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者對峙一息之後,血月瘋狂轉動,煞氣滔天,剎那間突破層層阻礙,在黑風中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線,那無形無質的黑風,就這樣被血月一分爲二,隨即寸寸潰散,消失一空。
“砰砰砰……”一連串爆鳴聲中,血月擊潰了黑衣人匆忙施展的數層防禦法術,直逼對方面門。
黑衣人無奈之下,只好將手中拂塵橫於面前。
“當……”一聲脆響,血月斬在拂塵長柄上,冒出一團火星,震的黑衣人“噔噔噔”退後好幾步,嘴角已有一絲鮮血滲出。
這柄拂塵的品階縱然不如血色長刀,但好歹也是一件法寶碎片,並未因此而斷裂,只是血月斬擊之處,出現了一個不深不淺的豁痕。
血色圓月因爲黑風、防禦法術、拂塵本體的層層阻隔,終於不堪重負,崩潰開來。
黑衣人還沒有緩過來一口氣,便在嘴角抽搐中,看到杜凡手腕再次一抖,又一輪血色圓月的輪廓模糊成形,而且對方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絲毫不費勁的樣子。
“李道友手下留情,邱某認輸!”黑衣人心驚肉跳,立刻開口。
杜凡看了邱龍一眼,點了點頭,血色長刀一晃,凝聚一半的血月當即一散而開,同時另一隻縮在袖口中的手掌微微一動,握在手心中的數塊法池一閃消失。
“李道明勝!今天海選到此爲止,擂臺上的十人到我這裡更換資格令牌。”主持海選的老者一錘定音,並招呼杜凡等人過去。
短暫的寂靜之後。場面驟然失控!
“李道明!李道明!李道明……”
衆人彷彿是在極力宣泄着什麼。幾乎同一時間呼喊出了“李道明”這個名字。
聲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聾,其中不乏有人動用了獅子吼、千里傳音等仙武秘術,音波擴散之下,恐怕就連數十里外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杜凡眉頭微皺,他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在單純的湊熱鬧,釋放着情緒,臺下氣氛的爆炸。與幾個暗中引導的人大有關係,這些人的目的恐怕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但不管怎麼說,經過今日一戰,在臺下這些觀衆或有心或無意的推波助瀾下,杜凡都將名聲大噪,被衆人所知,成爲此次比武招親最終奪魁的一號熱門人物。
當然了,大多數人知道的並不是杜凡,而是李道明……
杜凡交換完資格令牌之後,神念一散而出。發現先前躲在人羣中煽風點火的那幾個人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溜走了,這更加證明了杜凡內心的猜測。一定是有人在針對他。
至於那些人到底是誰,又爲什麼如此針對,他心中多少有了一些猜測,不一定完全準確,但想來**不離十。
“這兩場對擂中,我表現出來的實力,恐怕是讓某些人內心不安了,所以想通過這種方式迫切的給我豎立敵人,巴不得我遭人記恨,最好是被某一股勢力盯上甚至是暗中滅掉,這樣才符合這幫人的心意吧。”杜凡冷笑一聲。
他雖然想到了其中的關鍵,但這種事情卻讓人無能爲力,因爲參加海選的人實在太多了,然而他們的身後又大多代表着某一個大家族,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真不是一個人能捋清的。
可以確定的是,無論哪一個家族,都希望自己的族人娶到寒千雪,從此拉上寒家這棵大樹,走上一條輝煌之路。
或許這也是寒家的希望,通過一門婚姻,拉攏一個堅實盟友,鞏固自己在武域不朽的地位。
政治婚姻這種事情,杜凡向來比較反感,不過他和寒千雪最多算是惺惺相惜,距離相交莫逆還有一段距離,所以寒千雪悲歡與否,倒是和他關係不大了。
回到陸家據點之後,他正考慮要不要見上百里仇一面,可就在這個時候,一箇中年男子徑直向他走來,看對方的樣子,明顯是要與他說些什麼。
杜凡心中略感詫異,這個人他並不認識。
“不知道在下應該稱呼你爲杜道友,還是李道友?”中年男子走到近前,面帶微笑,輕聲開口,態度溫和。
其實準確來講,不應該說是態度溫和,而是鋒芒內斂,因爲這個中年男子的眼底深處,蘊含着威嚴和凌厲之意,只不過這個時候被他刻意的掩蓋住了。
“前輩是?”杜凡心中一凜,當即抱拳,不敢怠慢,他之前神念稍微一掃,便發現對方體內的真氣,呈現的是灰色液態狀,這是師級武者最明顯的一個特徵。
武者境界中,客級武者體內的真氣是透明氣態狀,俠級是藍色氣態狀,到了師級武者的層次,真氣便轉化成了灰色液態,且修爲越高,顏色越深。
師級這一階段的武者,因爲體內真氣本質的緣故,致使真氣的濃郁度要超過武俠太多,對於武者來說,這絕對算是一種脫胎換骨的蛻變,達到了俠級武者無法企及的程度。
這有點類似於修真者中的結丹,只不過武者那裡是液化,修真者是固化。
而賢級武者,體內真氣經過液態的蛻變後,將會重新歸於氣態,並在氣海之中凝聚出一個黑色的真氣旋渦,武道功法略一催動,就可以從中源源不斷的生成真氣,於是這個黑色的真氣旋渦便相當於武者體內的真氣之源了。
武道之人,萬般功法、一切戰力皆源於真氣,所以說,賢級武者比起師級武者來,同樣是一道無法逾越的溝塹,甚至這個溝塹還要比武俠與武師之間更寬、更深。
武賢之上便是武聖,對於這樣的存在,杜凡還沒研究過。
“鄙人陸信,只是陸府的一位管家,小友不必緊張,我這次過來只是引個路。”中年男子笑着說道。
“引路……什麼意思?”
“家主想要見你一下,不知小友方便否?”
“不管方不方便,恐怕都由不得我選擇了,請前輩帶路吧。”杜凡苦笑一聲。
“那就這邊請吧。”陸信微微一笑,露出滿意之色,隨即展開御劍飛行之術,兩個人站在一柄巨劍上,化作一道劍光,剎那間衝入雲霄不見了蹤影。
……
一個時辰之後,杜凡恭身站在一座閣樓的大廳中。
此時大廳之中,只有三個人,分別是肅手而立的杜凡,端坐正位的一名灰髮老者,以及灰髮老者旁,同樣站立的陸信。
這位灰髮老者正是陸家當代家主,陸景思,一名貨真價實的賢級武者。
陸景思五六十歲的樣子,相貌倒是平常無奇,人看上去也很和善,並沒有那種上位者的大威嚴,不過他的目光卻很深邃,那是歷經歲月變換而沉澱下來的睿智和滄桑。
“還是稱呼你爲杜道友吧,因爲這纔是你的本名。”陸景思審視杜凡半晌,忽然開口。
“晚輩真名的確是杜凡。”杜凡不知對方到底何意,所以只能帶着小心如此附和道。
“你師父現在可好?自從他上次出去雲遊,我可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過他了。”陸景思看着杜凡,很是隨意的問了一句,就好像是在聊家常一樣。
不過這句隨意的問候,落進杜凡耳中,卻讓他心頭狂跳。
那個所謂的“師父”,不僅是他杜撰出來的,而且還被他給殺了……
“家師一切安好,只是在外偶然得到一部上乘功法,正在一處密地閉關修煉,算算時間,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迴歸陸家了。”杜凡說這些話的時候,心中實在沒底,因爲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那個便宜師父有沒有在陸家留下類似本命牌一樣的東西。
“這麼說來,諸葛道友出關之日,實力必將大進,無論是對他個人來說,還是對我陸家而言,都是一件大喜事啊,呵呵。”陸景思聞言,呵呵一笑,很是高興的樣子。
杜凡見狀,不由得鬆了口氣,這位陸家主好像並沒有懷疑什麼,看來眼前這一關算暫時矇混過關了。
“杜道友,我想和你確認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如實回答。”陸景思笑容一斂,再次問道。
“前輩請說,晚輩一定知無不言。”杜凡內心再次一緊。
“前段時間,好像也有一個名爲杜凡的道友,加入到了慕容世家之下的魏園山莊,然後在一次家族任務中不知所蹤,很多人都以爲他不幸遇難了,不知道這個人杜道友是否認識?”
“回稟前輩,這個人……就是晚輩。”對方都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杜凡自然不會不知好歹的說出虛假之言,也只能硬着頭皮承認下來。
“杜道友那一次的收穫不小吧?”陸景思似笑非笑的問道。
“前輩,其實那一次……”杜凡眼角一跳,呼吸都有些加速了。
“呵呵,杜道友誤會了。”沒等杜凡說完,陸景思呵呵一笑,擺了擺手,示意杜凡不必回答這個問題了。
過了一小會兒,陸景思忽然神色一肅,盯着杜凡眼睛,大有深意的說道:“既然那個杜凡已經死了,那就讓他死吧,其實我感覺李道明這個名字還是很不錯的,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