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緊張萬分。唯獨被金蠶絲勒住的顧少棠臉色平靜,反而帶着淡淡的笑意,說道:“都是求財,何必喊打喊殺?這裡遍地都是黃金,隨便取一點便可保一世無憂。平白葬送性命,這買賣怎麼算都虧。不如大家休戈止兵,好聚好散,如何?”顧少棠說完,風裡刀便說道:“對對對,有話好說。幹什麼非要動武來解決問題。傷和氣又害性命的。素慧容,你先鬆鬆,鬆鬆。”
素慧容卻不搭理他,而是繼續緩慢的向雨化田靠近。不知道是因爲緊張還是害怕,她抓着金蠶絲的手竟然顫抖起來。真是她這一顫,金蠶絲又嵌入了顧少棠的肌膚幾分。
雨化田喘了幾口氣,看着趙懷安道:“說得對。可是某些人,卻一心想要我的命,擋了大家的財路。你說,應該如何?”顧少棠笑道:“那還用問?敢擋財路的,通通咔嚓了。”“我也正有此意。”雨化田笑的越加燦爛。原本準備動手的常小文和唯一倖存的手下哈剛看了看顧少棠,又看看了趙懷安的等人,都卸下警戒。只聽常小文說道:“你們中原人都說和氣生財。現在大把的黃金就在眼前,不撿黃金反而鬥來鬥去,哪有這樣鬧的?素慧容,你放下姓顧的,咱們不打了!”說着,她看了風裡刀一眼,幽幽一嘆。
趙懷安大急,連忙說道:“你們以爲雨化田真的會和你們平分這些黃金嗎?別做夢了!他一人完全可以獨吞所有,何需與你們平分?”雨化田笑道:“看,我說的不錯吧?有些人卻是不讓大家發財。該當如何?”此刻,素慧容已經來帶了雨化田的身邊。雨化田伸出手便捏在了顧少棠的咽喉上,對素慧容淡然道:“交給我。”素慧容眼睛睜了睜,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他終究是不信任我……或許,他除了他自己,誰也不信任吧。”緊了緊拳頭後,她鬆開金蠶絲。
顧少棠毫不反抗,道:“西夏皇宮這麼多財寶數百年來一直沒有被發現,爲什麼?”風裡刀連忙說道:“因爲再過不久,另外一場沙暴還會吹來,將這裡重新埋在沙地裡。所以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要發財,就雙方罷手,搬黃金要緊啊。”雖然他說的是“搬黃金要緊”,但他的眼睛卻是看着顧少棠的,好似怕她有絲毫的閃失。
趙懷安眼睛眨了眨,便朗聲說道:“好!既然如此,我們便留一部分人下來做人質,其他的人搬黃金。這樣我們各方都有人留下來,彼此都有顧及,不敢亂來。你們看如何?”
雨化田淡然一笑,擡眼看了看屋頂的大洞,說道:“可以。不過,我這邊人手不足,搬起來我很吃虧。不如你們搬出去黃金,一半歸我。這一半,便算作是買你們的命。出去以後,我不爲難你們。如何?”
“好,就如你所說。”趙懷安說完,便對凌雁秋低聲道:“等下你出去就別再回來了。”然後不等凌雁秋說話,他又將注意力轉到雨化田身上。
風裡刀連忙跑到黃金堆裡面,道:“那還愣着幹什麼?搬黃金啊。”常小文頭一偏,便和哈剛過去搬。
而1237班衆人呢?黎霜沐朝唐柔語使了一個眼色,唐柔語無奈的嘆息一聲,道:“我們也過去搬吧。既然是古國皇宮的藏金,應該價值不菲。”說着,她偷偷掃了一眼大殿的某處,食指稍微動了動。王寧卻嘆道:“忙活了半天,就爲了這一堆金子。唉。”白戮哼哼道:“你就知足吧。不然你把你手中的金劍給我?”
“哼!”
一切,都好似風平浪靜了。搬黃金的搬黃金,對峙的對峙,氣氛非常之和諧。
然而,就在衆人各懷心思之時,素慧容突然大喊一聲:“督主,小心!”
哈吼——!!
一聲狀似野獸咆哮的聲音突然從高空傳來,衆人猛然擡頭,迎上金頂上大洞投射下來的白光,便見一個漆黑的身影從天而將,手中攥着一柄大關刀,以劈山裂石之勢,由上而下着雨化田劈去。
這漆黑的身影,正是尹曠。
雨化田卻是冷笑一聲,竟然直接將顧少棠拋向尹曠。那原本劈向雨化田的大關刀,竟然朝着顧少棠砍去!
此時,顧少棠卻是慘然一笑,心中暗道:“父親,你只怕想不到,追隨你多年的青龍刀,此刻卻要結果你女兒的性命吧?這還真是一柄兇兵啊!”
“不要!”風裡刀登時臉色蒼白,居然衝了上去,並大聲的吼道。
拋飛了顧少棠,雨化田便施展輕功,在一尊雕像上一踏,身子就徒然拔高,竟然沿着捅破金頂的木架子朝着頂部大洞而去。顯然,雨化田是要逃跑了。趙懷安反應及時,在雨化田拋飛顧少棠的時候便知道雨化田存了逃跑的心思,所以幾乎同一時間和雨化田踏上木架,手中的鏽劍便朝雨化田的背部刺去。立刻,兩人又糾纏在了一塊兒。
而尹曠呢?看到雨化田將顧少棠拋飛過來,心中頓時駭然,但是此刻又那有時間容許他反應?眼看着青龍刀就要披在顧少棠的身上,卻不想青龍刀突然劇烈的震動一下,然後尹曠便覺得有一股憤怒的兇獸吼叫在耳邊,似乎是從青龍刀上傳來的,而下一刻,他又聽得一聲怒吼,卻又好像從他體內傳來。兩股兇獸嘶吼,頓時震的尹曠耳膜刺痛。而下一刻,那青龍刀竟然再次一震,然後直接從尹曠手中掙脫飛出!?
原本應該斬在顧少棠腰部的青龍刀突然飛出,在空中饒了一圈之後,然後“嘭”的一聲,刀柄插入地面,傲然聳立!
接着,尹曠便和顧少棠撞在了一塊兒。“嘭”的一聲,雙雙墜地。
尹曠和顧少棠的突變卻是隻有一部分人注意到了。比如風裡刀,常小文,唐柔語等人。更多人的注意力,是放在雨化田,素慧容,趙懷安,凌雁秋身上。只見這四個人,四條身影,在傾斜的木架子上,繞着木架子鬥來鬥去,繞來繞去,拳腳相加,刀劍相向,聲響不斷。隨着他們四人的打鬥,原本就歪歪斜斜的木架子更是不堪重負,劇烈的晃動起來。
“怎麼辦?幫不上忙啊!”白戮扶起尹曠,道:“難道就這麼看着?”尹曠冷笑一聲,道:“看着吧!好戲還在後頭。”“好戲?什麼好戲?”“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這是,風裡刀突然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風暴馬上就要來了。還不趕快搬黃金走入。他們愛打讓他們打去!”常小文也道:“說得對。搬黃金要緊。”
而顧少棠呢,竟然“哈哈”一笑,絲毫不顧脖子上的傷,撲在了黃金堆裡,道:“有了這些黃金,什麼做不成?就算用來招兵買馬也綽綽有餘了!到時候便可殺入京城,取那狗皇帝的狗頭,爲父親報仇雪恨都不是問題啊!哈哈哈!!”
尹曠和黎霜沐等人對視一眼,“走吧。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噗!”說着說着,尹曠竟然噴出一口血,身子踉蹌着險些摔倒。白戮連忙扶住,“喂,尹曠,你又怎麼了?錢倩倩,你還愣着幹什麼?”錢倩倩被嚇了一跳,“哦哦”兩聲,就要施展治癒術,尹曠道:“不用了。我這是內傷。快搬黃金吧。時間不多了。”說着,他最後忘了一眼雨化田,暗道:“雨化田,我只能祝你一路走好了。”
此時,衆人耳邊聽得隆隆的巨響,大殿內部也輕微的晃動起來,沙塵散落。顯然,另外一股沙暴就要來了。
於是,1237班每人拿兩件,便隨着常小文鑽入出口,涌入迷宮之中。
而在那木架子上,四人依舊好似不死不休的纏鬥在一塊兒……
……
風沙過後,黃沙依舊,烈日依舊。
這片沙漠,彷彿一直都未曾改變過。
噗噗噗噗——
四個人影從沙地裡面沖天而起。
這四人,自然是雨化田,素慧容,趙懷安,凌雁秋。
凌雁秋伏在趙懷安的身上,臉色依舊蒼白的素慧容手持一柄浸着黑血的匕首獨自一人站立,而雨化田,在落地之後,卻是跪倒在地,一手撐地,一手緊緊的捂着小腹,原本嫣紅的嘴脣也漆黑如墨,顯然是中毒之像。
“素慧容……你竟敢……”滿臉毒氣的雨化田噴出一口黑血,瞪着素慧容的眼神恨不得將她吞噬。素慧容不敢去看雨化田的眼睛,哆嗦着,似乎連話都說不了。
“哈……哈哈哈……”雨化田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然後仰天倒下,笑聲也越發的高亢,“白費心機,白費心機……哈哈……”
趙懷安拔出胸口插着的長劍,在胸口連點數下止住了血,道:“雨化田,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明年的今天,我趙懷安會給你敬上一杯酒。也不枉你我對手一場。”
“哈哈哈哈……沒了萬喻樓,還會有第二個萬喻樓……可沒了雨化田,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趙懷安,你自命俠義,殊不知,你的所作所爲,是何等的可笑。哈哈哈哈……”
“哼!可笑嗎?沒了我趙懷安,還會有第二個趙懷安,第三個趙懷安,更多的趙懷安。你們這些人的陰謀,永遠都不可能得逞。我就是要告訴你們這些奸佞小人,天下,是存在公道俠義的!”
“哈……哈哈……化雨在田,澤潤社稷……奴婢有負聖恩,罪……該,萬,死……”
隨着雨化田的笑聲越來越弱,他的氣息也越來越弱,到最後,他的笑聲消失在了這片沙漠之中,但他的笑容,卻依舊掛在他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妖嬈。
雨化田一死,趙懷安和凌雁秋便癱倒在地。
“你……沒事吧?”凌雁秋問道。
“死不了。你的笛聲……我還沒聽夠呢……”
“可是,笛子破了。”
“再做一個便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只留一個孤寂的身影站立在沙堆之上,神情落寞迷茫。
沙丘之上,漸漸冒出更多的人影。
尹曠,黎霜沐,王寧一衆,還有手持青龍大刀的顧少棠,風裡刀,常小文,哈剛。
“終於,成功了……”尹曠呼出一口氣,道:“我們走吧,接下來,還有的是我們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