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早早加完班,正想回據點休息的琴酒察覺到手機的振動,忍不住按了按眉心。
本以爲又有突發的工作要他處理,然而按亮屏幕,上面跳出的卻是烏佐的來信。
琴酒:“……”
……好像也沒好到哪去。
話說回來,烏佐怎麼突然這個時間聯繫他?從伏特加的反應來看,這傢伙今天好像已經接連搗鼓出了兩起案子,難道他還沒玩夠?
他一邊思索,一邊蹙眉將郵件點開。
然後就看到了上面兩行簡短的文字:[我的子彈用完了,老闆說能報銷的都找組織報銷,你看……]
“?”琴酒眼角一跳:波本那個混賬,一天到晚都在教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早晚有一天想辦法斃了他。
不對,等等。
忙碌了一天的琴酒定了定神,將疲憊的目光從顯眼的“老闆”兩個字上面移開,重新落在了另一處。
……子彈?
什麼子彈。
用完了又是什麼意思?
幾道閃念在腦中晃動,一瞬間就拼湊出了真相。
琴酒額角的青筋突突跳動起來,他面無表情地拿起手機,用力按下撥號鍵,冷聲問:“你開槍了?”
旁邊正在犯困的伏特加聽到這話,一個激靈坐直起來:“?!”
開槍?
什麼開槍?
“從琴酒大哥的表情來看,剛纔發消息的人像是烏佐,可據我所知,大哥絕對沒有批准他隨身帶槍。那小子身上唯一的槍支,是從我這裡搶走的。”伏特加腦中飛轉,猛然得出一個令人驚恐的結論,“那個小混賬用我的槍在外面開槍了!?”
每把槍都有自己獨特的彈道,通過掉落在現場的彈殼和彈頭就能大致鎖定槍支,如果烏佐真的打完了那把槍裡的子彈,並且沒有回收相關的痕跡,那他伏特加豈不是……
“放心。”對面的年輕同事似乎猜到了他們在擔心什麼,溫聲安慰,“是另一把槍。”
努力湊近偷聽的伏特加聽到這話,重重鬆了一口氣。
緊跟着又全都吸了回去。
“另一把槍?什麼另一把槍!那個小陰比怎麼能用如此平淡的語氣說出這麼瘮人的鬼故事?!”伏特加心裡咯噔一聲,“而且就像猛獸一旦咬過人,就會把人肉也加入食譜一樣……那傢伙既然嚐到了開槍的美妙滋味,今後恐怕也會一發不可收拾。以後在他附近,除了各種兇案,難道我還得時刻防備着他會擡手給我一發冷槍?”
想想那黯淡無光的未來,伏特加眼前一黑,跌坐在駕駛座上。
不過很快他就想起什麼,重新支棱起來,滿含期待地看向琴酒:對了,還有大哥!只要讓大哥把那傢伙的武器全都沒收,並對他發出嚴厲警告……
旁邊,琴酒果然也沒有忽視這個重點,張口想說什麼。
“我有分寸,槍支來源絕對安全。”對面卻打斷了他們的話,“先不說警方能不能找到彈殼,就算找到,這件事也完全不會牽扯到組織身上——比起這個,你們看剛纔的新聞了嗎?”
琴酒聽着聽筒當中愉悅的語氣,面露狐疑。片刻後,他轉頭看向了伏特加。
“!”伏特加秒懂,立刻掀開筆記本,一本正經地搜索起來:其實剛纔他就收到了提示,知道烏佐那傢伙肯定又搗鼓出一些亂子上了新聞,可由於前幾次分心被琴酒大哥警告,他只好硬生生忍住,沒有第一時間觀看。
“也不知道這次事情過後,琴酒大哥會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安心摸魚……咳,讓我安心收集那小子的相關情報。”伏特加一邊噼裡啪啦把鍵盤敲出火花,一邊略微走神地在心裡嘀咕,“我早就說過,面對這種危險分子,一刻也不能放鬆……”
伏特加忙着查新聞的時候,旁邊,琴酒並未完全被新聞的事引開重點。
“除非伱跑去當了條子,否則沒有來源絕對安全的槍支。”他冷聲追問,“那把槍是從哪弄到的?”
見多識廣的黑衣組織幹部想得十分長遠:就算這一次從烏佐那裡把槍收走,只要渠道還在,那麼遲早會有下一次。
因此還不如直接問出來源,把那條渠道掐斷。
然而他充滿威懾力的語氣,卻完全無法隔着電話突破對方的心理防線。
琴酒沒能從聽筒當中聽到任何有用的回答,只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輕笑,以及一句怎麼聽都有點耳熟的臺詞:“噓,不要多問,年輕人有着自己的秘密。”
“……”
琴酒花了一秒鐘,總算回憶起了烏佐語氣當中的熟悉感源自於哪:“……”貝爾摩德那個混賬,有空宣揚她的那些神秘主義,還不如教點易容……不,還是算了,烏佐掌握的技巧過多未必是件好事,就算要教,也要等他心性穩定之後再說。
否則以那傢伙的惡劣程度來看,他很擔心烏佐哪天會趁虛而入易容成他,然後找伏特加把他知道的所有據點都套出來。
正想繼續追問,這時,旁邊的鍵盤敲擊聲忽然停了。
琴酒轉頭望向伏特加,看到了這個助理抽搐的眼角,以及分外複雜的表情。
“新聞裡說了什麼?”他暫時把手機丟到一邊,拿過筆記本,“我看看。”
不大的界面已經被勤勞的伏特加助理分屏成了四個小塊,其中一塊是正在進行着的現場直播:一位記者站在東京鐵塔前,聲音飛快地說着什麼,她身後是一片爆炸殘留的煙霧殘渣,內部能隱約看出跑車的形狀。
另外一塊分屏裡則是大量文字,這是敏銳的記者們飛速寫完上傳的案情報告。
此外的屏幕上則都是循環播放的“跑車墜樓回放”,是從圍觀路人上傳的視頻當中挑出的相對清晰的畫面。
琴酒看着這亂七八糟的場面,眉頭深深蹙了起來: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說,這都和組織隱蔽低調的行動方針不符。
他拿過手機,正要開口。
然而就在這時,他目光一頓,落在了跑車墜落後,一道徐徐自半空飄落的跳傘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