯南指的是編劇男倒下一瞬間的動作,緊接着就出現在手機面前,將臉對準手機。
“如果是服毒,身體都很痛苦的情況下,動作轉換的速度應該沒有這麼快……”
“而且他這麼痛苦的情況下也要堅持錄下自己死亡前的瞬間,這是爲什麼呢?”
“也許答案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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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部平次捏着剛找到的信件在柯南面前晃了晃。
前者將信件的封口一點點撕開,將裡面的紙張倒了出來。
結果裡面並非預料中的遺書,而是幾個意義不明的字。
“死靈的葬列?”
服部平次念出了紙張的字,眼神中滿是疑惑。
“這什麼啊?”
柯南迴想起上午編劇男的樣子,猜測道:“可能是這次要拍攝的續集副標題吧……”
“副標題?”
服部平次愣了一下,纔回想起是有這檔子事。
而這個標題的存在,卻讓柯南的懷疑更深了。
因爲編劇已經如此鄭重地準備在今天公佈電影副標題,還會選擇自殺嗎?
這個死前錄像裡一定有什麼自己沒有發現的破綻。
想到這裡,柯南重新盤腿坐在地板上,繼續審查視頻。
如果是他殺的話,兇手一定就在這棟房子裡……
就是攝製組的某人。
如果是秦智博的話,肯定會一眼就看穿這段錄像裡的破綻。
爲什麼自己不行呢?
柯南的牙關咬緊,雙眼緊緊盯着播放錄像的手機屏幕,不肯錯過一絲細節。
當再次看到編劇男倒下後將臉對準手機屏幕時,柯南的眼神忽然變化。
不對!
他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趕緊爬到編劇男屍體的正臉查看。
這一看不要緊,他的腦海中轟然響起一道驚雷。
咔——!
原來如此!
……
一樓的拍攝間。
攝製組的衆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已經開始吃帶來的超市便當。
經過微波爐加熱的便當散發着騰騰熱氣,也算是稍稍撫慰忙乎了一整天的攝製組衆人的心情。
“這幾個飯糰和烏龍茶是我們多帶的食物,如果不嫌棄的話,就送給你們吧……”
作爲燈光師兼後勤的眼鏡女拿來一些吃的,遞給站在旁邊看着的毛利蘭和遠山和葉。
這讓毛利蘭臉上有些羞澀,連忙道謝,“非常感謝您!”
毛利蘭接過食物,倒不是自己餓了,而是擔心毛利小五郎腹瀉了這麼長時間,差不多也該吃點兒東西了。
而這時,坐在另一邊的攝影女開口道:“對了,四年一屆的WSG馬上就要舉辦了,屆時東京肯定會聚集很多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
“不如我們把拍好的預告片放在東京展覽,說不定就能火一把呢?”
她的話音剛落,坐在其旁邊的女演員理亞就一臉淡定地回道:“這種小成本電影怎麼可能火?”
隨即,導演男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也道:“就算是要展覽,有沒有地方願意借給我們展覽也是一個問題呢……”
這二人的話,徹底熄滅了攝製組其他人的熱情,也結束了這個話題。
就在這時,柯南和服部平次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只有這二人過來,眼鏡女有些詫異,問道:“原脅先生怎麼沒過來?再不來吃的話便當就要涼了……”
服部平次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便當,嚴肅道。
“他恐怕永遠不能來吃這份便當了……”
“他已經死了。”
此話一出,衆人包括毛利蘭和遠山和葉都露出震驚的表情。
“什麼?原脅死了?”
“這是怎麼回事?你沒開玩笑吧?”
攝製組的人紛紛放下便當,一臉不可置信地向服部平次質問。
“這是真的,他的屍體現在就躺在樓上臥室的地板……”
接下來,服部平次以極其專業的口吻說出了編劇男的死因,並且手機錄像的事情也告訴了衆人。
“這麼說的話,原脅先生是自殺的了?”身爲音效師的胖男人試探着問道。
“不。”
服部平次搖了搖頭,“雖然錄像裡看他是自殺的,但這只是兇手給我們製造的錯覺……”
“錯覺?”衆人更加疑惑了。
這時,柯南接過話茬推理道:“在那個錄像裡的叔叔雖然看起來是服毒自殺,但是表演的痕跡非常明顯。”
“而且最重要的是,錄像裡的叔叔是沒有留鬍子的。”
“但是今天叔叔的下巴上,是留着鬍子的……”
此話一出,人羣中的某人眼神瞬間驚慌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