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指尖剛剛有一絲冰冷堅硬的觸感,焦明便覺得意識昏沉欲睡,勉強睜開眼睛便見到天旋地轉,蘿花緊張的面容在視野中從左到右一閃而過,耳邊彷彿聽見遠處隱隱約約的呼喊聲。
“臥槽什麼情況?”焦明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然後一挺身坐了起來,映入眼簾的不再是鱷魚領的鍊鐵廠,而是在地球住了二十年無比熟悉的那個家。焦明一愣翻身下牀,踩上拖鞋,摸摸一身短衣短褲的休閒服,然後望向窗外。
一副靜止無人的靜止街景映入眼簾,焦明這才確定自己沒有穿越回去,而是再次來到了那個進出多次的夢境。不同於以往的晚上做夢時候被拉進來,這次焦明的意識十分清醒,沒有正常胡夢顛倒的時候那無前無後的渾噩感,甚至還記得自己剛剛正在用銀環探查西柯頓之壁。
焦明大感疑惑的同時,再次呼喊某系統出來一見,然後又作死一般的呼喊副人格出來一見,皆無果。然後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腦海中,此時外面的情況是怎樣的?若是昏迷不醒還好,若是另一個人格出來搞事,又該怎麼辦。
焦明頓時焦躁不安地繞着客廳沙發踱步,也不知過了多久,房屋內色彩開始褪色,當變成純白的時候一切如霧般消散,緊接着眼中浮現了蘿花與灼杉等人驚愕莫名的臉旁。
“湊這麼近幹什麼?”焦明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一邊說着一邊低頭四下打量,卻發現自己正盤腿坐於地上,且就在自己昏迷的地方。伸手入懷,是空無一物,然後就見蘿花擡臂從自己頭頂拿下一物遞在眼前,正是銀色圓環。
“找這個?”蘿花問道,眼中的神色複雜難明。焦明接過銀色圓環,又摸了摸頭頂亂髮被壓出的痕跡,意識到事情恐怕真的大條了。
焦明深呼吸幾次定了定神,冷着臉也不多說話,只是要了一個靜室,然後把衆人都攆了出去,只留下蘿花。
“我能信任你吧。”焦明用最嚴肅的表情問道。蘿花被這氣氛搞得有些慌亂,但還是眼神堅定的點頭。
“那好,說說剛剛怎麼回事。所有細節都不要遺漏。”
蘿花開啓秘書模式,開始複述剛剛發生的事情。其實總結起來也很簡單,就是焦明翻身盤坐在地,從懷裡拿出銀色圓環戴在頭上,接着閉目十分鐘左右,然後說了一句‘gao-ding’,最後就是在表情變幻不定之中問道‘湊這麼近幹什麼?’
“再重複一遍那個發音。”
“gao-ding!”蘿花捏着嗓子,勉強發音。
“搞定?”焦明用漢語說道。
“就是這個。”蘿花猛的點頭。
搞定毛線了啊?是把我搞定了麼?焦明心中大罵,勉強冷靜下來之後想想前因後果,很可能是下面西柯頓之壁上的穿孔癒合問題被搞定了,有了猜想就要驗證,就在焦明再次溝通氣系魔法媒介的時候,瞬間感覺到一切都不同了。
焦明看着這個滿是扭曲線條的陌生世界,就彷彿是回家了那樣,原本還有些滯澀的交流變得順滑無比,心念一動便可以把空間扭出各種姿勢。這怪異的視角之中,幾個熟悉的波動點也不再是霧裡看花一般,清晰的彷彿就在觸手可及之處,是的,那幾個送出去的通訊盒子再次被感應到了。
焦明退出氣魔媒溝通狀態,難以置信的脫口道:“臥槽?!”
蘿花見焦明神情有異,關切的問道:“您……您沒事吧。”
焦明不想露出太多精神病的痕跡,用雙手捂住臉用力揉搓,聲音透過指縫變得悶悶的:“大概吧。”
“那我給您弄點水來喝?”
“好。順便再來點吃的。”
吃吃喝喝一番,焦明總算是平復了激動又驚悸的情緒再次溝通氣魔媒,仔細體會這熟悉卻又新奇的視角,同時仔細感應周圍大大小小的波動點。
三個相當巨大的波動點,按空間方位估算顯然是北方城堡、長藤鎮城堡和地下八公里處的西柯頓之壁穿孔,那麼不難確定這就是爬山虎的感覺了。由此推斷幾處微小而相似的波動點就是那些送出去的爬山虎枝條,而另外幾個微小卻不相似的波動點就是通訊盒子。
把注意力集中在大地深處細細觀察,發現被傳送下去的竟然是爬山虎的根系,而且這根系被編成網盤成圓筒,正好頂在西柯頓之壁的木質結構層的穿孔中,就彷彿是鐵板上被銑出來螺孔飛螺紋。
被深深震撼的焦明退出氣魔媒溝通狀態,問蘿花道:
“你確定我把這破東西戴頭上之後沒吃什麼東西?”
“沒有。”蘿花很肯定地回答。
“那有沒有一道靈光從天而降,落在我的頭上?”
蘿花翻着眼睛想了想,還是肯定地回答道:“也沒有。”
焦明看這蘿花漸漸變化的眼神,及時住口不再多問,免得被確診成失心瘋,畢竟蘿花顯然已經懷疑了。不能與旁人交流,便只能獨自胡思亂想,焦明自問不是心理醫生,治療精神分裂還是甭想了,那麼不如好好試試這加深的氣魔媒溝通深度能有什麼功用纔是正理。
打定主意,焦明吩咐蘿花不要打擾,便再次溝通冥想起來。拋開腳下深處的螺孔螺紋不管,放開心神去感應疑似閃鱗身邊的那個通訊盒,從兜裡拿出匹配的另外一個,開始試着與閃鱗手中的那個溝通。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鱷魚領的語言是拼音文字,只有二十九個字母,以二進制編譯成五位一段,三十二個編碼之中還空了三個,分別是空格和句號,以及呼叫或結束。按照與閃鱗的約定,以心跳爲節奏,一個節拍之內聯通空間通道一次記爲‘一’,聯通兩次記爲‘二’,五節一個空節拍,以此對應翻譯成鱷魚領文字實現通訊。
而閃鱗的二把刀氣系魔法水平也有考慮,全靠那丫頭是不行的。回信的辦法是焦明先建立穩定的空間通道,然後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閃鱗來攪斷空間通道,一個節拍之內攪斷空間通道一次記爲‘一’,攪斷兩次記爲‘二’。
以這樣的機制通訊,很顯然是焦明爲主,只能焦明主動撥打,卻不能被動接聽,不過也算是巨大的技術進步了。
一番呼叫之後果然有了效果,對方以相同的‘呼叫\結束’迴應。焦明大喜,繼續打點,先是拼寫一個‘你好’,然後是結束符。結果等了良久那面也沒有迴應,就在焦明以爲失效的時候對方回話了,轉譯出來卻不成單詞。
焦明把這串字母給蘿花看,蘿花同樣搖頭,焦明一拍腦門,暗想閃鱗可能掉鏈子了,說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真是一點也不冤枉。算算日子冰蓮的那艘船已經出發了十天,而距離開學還有三天,完全判斷不出閃鱗是否到達藍蟒王國首都,更是無法猜到閃鱗出了什麼幺蛾子。
焦明知道再搞下去也是浪費時間,斷了通訊,換出另一個通訊盒,並把注意力轉向了戰場方向。那邊有一個初版的通訊盒和一根爬山虎藤蔓,而這個初版的通訊盒更爲落後,並沒有留下攪斷空間通道的反向通訊機制,只是個單向的收音機。
焦明試着按照通訊碼通訊幾次,卻也不知道對方收到沒有,當初教會那個笨蛋魔法戰士聽清‘一二一’可是費了一宿的勁。本着死馬當活馬醫的精神,焦明發送了三遍‘鱷魚領一切安好’的訊息,然後收工。
在蘿花看來焦明只是對着兩個通訊盒發了半天的呆,此時見焦明收起盒子,連忙插言提醒道:“灼杉他們三個一直等在外面,您是不是……”
焦明得了提醒,想起還有這一茬,連忙招呼三人進來。而灼杉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焦明的狀況。焦明擺擺手,說道:“沒事了,下面的穿孔也處理了,這幾天你們試試效果,若是仍有縮窄再派人告訴我。”
“明白!”灼杉點頭,見焦明似乎真是心情不錯,又有些遲疑地說道:“還有一件小事需要向您請教。”
焦明故作緊張,玩笑地說道:“與西柯頓之壁無關吧?”
“當然當然。是關於魔法練習的,與下面的木頭沒關係。”灼杉連忙澄清,然後說道:“大小姐給火系魔法師那邊出了幾個提高火系魔法媒介親和力的修煉方法,您看我們氣系魔法師這邊……”
“挖礦部是挺好的麼?”
“挖礦對於能挖到礦的氣系魔法師確實是很好的練習方法,但是……”站在灼杉身後的一位氣系魔法師話說半截,但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確了。
焦明想了想,也不知從記憶中的哪個角落閃出了一魔方的畫面,然後便有了一個方案,對着三人道:“我知道了,幾天之後給你們個答覆。”
灼杉的挖礦部這邊事情告一段落,焦明按照計劃拜訪了海蠍子的打鐵部,對於新制作出來的雙手大鋼劍很滿意,並觀察了一番淬火和灌鋼法的實際應用。其實焦明雖然把這兩個方法交給海蠍子,但自己也僅限於字面意思的瞭解,面對海蠍子的各種疑問只是哼哼哈哈的說好,勉強沒有露怯。
打鐵部剛視察了一半,便有信使喘着粗氣通知,說紫羽女士有急事請焦明回長藤鎮一趟,焦明逃也似的離開打鐵部,騎上錘子狂奔回長藤鎮,便看到自己住處窗外圍了一大堆人議論紛紛。
自有人把焦明引到城堡裡,而越靠近自己的房間,焦明便越覺得重力效果詭異,在失重與超重之間以幾個百分點的幅度變幻不定。而當焦明踏進房間的時候,卻看到紫羽女士抱着小詩漂浮在裡面,正樂呵呵的聊着。
焦明大爲驚訝,喃喃問道:“這怎麼回事?”
“還不是因爲你的這些破藤子。”紫羽女士沒好氣的道,同時用魔法戰士的力量打破失重效果落在地上,一邊把小詩塞在焦明懷裡,一邊解釋情況。原來就在焦明失神的時候,這邊的藤蔓也產生了一些效果,那就是把周圍的重力全部攪亂,並在房間的中心搞出了一個小小失重區。
魔法戰士對自己的身體受力情況敏感的很,發現一步走得輕鬆一步走得沉重這樣的怪現象自然聚攏圍觀,搞得紫羽女士不得不派人叫焦明回來。最後紫羽女士眯着眼睛,半是玩笑半是威脅地問道:“你能恢復正常吧?要不然我就把這破藤子砍了!”
“千萬別砍,不過給我點時間才行。”焦明賠笑,同時觀察着這些爬山虎藤蔓的分佈,漸漸看出了一些門道,發現這些藤蔓居然起到了和鋼板同樣的作用。指揮着黃霞紫芒姐弟裡裡外外進行了一番修剪,又掰彎了幾根手指粗的藤蔓,很快以焦明房間爲中心的重力紊亂現象消失了。
晚飯過後,焦明再次聯通了閃鱗的通訊盒,只‘呼叫’了一次便有了同樣編碼的迴應,焦明聳聳肩膀,不抱希望地打出‘你好’的字母,卻不想對方回了個‘你也好’。
焦明頓時來了精神,敲響了隔壁紫羽女士的房門,點亮魔法燈,對着編碼對照表開始聊天,幾個來回便問清的閃鱗的罪狀。閃鱗這小傢伙見到大海得意忘形之下居然跳下去暢遊了一圈,當然順便把懷裡的對照表泡成了糊糊,然後畏罪沒有聲張,直到今天下午通訊盒啓動才慌了神,無奈之下找冰蓮認錯。冰蓮默寫了一份對照表給閃鱗,並命其時刻守着通訊盒。
“罰她把那個什麼‘對照表’抄寫一百遍!”紫羽女士恨恨地道。焦明看熱鬧不嫌事大,原封不動的傳了過去。而對面的回話是:“已經罰抄二百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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