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水七槻下意識地看向池非遲，見池非遲似乎並不介意留不留下這種問題，就知道池非遲是讓自己做決定，當即答應下來，“當然沒問題，那我們明天就不急着回去了，現在我們在北海道的札幌市，接下來要怎麼調查呢？”
“我也還不知道啦，”柯南想到自己可能又表現過頭了，立刻童音賣萌給自己找補，“明天我會把你們在北海道的事情告訴警官們，等他們發現新線索，再決定怎麼調查吧！對了，我還想問一下，池哥哥有沒有聽說過德木侑子小姐、娜塔莉-來間小姐自殺的事啊？因爲她們一個是東都大學醫學系的學生，一個住在杯戶町、也是在杯戶町公寓裡自殺的，所以我想你說不定聽說過她們……”
咦？這麼一看，池非遲好像一直很瘟神嘛。
他變小之前的兩三年時間裡，也在東京解決過不少事件，去過不少事件現場，他直到今年才認識了池非遲，似乎也算是一種奇蹟了。
這大概就是人家說的——緣分不到的話，擦肩而過一百次也不會相識？
不……其實也有一種可能，就是池非遲以前對事件根本不感興趣。
如果有人在附近墜樓了，他聽到動靜就會趕過去，而一兩年前的池非遲可能擡頭看一眼，就繼續走開了，這樣還能認識才叫奇蹟！
在柯南思緒跑偏時，池非遲語氣平靜地肯定道，“我知道她們兩個人的事。”
柯南不覺得意外，認真問道，“那關於那兩個人的自殺，你聽到過什麼比較特別的傳聞嗎？或者說，伱覺得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嗎？”
“這個……”池非遲少見地沒有立刻回答，把手機放到桌子上，整理了一下頭緒，纔開口道，“我知道的事情有不少，實在不知道哪條信息會有用，以德木侑子來說，我知道她老家在高知縣，她一個人到東京來上大學，自殺時是東都大學醫學系六年級的學生，好像是屬於溫和得不太懂得拒絕別人的那種人，自殺前半年開始有就業壓力，去醫院的實習並不順利……”
“等、等一下！”柯南驚訝打斷，“池哥哥，她們自殺的事，你難道不是隻聽別人說起過嗎？你怎麼會知道德木侑子小姐以前前半年的情況呢？她自殺的原因，是自殺前幾天開車撞人逃逸吧？”
“是因爲一個叫‘地獄淪入’的論壇，”池非遲翻着原意識體的記憶，“有一種說法，自殺的人成不了佛，靈魂會墜入地獄，日夜受折磨，那個論壇的名字就是源自於這個說法，裡面活躍的人自稱地獄淪入者，就是即便墜入地獄也想要死掉的人。”
柯南想到這樣的論壇會充斥着大量負面情緒、可能會導致很多人想不開，忍不住皺起了眉，“居然還有這樣的論壇嗎？”
“好像是兩年前建立的，半年以前就已經解散了，只存在了一年半的時間，用戶也少得可憐，只有東京地區的一些人在使用，”池非遲迴憶着道，“我是在德木侑子自殺前不久，才知道那個論壇的存在……”
電話那邊響起了灰原哀的聲音，“是有人故意把這個論壇告訴你的嗎？我很難想象創建論壇的人是什麼動機，就像是唆使他人自殺的邪惡教會一樣……”
“不是別人告訴我的，”池非遲坦白道，“是我那個時候在網上搜集自殺信息、制訂死亡計劃的時候，偶然發現的論壇。”
柯南、灰原哀：“……”
請不要把這種讓人擔心的事情、說得這麼輕描淡寫！
越水七槻：“……”
當‘神明’和‘自殺’聯繫在一起，就變得奇怪起來了。
“那個論壇裡有不少公開日記，內容大多數是發泄沮喪情緒、討論自殺計劃，”池非遲繼續道，“德木侑子自殺之後，她自殺的事情幾乎傳遍了整個東都大學醫學系，醫學系和動物醫學系挨在一起，教學樓離得很近，學生又是最能把某個消息傳開的人，很快，動物醫學系的學生也都聽說了……”
“其實消息會傳得這麼開，也是因爲大家聽說，她自殺的原因，是之前開車肇事逃逸導致被她撞到的人重傷不醒、自己受不了良心譴責，作爲醫學系即將畢業的學生，她應該知道及時救治的重要性，早一秒救治和晚一秒救治，可能就決定着一個人能不能活下來、是一輩子躺在牀上還是可以治癒，同時，她學過急救常識，有能力救助傷者，而要成爲一個醫生，她也應該明白，越是緊急的時刻，越是需要鎮定下來，因此，她開車撞人逃逸，才讓大家覺得難以理解、難以接受……”
柯南默默聽着。
他之前倒是沒有想過這種醫學生的角度……這麼看來，德木侑子自殺前確實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壓力，大概也認爲自己是不能夠被原諒的。
“就像是一羣訓練了多年、全副武裝的士兵即將奔赴戰場，他們堅信自己勇敢無畏，但是剛抵達戰場邊，他們中的一個莫名其妙地掉頭跑掉了，”越水七槻試着理解那種心情，“比起覺得丟臉或者憤怒，大家可能是驚訝比較多一點吧。”
“沒錯，而且是連動物醫學系學生都覺得驚訝的程度，”池非遲繼續道，“我連着幾天都在教室裡、圖書館裡聽到有人在討論她，聽得多了，發現她的情況和論壇裡一個賬戶的日記能夠對應起來，也就是說，在她去世之後，我在論壇裡找到了她的賬戶，看到了她的公開日記。”
“她在那些日記裡面，提到她的家鄉、她是東都大學醫學系學生，還有她實習不順利這些事情，”柯南確認問道，“是這樣嗎？”
“沒錯，裡面提到了很多事，自殺的半年前，她被人頂替了去好醫院實習的機會，好不容易找到了實習機會，又被醫院裡的前輩欺負、打壓，被前輩罵笨蛋、說她根本沒有從學校裡學到任何東西，其實以她在論壇寫的公開日記來看，她早就失去了自信，同時也失去了穩定的情緒、和遇事冷靜進行處理的能力，犯了錯誤就會立刻緊張起來，可能這才導致她開車撞到人之後選擇逃逸，”池非遲道，“她自殺前一天還更新過日記，裡面提到了她肇事逃逸、說自己是一個很糟糕很差勁的人，還說自己做好了自殺的準備，那些內容可以跟德木侑子完全對應上，以那些記錄來看，她的確是自殺的，而且她或者她家人好像也沒有理由怨恨警察。”
“佐藤警官也提到過，一年前的三起女性自殺事件發生在同一天，而前一天，高木警官的一位警官前輩在結束監視、準備回去休息的路上出了車禍，因此而離世了，”柯南道，“第二天去現場的時候，高木警官魂不守舍，三起自殺事件中，判定自殺的都是當時作爲警部候補的佐藤警官，就算家屬認爲警察判斷有誤而心生怨恨，也應該怨恨佐藤警官纔對……那麼，娜塔莉-來間小姐呢？她自殺前也在那個論壇發佈過公開日記嗎？”
“不知道，”池非遲坦白道，“我沒有發現疑似娜塔莉的賬戶，那個時候也沒有想過去找，不過那個論壇不止有記錄心情的日記，還有人在討論自殺方式，有人在整理自殺事件，那天的三起女性自殺事件，其實都被上傳過，就連判斷自殺的人是警視廳的美女警花、三人遺體被發現的具體時間、自殺方式、自殺方式的痛苦程度判斷、事後有沒有人追悼、家人有沒有去領遺體，這些信息都有，甚至會有一些自殺者的家屬，他們自稱爲淪入守護者，也會在裡面寫一些公開日記懷念某個自殺的人。”
柯南：“……”
那些人關注着後續情況、關注着很多細節，應該是抱着很悲觀的想法，想通過別人死後的遭遇，來猜想自己死後會不會有人惦念，雖然這是他人的痛苦、他不應該有開玩笑的想法，但他又不免感到一絲荒誕。
在這些自殺事件上，警視廳檔案室裡的資料可能還沒有那個論壇裡細緻。
至少一些死者生前的想法、一些家屬的想法，警視廳的檔案裡肯定是沒有的。
當然，那樣的論壇還是不存在比較好，在那種悲觀絕望情緒規矩的環境下，本來不是很想自殺的人可能都會想不開了。
“德木侑子的事情傳開之後，我爲了確認那個賬戶是不是她的，在論壇查找過她的資料，其他兩個人跟她是同一天自殺，我也順便查看過一些資料，”池非遲道，“有人曾經提到，娜塔莉-來間老家在北海道。”
“什、什麼？！”柯南沒想到池非遲會突然丟出這麼爆炸的消息，連忙問道，“這個消息準確嗎？”
他們之前推測，綁架高木警官的人是北海道人，而且高木警官到某個地方，可能跟那三起自殺事件有關。
如果娜塔莉-來間也是北海道人士，那娜塔莉-來間的自殺案，就是目前最值得調查的方向。
“我不知道消息準不準確，是一個賬戶名有英文和數字組成的人發出來的，那個賬戶名很長又沒有規律，我沒有注意去記憶，”池非遲道，“不過，他那幾天在娜塔莉-來間自殺事件的討論組中，發佈過三條消息，像是家屬或者死者的朋友……”
他說的都是真的。
原意識體一年多以前確實逛過那個論壇，論壇裡面也確實有很多自殺事件的資料，包括那三起事件在內。
在柯南提到那三起事件的時候，他聽到德木侑子，就想到了那個論壇，又在原意識體記憶裡把當初看過的信息都找了出來。
因爲德木侑子，那些記憶裡最深刻的就是那三個事件，就像是他專門來給柯南提供線索一樣……不過這樣也沒錯，他就是想趕緊給柯南提供一些線索。
他記得高木涉被綁架事件的前因後果，這個事件給不了他任何樂趣，那不如早點把進度推完，讓事件早點結束。
必要的時候，可以直接掀桌子，但那要等他好好睡一覺，到了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