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紅與黑的觀察（合章）
琴酒那一桌的餐點端上來時，江夏已經吃完了飯。
跟毛利蘭閒聊的話題，也漸漸轉向了其他方向。
“說起來，好久沒一起出門旅遊了。”毛利蘭把最後一塊布丁舀進嘴裡，想起一件事，笑道：
“你還記得上一次你來學校的時候，園子提到過的鈴木美術館嗎？它的開業日期定在了23號，聽說會展出很多她家寶庫裡收藏的珍品——你那天要是有空，咱們可以結伴去參觀。”
“鈴木美術館？”
聽到這個地點，江夏腦中立刻浮現出了一枚綠色的能量核……啊不是，綠色的藝術蛋，以及基德的臉。
……在他的印象裡，鈴木美術館的開業式上，將會展出目前發現的第51枚皇帝復活節之卵——“回憶之卵”。
而基德由於一系列緣故，盯上了這顆蛋。
只要基德去把蛋偷到手，就能產生相應的能量核。
到時候他再去搶劫一下基德，就能拿到能量核給鬼們堆升級條……另外，江夏記得這一次事件裡，還會牽扯出一些命案，目測能撿到一些鬼和殺氣。
……想去。
算算時間，還有幾個月，這和現在的滅口工作完全不衝突。
他放心地應了下來，開始期待接下來的愉快旅程。
……
鄰桌。
琴酒同樣聽到了這些對話，並且抓住了他認爲的關鍵詞。
鈴木美術館，家中寶庫……
鈴木財閥？
烏佐的同學裡竟然有鈴木家的人，而且聽起來，雙方似乎相處得很不錯。
……看來烏佐很清楚組織對他的期待，已經在爲將來打入上流社會做準備了。
琴酒一想到幾年後，再想殺哪個大人物時，不需要再提前數週甚至數個月進行情報收集和佈局、調派大量人手冒險暗殺、並在事後耗費精力進行收尾和避開警方等組織的追查……
而是隻需要派烏佐過去動一動嘴，就能無聲無息達成目標。
——這種光明的未來，讓琴酒切牛排的動作都比之前利落了不少，眸中閃過期待的冷光。
旁邊，柯南瞥了一眼琴酒略微上挑的嘴角，爲這個黑衣人莫名其妙的冷笑驚得寒毛倒豎。
……說起來，上一次琴酒出現在列車上時，曾經留下一包炸彈，差點炸燬新幹線，讓幾十甚至幾百人命喪當場。
而現在……笑得這麼不懷好意，他又在謀劃什麼？！
柯南眼神凝重，一瞬間感覺周圍遍佈危機。
……
琴酒隱約察覺到了某種帶有敵意的隱晦注視。
他轉頭往視線來向瞥了一眼，沒找到什麼具備威脅的事物。
倒是看見江夏無意識地往某個方向張望了一下，之後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琴酒把這幅場面收歸眼底，沉默地回過頭，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時，他順手調整了一下黑色咖啡杯的位置。
角度變幻，杯壁隱約反射出一個人的倒影——那是一個正小心翼翼站在出雲啓太郎身邊的中年男人，身材高瘦，留着一頭髮際線很高的中分。
琴酒看着這個人，若有所思。
沒記錯的話，烏佐不是第一次往他那裡看了。
而且烏佐的那種眼神，並非是在刻意觀察。倒更像是走神時，習慣性地將目光偏向了某些讓他感興趣的東西。
琴酒對這種眼神並不陌生——烏佐以前也沒少這麼看他，估計是因爲他總能給烏佐提供一些具有挑戰性的暗殺任務。
但現在，出雲啓太郎身邊的那個人，顯然不可能給烏佐發佈任務。
可他卻能讓烏佐表現出欣賞，並頗爲在意……他是殺人戲劇的關鍵環節？
在琴酒暗中觀察着這一次的暗殺目標，以及目標身後那個疑似烏佐工具人的高瘦路人時。
旁邊，有一道目光趁琴酒和伏特加沒注意，也又落回到了他身上。
——柯南抱着杯子，遮住自己的大半張臉，露出的雙眼警惕地看向琴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琴酒的目光偶爾會往自己這一桌偏，看上去竟像是在觀察江夏……這個可怕的黑衣人想幹什麼？？
柯南想起自己在遊樂園附近被琴酒打過的悶棍，只覺得後腦勺又隱隱疼了起來。
許多不妙的念頭也隨之冒出。
——琴酒會這樣，或許是因爲他認出了江夏是一個有名的高中生偵探，擔心江夏會耽誤黑衣組織的邪惡計劃，所以在暗自警惕，並隨時準備滅口。
畢竟對於這類事，琴酒應該算是有過前車之鑑，因爲曾經有另一個知名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偷拍過伏特加的交易現場。而那一次，如果琴酒沒能及時發現的話，他一定會損失伏特加這個得力搭檔。
如果是這樣，那琴酒再次遇到高中生偵探時的警惕和關注，也就很正常了……
柯南暗暗點了一下頭，感覺自己的上述推論頗爲合理。
同時他轉頭看向江夏。
就見鄰居正在專心跟小蘭聊天，也不知道注意到了可疑的琴酒和伏特加沒有……不，注意不到才更好——柯南想，自己這種樂觀開朗、積極向上的性格，在和黑衣組織打過不愉快的交道後，都幾乎被逼出了被害妄想症。
而江夏心態本來就不怎麼健康，最近纔好不容易變得對生活充滿興趣了一點，要是這時候告訴他黑暗組織的存在……
柯南陷入沉思，一時竟忘了掩飾自己直勾勾的目光。
可能是這種眼神的存在感太過強烈，隔壁桌上，琴酒突然轉頭看向這邊。
兩人突兀對視在了一起。
一瞬間，柯南手腳僵硬，心跳加劇，瞳孔縮成針尖大小，只感覺自己像被一條殺死過無數人的毒蛇盯上，周身的空氣彷彿都變得冰冷滑膩，他甚至短暫停止了思考。
不過這種狀態沒有持續太久。
——琴酒打量了一下江夏身邊那個抱着杯子，直勾勾盯着他的小孩，又很快收回了視線，沒太在意。
他平時非常忙碌，所以在完成滅口之後，往往會有意識地忽略掉死人的相關信息，把注意力轉移到更需要牢記的事物上。
所以琴酒對“已經死亡”的工藤新一印象不深。
再加上一般很難想到大人會突然變成小孩，柯南又往臉上加了一副眼鏡混淆視線……
總之，琴酒並沒有認出這是曾經被他狠狠敲了一棍，還灌下了APTX4869的工藤新一，只把柯南當成了普通的小孩。
而說到小孩……
實際上，因爲琴酒跟亞洲人相差很大的長相，平時在公共場合，也會有一些不禮貌的孩子盯着他看，再在被回視時嚇得哇哇大哭。
另外，與之相反，也有過幾個膽大的熊孩子試圖在路過時拽他的頭髮……
而跟這兩種極端一對比，柯南的存在感就低了很多。
不過這倒是給了琴酒一點提醒。
——他知道自己平時的氣場頗具壓迫感。能嚇哭一部分小孩，或許也能對大人造成影響。
之前進到餐車時，那個被烏佐注視着的高瘦中年人，就曾經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神態中隱約透露着對高位同類的忌憚。
現在繼續在餐車裡待下去，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烏佐那種巧妙的引導……
反正已經吃完了飯。琴酒放下刀叉擦了擦嘴，不再多留，起身離開。
伏特加回過神，連忙跟着起身，同時暗暗鬆了一口氣。
剛纔坐在烏佐隔壁桌，他一不留神就能越過那個高中女生的頭頂，跟江夏對視上。
因此伏特加只好一直低頭盯着餐盤，假裝深沉地沉思，以免對視多了，會被烏佐扣鍋說影響到了他精妙的佈局。
還好馬上就能走了……伏特加大步跟上琴酒，一瞬間感覺那個沒有烏佐存在的狹窄包廂，竟是如此的美好。
正想着，剛走到餐車門口，背後忽然傳來一聲隱含憤怒的喝罵：
“說了讓你訂皇家套間，你看看你訂了個什麼東西！——那種又小又晃的包廂是給人住的？！豬住都嫌小！”
聞言，琴酒拉開滑門的手略微一頓，冷冷地回頭瞥了一眼。
伏特加下意識地跟着回頭張望，看了一秒，慢半拍地發現自己被罵了。
他憤憤一瞪，就見發出怒喝、並暗罵在場所有人都是豬的，正是他們這次的目標——出雲啓太郎。
而承受着出雲老闆怒火的對象，則是他僱傭的珠寶店店長，加越利則。
身材高瘦的加越利則推了推眼鏡，小心解釋：
“皇家套間數量有限，您前幾天決定要搭乘這趟車的時候，就已經訂不到了，只剩一些普通包廂。其實如果搭乘飛機的話，應該能訂到頭等艙……”
“閉嘴！”出雲啓太郎憤憤一拍桌子。“乘飛機還是乘北斗星號”的話題，似乎讓他想起了某些不好的事，他更加憤怒，“我就是要坐這趟車！”
江夏喝了一口桌上的果汁，和其他客人一起吃瓜看戲，心裡頗爲欣慰。
在這個世界，表現出這種態度的人，一般都已經被死神的光環所籠罩。
看來這次能成功蹭到任務了。也不用再擔心琴酒提前殺人，搶他的鬼……想到這，江夏欣慰地拿起果汁罐，給旁邊受寵若驚的柯南把杯續滿。
江夏倒是能理解出雲啓太郎不想提交通工具的心情。
因爲據他所知，出雲啓太郎並不是自願乘坐這輛車，而是被人拿捏住了販毒的把柄——有人匿名讓他在今天乘坐這一輛列車，進行交易。並威脅他說如果不來，就把他販毒的證據公之於衆。
而這個匿名的威脅者，其實就是出雲老闆僱傭的店長——唯唯諾諾的加越利則。
加越利則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打工人。
他曾經是一個小型強盜團伙中的一員。
那個團伙是十分常見的兩男一女模式，其中的女劫匪，正好是加越利則的女友。另一人則是這個小團伙的頭目——三人中唯一一個登上了通緝令的淺間安治。
前幾年，這個三人小團伙盯上了出雲老闆的珠寶店。
加越利則於是潛入進店裡臥底，打算等弄清情況後，跟兩個同夥裡應外合，將店鋪洗劫一空。
然而臥底了一段時間，沒等開始搶劫，加越利則的女友突然死於吸毒過量。
加越利則懷疑女友染上毒癮，是因爲被淺間安治誘惑，憤怒之下和劫匪頭子分道揚鑣。
由於暫時沒地方去，也沒心情繼續搶劫事業，加越利則留在了工資不低的珠寶店裡，繼續當一個勤勤懇懇的打工人。
一年又一年……一不留神就混成了店長。
爬到店長的位置後，加越利則逐漸發現了出雲老闆販毒的事。
同時他驚覺自己現在的處境，和他無意間搶到的一部絕版小說手稿非常相似。
——那是一本沒能發表的小說，是十年前他搶銀行時，從知名推理小說家工藤優作……的編輯那搶來的。只有上半部。
小說被搶走後，工藤優作也沒再續寫，看過它的人寥寥無幾。
加越利則是工藤優作的粉絲。他當上珠寶店長、發現自己跟小說中的兇手處境非常相似後，決定按照小說裡的劇情，殺掉害他女友染上毒癮的劫匪頭目淺間安治。
而販毒的出雲老闆，則是整個殺人計劃裡的道具——加越利則打算把淺間安治和出雲老闆同時約到這輛車上，僞裝成淺間安治的樣子，當衆擊殺出雲老闆，再製造出淺間安治“畏罪自殺”的假象，一箭雙鵰。
——也就是說，戳破加越利則的計劃後，能一次撿到兩隻式神……
想到這，江夏看向加越利則的視線帶上了一點點欣賞。
而此時，客人們都被大聲罵人的出雲老闆吸引了注意力。
除了站在遠處，視野很廣的琴酒，和對江夏高度關注的伏特加以外，沒人察覺到江夏奇怪的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