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幣是由從薩丁城購入的硬紙牌爲底,然後交錯覆蓋上桑特爾墨勒的黑色油脂狀物質和小詩的無色透明物質作爲防僞。暫定以一枚銅幣換一百面額紙幣,且完全不設置官方的逆向兌換業務。
焦明借鑑的就是電子遊戲中的遊戲幣模式,以後慢慢地無限貶值下去,爭取讓鱷魚領的這些魔法戰士以最快的速度認識到這些紙幣其實就是廢紙,儘早脫坑。
冰蓮對於這個紙幣貶值的計劃仍舊有些遲疑,不確定能否真的讓魔法戰士不再浪費時間在這些遊戲上。
“沒有什麼是比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財富縮水更難受的了,而這種心理稍加引導就可以讓人們產生放棄的念頭。”焦明與冰蓮並肩站在娛樂中心一角,看着人來人往的魔法戰士與星光映襯下的彩燈,恍然之間想起小時候與父母一同在夜市遊逛的場景。然後想起了自家叔叔說過的一段話,翻譯成鱷魚領本地話說給冰蓮聽:“如何讓某人遠離一樣東西?很簡單,讓這東西不斷地傷某人的心就行了。遊戲,婚姻,甚至股市都可以套用此理。”
“但願如此吧。”冰蓮淡淡地說道。
“話說這電燈的廣告都打出去了,那幾個大家族還沒動靜呢?”焦明問道。其實此次把供電系統應用於娛樂中心,便是想接幾個大單,賣出去幾套的話多少也算有些成績,不至於讓研發過程中放出的工分全部成爲‘經驗’。
而這一套發電機加空間傳送輸電鋼板爲底座的電燈的設備十分適合那些有城堡的大家族,經過覈算成本之後加價百分之二百,價格上仍舊很有吸引力,一個八環魔法戰士全力勞動三十天左右就可以購買一套。當然僱傭控制輸電鋼板的氣系魔法師另算。
“耐心些,彆着急,那些人會找過來的。”冰蓮神情自信滿滿。此時圍觀戰鬥的人羣響起一陣歡呼聲,似乎是一場跨級挑戰爆出冷門,冰蓮望着喧鬧中的人羣,也笑了起來,說道:“這場面看起來就和秋收慶典一樣,就是少了流水席。”
焦明一拍額頭,暗罵自己忘事,夜市裡怎麼會少了小吃攤大排檔這樣的東西。與冰蓮知會一聲,便騎牛趕往養殖場,將老門板與一衆苦力全部叫醒,趕着牲口來到娛樂中心角落,架起篝火殺牛烹雞,隨便撒上點鹽巴便開始出售。而冰蓮也帶人搬來了一些低等級的魔癮藥劑,與肉食搭配,效果更佳。
“收紙幣?”冰蓮問。
“當然。”焦明答。“這也是一個回籠手段,說起來貨幣這東西學問大着呢,這個紙幣系統是個很好的模型,從這個貶值過程裡積累些經驗對以後管理領地很有幫助。”
“直接問你不是更好?”
“但是我也不知道啊。”焦明聳肩,接着把一根烤熟的雞腿遞給冰蓮,解釋道:“經濟學我只是略懂大概而已,貨幣系統的建立與維護相當複雜,而且兩個世界在生產模式上也有不同,所以我們只能自己摸索。”
正聊着,卻發生了一件小意外,一個魔法戰士誤以爲這些酒肉是白送,便打傷了一個要錢的苦力。焦明沒心思充當聖母,只是趕緊收攏四散拉客的苦力,接着與冰蓮一起立起一個簡易櫃檯,拉起燈泡照亮門面,再用木牌明碼標價避免誤會。
忙完這些,焦明去後面探望受傷的苦力。萬幸只是捱了一巴掌而已,雖然腮幫子腫起老高,但並無性命之憂,剛剛焦明聽到報告的時候腦中可是閃過了紫羽女士‘殺雞駭猴’的一幕。
“算工傷,放他十五天假!”焦明對老門板吩咐道。老門板點頭應承,保證照顧好此人,接着問道:“這些收上來的紙片子怎麼辦?”
焦明沉吟片刻,還是決定全額交給娛樂中心的賬房爲好,這些苦力暫時還沒有參與進來的資格。
安排好小吃攤,二人繼續遊逛巡視,作爲娛樂中心的總經理與名義上的所有者,在第一天自然要盯緊一些。不過整個娛樂中心的運行狀況還算平穩有序,畢竟在大部分人看來這還是原來的比鬥活動,只是稍稍多了些花樣而已。直到深夜,衆人漸漸散去,焦明斷掉燈座的空間通道,回屋睡覺。
次日早晨,焦明回到這裡,不出預料地發現頭頂的燈泡已經一個不剩。隨行的蘿花與保鏢姐弟皆是目瞪口呆,仰頭望着空蕩蕩的掛燈繩索,彷彿是地震儀下面接球的蛤蟆。
“先生這可如何是好?”蘿花一臉焦急,問道:“要去治安局報案嗎?”
“別忘了我是氣系魔法師哦。”焦明說着還眨眨眼睛,弄得蘿花俏臉飛霞。緊接着焦明雙臂張開,閉上眼睛感應周圍那些微小卻熟悉的空間波動點,暗道一聲都給我回來。那些不翼而飛的燈泡便接二連三的出現在焦明身前的土地上,待施法完畢清點數量,卻是一個不少。
“如何?”焦明似笑非笑的問身後的紫芒,在剛剛的施法過程中,竟然發現這貨的懷裡就有一個燈泡,虧得他剛剛驚訝的樣子那麼逼真。
“先生見諒。”紫芒嘿嘿賠笑着。黃霞對自己的弟弟自然瞭解,從這一問一答之中已經猜到了大概,同樣似笑非笑的望着紫芒,說道:“不過先生還得另想對策纔是?怕是明天‘某些人’就會想到屏蔽傳送的辦法了。”
紫芒被如此暗諷,更爲尷尬,卻又發作不得。
……
晚上,在小吃攤的旁邊又出現了一個出售手提燈籠的攤位,作價一枚銅幣一盞,以滿足大家對光照的需求。
不過等了好久都是看得人多,買的人少。焦明見衆人很是遲疑的樣子很是納悶,待蘿花提醒纔想起早晨玩的那一手,趕緊告知衆人用鮮血附魔屏蔽傳送的辦法,由於輸送電力的鋼板被包裹在木質底座內,所以並不擔心被影響。衆人聽了解釋,仍舊將信將疑,只有幾個膽大的交錢收貨,生意這纔開張。
焦明沒想到一個市場測試居然搞砸了,大嘆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然後用燈泡產量有限,緩慢出售降低生產壓力這樣的理由自我安慰。等到散場的時候,焦明再也不敢託大,將掛着的燈泡全收回庫房,讓娛樂中心的安保人員值夜看守。
這個照明系統發電部分由魔法戰士承擔,推動一定圈數發放工分,但輸電部分全靠焦明一人支撐,並非是由購買燈籠的人自己開關,所以採用與地球完全不同的售後服務方式。
首先是以舊換新。在這個物質貧乏的世界,每一點金屬都是值得珍惜的,所以舊燈泡之中的燈絲和輸電鋼板仍舊有回爐的價值。
其次是使用方法。焦明採用宿舍熄燈的辦法,天黑之後一起給電,夜深之後同時斷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這個複雜的系統焦明做不到精確控制,只能全開全關。好在鱷魚領人都沒有地球的用電經驗,並沒有產生什麼怨言。
這個照明系統的漸漸鋪開產生了三個結果,一是幾個大家族很快便開始洽淡引入工作,發電機和燈泡有了訂單。二是長藤鎮大火,一個熊孩子也不知怎麼想的,打破燈泡,用燈絲‘不小心’(自我供述)點燃了桌子,火勢蔓延燒燬了一排木質房屋。順帶着那些還住在長藤鎮的小家庭購買水泥房子的意願更高。第三是梭羅老爺子坐不住了。
燈泡與空間傳送輸電在這個世界很爛大街,梭羅老爺子見多識廣自然毫不在意,但看到燈泡越來越多,多到不像話的時候終於心中嘀咕,常見的能量池採用的化學能轉化電能方式可無法滿足這麼多燈泡。
起了心思便要探查,父女二人很快便發現了娛樂中心角落那個人力推動的大圓盤,並斷定這就是電力源頭。梭羅老爺子的一舉一動自然逃不過冰蓮的眼睛,舉止之間對發電機的興趣暴露無遺,起初冰蓮還興致勃勃的與焦明聊起此事,宣言絕對狠切一刀。不過事與願違,薇拉父女探明電力源頭之後似乎完全不在意此事,宅在房間里加工燈絲和機牀刀頭,絲毫沒有異樣。
僵持幾日後,焦明看着越來越焦躁的冰蓮,問道:“老爺子會不會直接看破發電機的原理?”
“不可能!”冰蓮搖頭斷言道。“這個發電機完全依靠你所謂的電磁理論,不涉及任何一種魔法媒介。”
焦明無奈搖頭,放下手中的新一代縮小化的輸電鋼板,拉過冰蓮在身邊坐下,用拇指捻動冰蓮皺起的眉頭,說道:“別愁這件破事了,還得以我們自己的研發爲主,那個老頭子愛怎樣就怎樣。”捻平了眉毛,又扯嘴角,“來,笑一個。”
冰蓮任憑焦明擺弄,用走調的聲音說道:“不甘心吶。閃鱗那邊傳過來的附魔知識你也看到了,比我們的淋血附魔法強點有限。而我們這邊雖然有一個附魔大師,卻撬不開嘴。”
“欲速則不達,我們偏安大陸一隅,慢慢發展就是,沒必要着急。”焦明勸道。冰蓮嘆了口氣,便將此事放在一邊,繼續手頭的工作。
而這個勉強算是不順心的事情過去之後,便是接連不斷的好消息。
第一個好消息是在那幾個於娛樂中心一事上過於激進的老頭子所帶領的隊伍終於到達了前線,在這羣人的幫助下,以爬山虎藤蔓爲基礎的通訊網絡節點在前線建立起來,焦明的長途電話業務只剩下閃鱗這邊。緊接着焦明便開始下一步計劃:物資傳送,結果試了幾次全部被擾亂而失敗,正納悶的時候,前線回信說鱷魚領魔法戰士的營地受到了魔法師協會的搜查,理由是未知的異常空間波動,詢問焦明是否做了什麼動作。
焦明暗道一聲驚喜沒了,只好告知對方自己的計劃,然後前線回信表示已經與魔法師協會協商完畢,每天晚上有大約一小時的時間可以進行嘗試。
第二個好消息是胥琴人突然詢問是否可以加大水泥的交易,衆人商量一番之後回覆同意,同時暗中由閃鱗,瑟蜜兒和前線的三條渠道探查胥琴人購入水泥的原因。結果令人興奮,原來胥琴人礙於魔法師協會,不能攻打鱷魚領之後,轉變進攻方向向東攻入希玉斯大沼澤,準備以水泥修築道路便於運輸物質。三條渠道蒐集的情報差不多,所以可信度相當高。
面對這樣的利好消息,水泥增產是必然,在焦明與冰蓮的建議之下,這次增產沒有采用增加火系魔法師和水泥窯這樣簡單粗暴的方式,而是提出了技術升級理念。二人與一衆專職燒水泥的火系魔法師經過幾天的研究,共同設計了一條新的鋼鐵生產線,大大提高熱效率與材料利用率,以原有的魔法師數量完成了增產目標。
水泥換牲畜糧食的貿易踏上了一個新臺階,焦明沒想到還有機會用工業收割別家的農業,心情很是複雜。
最後一個好消息則有些詭異。一個購買了小型照明成套設備的侯爵家族用經過小詩魔法連接的二環耕牛發電,結果這頭轉圈拉磨的耕牛居然升到了三環。這個消息被傳播開之後,頓時掀起軒然大波,震驚所有鱷魚領魔法戰士。
更多影響且不好說,但很多不喜打鬥、疏於練習戰技的低環魔法戰士都被家中長輩臭罵一頓,至於罵些什麼不問可知,然後這些人都被趕去‘發電’。而小詩再次忙碌起來,更多的人選擇連接耕牛,一頭水系三環甚至四環的牛能掙多少工分,誰人不不眼饞。
忙碌起來的小詩幹了幾天便開始厭煩,嘟着嘴不理焦明,卻又在焦明眼前晃來晃去。焦明無奈,溫言安慰,帶小詩外出遊玩一天,這才平息怨氣,緊接着便發現小詩在託尼切之外又有了一個小跟班,而且還是熟人,居然是黃霞七歲大的二兒子。
再然後這個小跟班便開始接替小詩的魔法連接工作,焦明等人在驚喜與不安之中去詢問瑪爾大師。
“不必驚慌,不過是招收牧師小弟而已。”瑪爾大師只是掃了兩個孩子一眼,留下這句話便繼續搬磚。焦明卻是越發認識到土系魔法的詭異,太適合宗教與人專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