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站死了個人,警局裡有人亂開槍差點傷到人,就憑領導一句話就能處理掉,我心裡也夠震驚的。
高子涵一直不說話,直到沈超宇來了之後眼神才動了動。
沈超宇剛到,看到一地的玻璃碴子愣了愣,而後又看到我,他問我:“怎麼回事?”
我簡單的跟他說了一下事情的過程,包括我見到紅衣女鬼,沈超宇聽完之後蹲下來查看地上的玻璃碴子,我看見他從地上找到一些紅色的粉末,用手指粘在鼻子下聞了聞,眉頭皺了起來。而後又捻起一些碎片查看,在玻璃的隔層中間似乎畫有些奇怪的圖案。
沈超宇疑惑的從嘴裡吐出幾個字,“迷心咒……”
我問:“什麼迷心咒?”
沈超宇站起身說:“是一種咒語,畫在鏡面上,誰照鏡子就會從鏡子中看到自己最恐懼的東西……”
說到這沈超宇看向高子涵,問:“你是不是看到那個女孩?”
高子涵點了兩下頭。
我問:“什麼女孩。”
沈超宇沒回答,對我說:“你看到紅衣女鬼拿着你的手機,會不會跟昨晚上司機的死有關係。可那女鬼跟地鐵司機應該不認識,爲什麼要害他?”
我搖搖頭,完全沒頭緒。
當務之急,是要回宿舍找我的手機,看看通話記錄裡到底有沒有地鐵司機的來電。沈超宇表示贊同,這時候高子涵也稍微緩過來了,說跟我們一起去。
路上,沈超宇告訴我,那迷心咒原本要用紅色的硃砂畫,但鏡子上的硃砂肉眼就能看見,所以下咒之人非常聰明的用二氧化硫混合品紅溶液畫在鏡面上,這樣的液體是沒有顏色的,剛纔高子涵對着鏡子開槍,子彈劃過鏡子時溫度驟然升高,二氧化硫蒸發,品紅溶液原先的紅色便顯現出來。
“下迷心咒,一般人家畫在鏡子背面就行了,因爲背面一般都貼牆。可警局的這個特殊,一面是鏡子,另一面是供人監視的玻璃。不得不說下咒的人不僅精通法術,還是個化學高手。”
到底是誰要在警局的鏡子上下迷心咒?目的是什麼?
沈超宇接着說:“這玩意很不穩定,容易露陷,所以我斷定咒語畫上去的時間最多隻有幾個小時,甚至更短。”
莫非是衝着我來的?
想着事情,很快便來到宿舍,老大坐在桌前,老三還在睡覺,見我回來後趕緊迎上來,正想說什麼時又看到穿着警服的高子涵,悻悻住了口。
到處翻找手機,完全不見蹤影。
找了半天未果,沈超宇便交代我有消息了給他打電話,帶着高子涵走了,老大這纔開口問:“咋回事啊?”
我把事情簡單跟他說了說,又問他老三情況怎麼樣。
他看了一眼牀上的老三,壓低聲音說:“從昨天到現在都沒下牀,可我總覺得他沒睡着,被子一直在輕微的抖動。”
我有些擔心,用凳子墊高了些伸頭去看老三,他臉色還是很差,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還好不燙。
天已經黑了,折騰了一天我累得夠嗆,去食堂隨便帶了點吃的和老大湊合了一下便爬上牀睡了。
夜應該深了,我在睡夢裡迷糊着,渾身熱得難受。
眼前出現“老地方”的頂樓,招魂幡在緩緩晃動,屋頂上站着的女人陰森森看着我。我像在看電影一般,隨着視線越來越近,女人的面容也漸漸清晰。
那女人的臉上身上全是鱗片,眼瞳不是圓形,而是詭異的月牙形,兩顆尖牙從上嘴脣露出,口中“嘶嘶”的吐着一條分叉的舌頭。
這並不算恐怖,而下一秒,從她的肩頭猛然串出一個怪物,由於視線過近速度又過快,我還來不及看清怪物的模樣便看到一張長滿尖牙的血盆大口朝我的頭咬來,嚇得我一個激靈坐起身,周圍一片漆黑,我正在宿舍的牀上。
我抹了抹臉,心裡有點沮喪。
經歷了那麼多,心理承受能力明顯比之前強了,只是不知道命運爲什麼會找上我,爲什麼我要遇到那些別人都遇不到的事。
還來不及悲春傷秋呢,扭頭差點給我魂嚇飛了,只見一張煞白的臉毫無表情的飄在我的牀頭,要不是我看清楚了是老三,肯定一飛腳踹過去了。
我只能看到他的臉是因爲他正拿着一個手機,手機屏幕亮着,只照到臉的部分,所以纔會覺得像是隻有一個頭飄着。我沒好氣的問:“老三,大半夜的你又搞什麼鬼?”
沒有迴應。
我警覺起來,仔細看他手裡的手機,那不正是我的手機嗎?我湊過去看了看屏幕,這下才是真的給我嚇尿了,渾身上下炸毛一般,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大層,我連連後退直到背抵到牆,老三卻陰森森的朝前邁了幾步,非要將手機伸到我臉前。
我們的上牀起碼有180這麼高,老三怎麼可能站在地上還能露出整個頭。
除非、除非他的腳根本沒着地!
手機屏幕上,地鐵司機死去的那張臉不斷跳動,顯示的是有來電,就像是我把他的這張照片設置成了來電人照片一般。
我雙手合十不斷念着阿彌陀佛冤有頭債有主你別來找我啊,可老三就是堅持將手機遞在我眼前,這小子難道手不會酸嗎?
手機一直都呈撥號狀態,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我一咬牙,死人找你,你要不應的話豈會罷休,用手劃拉了下接聽鍵,從裡面飄出一個幽幽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特別清晰。
“你怎麼不來乘車了呀……”
我閉上眼睛不去看手機屏幕,哆嗦着回:“我爲什麼要去坐車?你、你去你該去的地方吧,別來纏着我。”
那聲音繼續說:“你找的人,每晚都坐我的車,她說她在等你。”
我當時腦一抽忘了害怕,脫口就問:“你說的是那個穿紅裙子的女孩?”
“是的……”
“她?是不是她殺了你?”
“不是……”
“那是誰?”
我問了這個問題後,手機毫無預兆的掛斷了,掉落到我牀上。普通手機掛斷後屏幕不會馬上黑,但這個手機是忽然黑掉的,視覺的不適應讓我一點兒也看不見宿舍內的情況,我硬着頭皮拾起手機,按亮屏幕。
老三並不在我的牀前。
我藉着手機的光在宿舍內照了一圈,他們倆人牀上的被子都是隆起來的,剛纔老三舉着手機站我牀前的事情像是我自己幻想出來似的。
那司機說,不是紅衣女孩殺的他。
我的手機在老三手裡。
難道最後跟他通話的人,是老三?!
這個念頭從腦海裡劃過時,我又看了老三牀上一眼,這一看,驚出我一身冷汗!
老三正直直的坐在牀上,瞪着眼睛死盯着我。
我大氣不敢出,眼神轉也不敢轉的盯着他,生怕他會像野獸一樣撲過來,過了幾分鐘後,只覺老三枕下金光一閃,他閉上眼睛砸回牀上。
從剛纔到現在,這麼大的動靜,老大居然沒醒,我真夠佩服他的。現在我也不敢睡了,瞪着眼睛注意着老三牀上的動靜。明天一早我就將手機拿去給高子涵,看看他能不能找相關部門恢復那6分多鐘的通話。
我也很想知道那6分鐘究竟是誰跟地鐵司機說了些什麼。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原來還是沒能堅持多久我就坐着睡着了,睜眼一看,天已經大亮,那兩人不出意外的還在睡。我一看來電人,竟是鍾雪,便接了起來。
“小磊哥。”鍾雪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你知道嗎?初霞回來了,她說在國外辦不了入學手續,還是得回來完成學業,以後都正常上課了。小磊哥,我特別想介紹你們兩個認識,我跟她說,她不在的時候只有你相信我,只有你肯幫我。她也特別想認識你,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吧。”
她口中的初霞,就是之前她以爲失蹤的朋友,全名叫呂初霞。她的照片還在我手機裡,我一直以爲紅衣女鬼就是她,看來是我錯了。
我簡單的答應之後掛斷電話。
還是困得不行,見天也亮了,我一顆心放下來,倒頭準備補補覺。
亂七八糟的做了一些夢,夢到黑白無償來抓我的魂魄,倆人一個黑臉一個白臉飄在我的牀前討論,一個說該抓,說魂都不在了,一個說好像陽壽還未盡不能抓,爭執起來的時候他倆長舌頭繞到一塊,口水飛得到處都是。他倆還沒吵完,哭聲又來了,眼前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我知道是做夢,那哭聲卻像個大媽一樣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話,我安慰她別哭了,別那麼傷心,能幫她的我儘量都會幫她之類的,中午醒過來的時候頭疼得快要裂開,他倆還在睡,我強撐着爬起來,鍾雪的電話也來了。
她訂的吃飯地點,竟是“老地方”。
我對這個地方有種恐懼感,可還來不及反對鍾雪便說了聲“等你哈”,掛斷了電話。
這到底是不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將這一切慢慢聯繫起來。
沈超宇不敢管的事,我肯定也不敢管。不過大白天還是很多人去那吃飯,相信不會出什麼事。或許去那兒我偷偷的留意一下,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找到關於那個長滿鱗片的女人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