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
渡邊恆,也就是九州宏作,他看着面前的川町,垂落的手握成拳頭,指尖掐入手掌。
也對,他若是在那個黑幫就這麼混下去,以他的能力,總有一天會把黑幫徹底掌控。
但他一開始潛伏在那個黑幫是爲了“臥底”,所以他從始至終,都清楚自己的真實目的。
他只想要把菊地所處的黑幫的一切給毀了。
“怪你們幾年前,把一個人的直系家屬全部擄走,將其殘忍虐殺過後,還把相關的視頻發到了他的家裡。”
川町微微一怔,瞳孔在下一秒猛地放大:“你是指近江洉?”
“誰知道啊。”九州宏作不耐煩地翻起了白眼,“你們這種事情根本沒少幹吧。”
“看來你是我們黑幫早年行動的受害者……”川町的臉上重新露出笑容,“那我就瞭解了,爲什麼你會在前程大好的情況下選擇鋌而走險,走上這條不歸路……渡邊,既然本身對我們黑幫有着深深的恨意,那我也沒辦法了……”
他往前面邁出了一步,臉上劃過一抹殘忍。
“放心吧!我會把你的屍體,帶回去給石田玩冰戀的!”
他帶着居高臨下的口吻輕笑,手指往扳機扣下。
子彈一剎那從槍口攜帶硝煙噴涌而出。
強大的氣流朝着九州宏作的心臟部位卷席而去。
九州輕輕閉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死亡。
川町臉上笑容的弧度更加擴大,彷彿已經看到了下一秒這個曾經在黑幫叱吒風雲的男人倒在自己槍下的畫面。
轟——
震耳欲聾的聲音爆開,川町只覺得突如其來的疼痛卷席了全身!
末日的喪鐘在敲響——
川町眼前一片黑白,時間彷彿被放緩了無數倍,他精神恍惚,彷彿看到他的身體在後仰的過程中支離破碎,彷彿看到周圍的保鏢一個個粉身碎骨……他的意識沉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
啪嗒。
迴歸的一片寂靜之中,人肉如爛泥濺射到地面牆壁的聲音,清晰可見。
“好……好厲害……”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一世紀,也可能是一秒鐘,灰塵漫天之間響起了一聲咳嗽,然後就是一聲讚歎。
九州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看着腳邊一塊碎肉,眼眸之中不出意料劃過一絲驚駭。
他低頭看着自己攥緊在手中的一個煙盒,半開的煙盒之中還隱約可見兩枚剔透的糖果。
他避免不了自己的手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因爲死裡逃生的欣喜,還是在爲糖果炸彈的威力而心驚膽戰。
這是黑澤銀昨天在臨別前給他的禮物,他原本以爲這炸彈的威力頂多讓人失去行動力……卻沒想到,一旦引爆,爆炸範圍鎖定得小,爆炸威力幾何倍上升……竟是直接讓對方連全屍也保留不了……
“看來我又欠了他一個人情啊……”
九州苦笑着搖了搖頭,不過話音未落他卻驀地緊鎖眉頭。
“等等,不對勁!”
既然炸彈威力能讓川町那些人全軍覆沒,他又怎麼可能毫髮無傷地活下來?
難不成那糖果炸彈在爆炸途中還會給他扔一個防護網保護他不受傷?簡直天方夜譚!
九州心思百轉之間,煙塵卻已經是逐漸淡化而去。
有一個黑白的龐然大物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
九州瞳孔一縮:“足、足球?”
喂,開玩笑的吧,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玩意出現在這裡,還保護了他?
他可不記得自己是被老天爺眷顧的人……
他的預感成真。
九州看到一個人影略顯狼狽地滾到了自己眼前。
看體型,對方頂多是一個不到七八歲的小學生,身上還沾染了很多灰塵。
九州注意到對方身上所穿的藍西裝和灰短褲,本能想到了前些日子葉三才案件中見到的柯南小朋友。
對方站起身來,的確是他印象中那種熟悉的臉龐,不過眼鏡破碎,氣質似乎變得更是冷冽。
“你怎麼會在這裡……”九州的表情很是懵懂,但愣了一秒鐘之後他就條件反射跳起來,二話不說就撲上去把柯南的眼睛捂住,“等等等小弟弟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家這裡很危險……”
灰原的臉色一黑,條件反射就是伸手推開了九州。
“不是小弟弟這地方真的不是小孩子該來的……”
“你以爲我想來嗎?”灰原瞪了一眼還想要再撲上來的九州,“是你這傢伙吧!弄得這片地區烏煙瘴氣,我好不容易找個個落腳點想休息,卻被你連累——”
“小心!”
她一段話還沒有說完,對面的九州忽然驚叫一聲,撲過來把她的身體摟在懷裡在地上一滾,險而又險地閃過了飛射而來的兩枚子彈。
儘管逃過一劫,然而慌不擇路的躲閃,仍舊躺九州後背撞上了牆壁,他的臉色剎那慘白,然而他此時卻根本無法顧忌疼痛,連忙爬起來,把灰原護在身後,警惕地看着前方。
穿着高跟鞋的長腿率先顯露在衆人面前,伴隨着煙霧散開,一個打扮時尚的女郎和一個莫西幹髮型的男人領着幾位身強力壯的下屬快步走出。
女郎的手裡還拿着槍,臉色冷如冰霜,很顯然剛纔動手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在看到九州的那一刻,她波瀾不驚的神色終究是有了動容,眼眸之中劃過愕然,隨即就是淡淡苦楚。
“石田,福山,你們兩個……”
九州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夠和黑幫裡的另外兩大高層撞上!
他的臉色在一瞬間陰沉下來,緊握住了拳頭,估量着如今筋疲力盡的自己和處於全勝狀態的對方的實力,竟是從心裡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種無力。
若是平時面對這種困境他頂多冷笑一聲就衝上去搶先機,然而現在不同……
九州往後面看了一眼灰原,咬緊牙關,竟有些不知所措。
對面的福山看看灰原,看看九州,嘖嘖稱奇:“看來這小鬼還是你的舊識?那就好辦了,把你們一鍋端了到地獄去郊遊吧!我也不會再有什麼心理負擔!”
“哼!什麼心理負擔!”這時候的石田強行壓下了自己心中的壓抑,臉色恢復正常,聽到福山的話時直接冷哼,“一開始兜轉那麼久都沒有一絲線索,從而惱羞成怒,看到路人就槍斃對方的人是你吧!”
“啊哈,是我怎麼樣?但我可還沒喪心病狂到連女人和小孩都隨手屠宰。”福山一撇嘴,“那些無辜慘死的傢伙模樣真是可憐,也只有這個被你盯上的小孩子從腰帶裡莫名射出一個足球瘋狂膨脹幫他攔下了攻擊讓他逃過一劫……”
一邊的九州愣神,本能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灰原。
剛纔是這個孩子——動用足球恰好救了他一命嗎?
九州的眼神複雜,有什麼想說的話,卻又說不出口。
而那邊福山還在繼續笑着。
“不過也可以理解啦。”
他輕挑的目光在石田身上一掃而過,對方身上的不少不屬於她的血液都已經凝固成黑色。
“深愛的男人背叛了你所忠誠的幫派,你策劃的結婚啦生孩子啦的計劃早就灰飛煙滅,也難怪你出來就暴走了!”
石田的臉色徹底拉下來,槍口對準了福山:“媽的你再說一句,老孃直接剁了你!”
“我只是在就事論事而已,你何必如此緊張?”
石田一腿就踹了過去。
福山硬生生承受了一擊,卻仍是嬉皮笑臉。
石田呲了呲牙,把腿收了回來。
“總有一天要宰了你小子……”
“行了行了,別再對我發脾氣了,現在可不是內戰的時候,看那邊吧!那兩人都準備溜了!”
石田臉色立馬緊繃,直接轉過身去。
正準備趁機拉着灰原溜走的九州的身體一僵,卻也沒多少被發現的尷尬,轉過身來,臉色比之剛開始平靜很多。
這種平靜讓石田愈發不爽。
“渡邊哥……渡邊恆!”石田再度發出重重一聲冷哼,一改當初面對九州的嬌羞,眼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殺意,“背叛我們!是你今生所做的最錯誤的行爲!我要殺了你!把你的屍體泡在福爾馬林之中,在我身邊懺悔一輩子!”
福田默默地翻起白眼。
九州的嘴角一扯,不着痕跡地把手插到了口袋之中。
“我若是不背叛你們,纔是我今生所做的最錯誤的決定。”他臉上露出了一抹顯而易見的嘲諷之色,“全部都是讓我看了噁心的人物,全部都到地獄十八層團圓不是更好?”
石田冷笑:“你在開玩笑嗎?你看看你自己如今的姿態吧!狼狽得就好像是一條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困獸之鬥!你除了等死別無他選!還在這裡放什麼不可一世的話——”
“你們剛纔耳聾了還是現在眼瞎了。”九州食指和中指夾了一個淡綠色的軟糖,嘴角殘忍地上揚,“沒聽見爆破聲音也沒看見現在的一地碎屍嗎?我要把你們幾個炸飛天還是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