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麼回事！”
黑色小人一驚，因爲他施法完畢之後，竟然還身處原地，沒能離開對方的元神空間，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曾經施展此法不止一兩次，但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無奈之下，他只好神色凝重的再次掐訣。
一連試過多次之後，黑色小人終於開始恐慌，他此時的形態，乃是由自身靈魂，外加噬靈訣功法所催化而生的，不可離體太久時間，否則便會魂飛魄散而亡。
“按照噬靈訣功法所述，只要將對方靈魂吞噬，便可就此離開對方元神空間，待靈魂歸位後，便可慢慢汲取對方神識……可是，我已經將對方靈魂完全吞噬，爲什麼還不可以離開！”
黑色小人已經開始驚恐，甚至恐懼，因爲他發現自己的靈魂竟然不穩，隱隱有要消散的跡象。
“怎麼會這樣！此次噬靈訣已然圓滿，爲什麼我還離不開這個鬼地方！除非……除非我沒能將對方靈魂完全吞噬，但這怎麼可能，我明明已經將對方靈魂全部吞噬掉了！”
黑色小人不能開口，但是精神意識存在，他已經快要發狂了，再這麼下去，他的下場只有一個，煙消雲散！
就在這時，杜凡元神空間另一處，一團模糊青光隱隱浮現，和被黑色小人吞噬的靈魂有些相似，但是其狀態明顯不穩，有些渙散的樣子，還有些不真實，如真似幻一般。
當黑色小人看到遠處那團模糊青光的剎那，眼中流露出了強烈的驚懼和無法置信之色。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此人怎麼可能擁有兩個靈魂！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黑色小人的精神在嘶吼，在咆哮……他無法理解這種事情，嘶吼中帶着絕望，咆哮中帶着不甘，最終化爲了沉默，他知道，他失敗了，他即將要面對的是魂飛魄散，因爲，噬靈訣開篇特殊說明，噬靈訣被施展的對象只能是擁有一個靈魂的人，否則，功法失敗，自身煙消雲散……
當年鬼元看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曾恥笑過創噬靈訣之人，認爲這本功法原本功參造化，就因爲這句廢話，顯得美中不足，一個人不擁有一個靈魂，難道還能擁有兩個靈魂不成？現在，他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蘊了。
黑色小人全身黑氣已經開始消散，他緩緩閉上了雙目，此時他異常平靜，沒有埋怨噬靈訣的創造之人，沒有埋怨杜凡，不再去想一個人爲什麼可以擁有兩個靈魂，也不再去想曾經的輝煌……只是在他的精神深處，存有一絲不甘，在這絲不甘之中，被一個名字佔據，鬼眼……
最終黑色小人完全消散，消失在了杜凡的元神空間之中，隨着小人的消失，原本被鬼元吞噬的那團青光，漸漸浮現，不多久，便已完全復原，和當初完全一致。
在這團青光浮現而出的剎那，遠處那團模糊青光竟開始飄忽不定，最終消失，這不是真的消失，而是隱藏了起來，就如以往那般。
待一切恢復平靜之後，杜凡的元神空間和以往一般無二，沒有留下鬼元靈魂來過的任何痕跡，好似什麼事都未發生過一般。
……
一股清風徐徐吹過，刮過杜凡的頭髮、臉龐、衣衫……
就在這時，他的右手無名指微微動了一動，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他，眼皮也輕輕的顫抖了一下，便再無聲息。
一日之後，杜凡終於在眉頭一皺之後，緩緩睜開了眼睛，此時的他頓覺頭暈腦脹，全身力氣彷彿被抽空了一般，渾身骨骼、血肉都異常難受，在這一剎那的恍惚中，竟有這副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一驚之下，他猛然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疼痛干擾之下，他才迅速清醒過來，徹底恢復了意識。
杜凡狠狠的吸了幾口空氣，強忍全身劇痛，低吼一聲，掙扎的坐了起來。
昏迷之前的一幕幕瞬間浮現在他腦海之中，遇到黑袍青年鬼元，聽他訴述陳年往事，葬鬼門的陰謀，和對方鬥法不敵，輕易被對方的黑氣弄暈……這一切，恍如隔世。
想到了最後，杜凡心中頓時就是一個激靈。
“噬靈訣！”
他終於想起，鬼元要對他做什麼了，對方要對他施展一個叫噬靈訣的秘術，一種吞噬靈魂的功法。
杜凡面色大變下立即開始打量自己身體，然後猛的站起，彷彿癲癇一般活動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甚至還跑到一棵樹邊解開褲子撒了泡尿，一番動作之後，直到他滿頭大汗，氣喘吁吁，這才驚疑不定的停了下來。
以他現在的修爲和對修真的理解，還無法知曉元神空間，靈魂神識的具體存在，便無法做到內視神魂之事。
“除了剛醒來時身體有些不適，倒也沒有發現其他什麼異常，這是怎麼回事？”
杜凡有些狐疑，這時他纔想到鬼元，四下一望，發現鬼元就躺在自己身旁不遠處，頓時嚇了一跳，正想轉身逃遁時，卻看到對方躺倒在地，臉色比先前還要慘白三分，毫無血色，絲毫不像一個活人。
杜凡下意識的神念一掃，心頭頓時猛的一跳，因爲他沒有感受到對方的心跳和呼吸，種種跡象都在表明，對方已經死亡……可是杜凡一點都不相信，鬼元也能死……
強自鎮定之後，杜凡沒有選擇就此跑路，而是深吸口氣，從儲物袋中拿出來一張火化符，此時他無比緊張，若是在地球之上，他確定對方已經身隕無疑，因爲對方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徵，可是在這藍星界，他對以前的認知不是那麼有把握了。
杜凡目中精光一閃，心中一橫之下，便將手中火化符猛的甩到鬼元身體之上，這張僞符籙頓時化爲一團火光，將對方完全覆蓋。
杜凡雙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對方不放，神色中有忐忑，也有畏懼，已經做好了稍有不對立刻跑路的打算。
半晌之後，在杜凡目瞪口呆之下，鬼元竟被火化成了一堆骨灰，只有一個儲物袋還殘留在那裡。
這下他可真有些瞠目結舌了，若說是鬼元突然蹦起來，他還不會太過意外，可是鬼元就這麼在他面前被燒成了灰，一時之間，他還有些恍惚，無法立刻接受這一事實的樣子。
良久之後，杜凡神色開始變化，最終漸漸的露出了狂喜之色，定下心神後，略一分析，便猜出了個大概，對方定是在施法過程中遇到了某種特殊情況，以至於功敗身隕的。
至於這特殊情況，在他看來，定是功法的問題，他可是從來未曾想過，是他自己將對方弄死的。
杜凡沒有馬上離開，不知怎麼，他竟然神色恍惚起來。
之前鬼元所述的陳年往事再次浮現在了杜凡腦海，以對方所說，他當年乃是葬鬼門的第一核心弟子，那便是和葉風差不多的存在，想想葉風平日裡在宗門之中的作風和無所顧忌的樣子，也知道鬼元當年的地位是多麼的顯赫，乃是整個宗門寶貝一樣的存在。就這樣驕傲到了極點的人，卻被一個身份不顯，甚至是在他看來極度卑微的人生生擠了下去，心裡會是什麼滋味？
若是一個人原本就平淡也沒什麼，最可悲的就是從高高在上瞬間淪落爲平凡，這種巨大的落差對一個人的打擊是無比致命的，曾經的驕傲，曾經的輝煌，都將淪爲歷史，成爲了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柄，正是成者爲王敗者爲寇……
悲哀之處就在這裡，你原本平凡沒有人會關注你，可是你從一個無比高的地方掉下來，即使你資質卓越、天縱之才，即使你曾經光芒萬丈，即使你比一般人強了太多太多，面對的，也是踐踏，而你最承受不住的，往往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內心，是自己的那份驕傲。
望着鬼元所化的骨灰，杜凡心中感概萬千，他能夠感受到對方對自己宗門的熱愛，能夠感受到對自己一身驚人資質的自傲，能夠感受到那一絲強烈的不甘，更能感受到對那個人的怨恨……可是這些都隨着他在這離散之地中不明不白的隕落而煙消雲散，就在這時，杜凡腦海之中突然之間浮現出了一個詞……
“命中註定！”
“唉……”
良久之後，杜凡長嘆了一聲，從感概中回過神來，目光復雜，最終化爲了一股同情。
深吸口氣，上前一步，將對方儲物袋拾起，開始檢查起來。
讓他大感意外的是，對方儲物袋中沒有靈石，沒有丹藥，沒有特殊的法具甚或是高階修真者所擁有的法寶類東西，有的僅僅是十多本秘術典籍之物。
杜凡簡單的翻看了一遍，赫然發現了鬼元先前所提到的《噬靈訣》、《鬼咒術》等典籍，心中一喜，不過知道此時不是研究的時候，將之收好後，最後定神在了一本名爲《煉器雜篇》的書籍之上。
他大感好奇之下，隨便翻動兩頁，可就在這時，他雙手突然一頓，目光瞬間掃到了幾個字。
“隱身指環，低階法具，材料，五行獸魔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