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琴是趴在地上的,臉朝着門口。
那已經不能叫做一張臉了,皮膚多處有翻開的傷口,裡面的肉像是被硬生生撕走。她寬大的睡袍上全是紅色的斑點,目測是血跡,露在外面的胳膊和小腿上與臉上是同樣的情況,傷口密佈,甚至在腳踝處的傷口都已經深到可以看見食爲森森白骨……
沈超宇先一步踏進房間,迅速朝裡間走去,我回過神,也進了房間,聞到一股很濃的腥臭味,正想伸手推開窗戶時,沈超宇喊了聲:“別開窗。”
他大步走回門前,在門前放下九枚銅錢,排成一條直線。
上次抓那個血嬰的時候也放了九枚銅錢,難道……
屋內一股氣流迅速涌動,伴隨着一陣陣怪異的叫聲,“唰”一下到了窗前,“刷”一下又打翻桌上的杯子,“唰”一下串進裡間。它的速度十分之快,我每次轉頭都只能看到一道黑影,於是追進裡間,卻看到裡間放置着一個祭桌。
昨天我到這兒的時候沒能進裡間看看,並不知道這裡擺着一個祭桌。
只見祭桌的中央是一盞紅色的座式電燈,燈後襬着香爐,已經上過不少香,在香的後面擺放的是一個小小的靈位,沒有寫名字。整個祭桌上最詭異的地方是座燈前的一個瓷碗,裡面有些紅色的液體和一塊東西。
我上前想辨認一下,沈超宇說:“別碰那個。”
我問:“這是什麼?”
沈超宇手中已經拿出紅線,在屋內連接起來,把屋裡弄得跟紅外線警報一樣。他在做這些的時候問:“這是你的老師?她最近有什麼反常嗎?”
我將情況大致跟他說了一下,他也差不多弄好了,從椅子上跳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她應該是從某個地方查到的方法,卻不知道用這種方法的禁忌。不過我可以肯定一點,她一定知道了關於秦躍的什麼秘密,秦躍絕對不是什麼正當商人,很可能秦躍已經威脅到她的生命,在想自保的情況下才用了這麼極端的方法。”
我指着祭桌問:“就這?這算什麼自保的方法。”
沈超宇說:“這種方法如果用對的話是可以自保的,起碼在短期內能保證秦躍傷不了她。”
接着沈超宇給我講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就是民間的養鬼術。
養鬼,跟養寵物一樣,從小養的話跟主人親近,並會比較忠心,一般養的小鬼是那些夭折的嬰孩,當然,是要已經成型並且有意識的嬰孩,一般是7、8個月引產的那種。養鬼需要長期香火供奉,在養成之後,會對主人有求必應,不過每次完成任務都需要大量貢品,任務越難完成,需要的貢品就越珍貴。而最珍貴的貢品莫過於主人的骨血。
端木琴用的是她自己的孩子。
我真無法想象,才一個多月的胎兒,連五官都沒長出,大腦尚未發育,根本不可能有意識,怎麼可以拿來養成小鬼。
讓我更無法想象的是端木琴怎麼做得到一個人在家把這個孩子完整的弄出來,學過生物學,看過電視電影上那麼多關於墮*胎的知識,她得忍受多大的痛苦才能完成這個過程。
“或許是她想速成,所以從開始供奉這個小鬼時用的就是自己身上的血肉,鬼是養成了,可一個沒有意識的鬼根本不可能聽她的話,相反,嚐到血肉的美味之後,小鬼會無時無刻的啃噬主人,如果將主人吃光,便會去找其他新鮮的血液——”
“別說了。”
我制止沈超宇繼續往下說,看向地上已經面目全非的端木琴。她昨天在見到我的時候想必已經在忍受莫大的痛苦,我想的卻是別的。如果我對她屋裡的紅光多留意一些,如果我對知道她在用錯誤的方法養小鬼,我一定會想辦法阻止,她也就不會受那麼多苦。
秦躍。
這個名字烙到我的心上,這個男人先是用極其殘忍的手段害死了小玥,後又逼死了端木琴,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這是,房間裡面又吹來一陣怪風,一股黑影在天花板上緩緩晃動,黑影小心的繞開一股股紅線,沈超宇笑了下說:“這鬼還挺精。”
我問:“你要把他怎麼辦?”
沈超宇說:“還能怎麼辦,這麼小的鬼都還沒注進魂魄,直接打散了就行。”
接着我看他拿出一把桃木劍,嘴裡念着:“對不住了,你本不屬於這個世界,早點菸消雲散也就早點解脫。”
從他手中出現一張黃符,丟到空中畫符之後,在符燃燒時他用桃木劍刺住,緊接着朝天花板上的黑影刺去,那黑影一嚇,猛的一跳卻跳到了一根紅線上,“嘰”的一聲便彈回天花板,沈超宇接着又是一刺,他的身手敏捷,使起桃木劍來像是個現代劍客,屋內有紅線,黑影躲起來很費勁,眼見越來越躲不開,就要被刺中了,我在旁邊看得咋舌時,聽到門口傳來幾個男人驚恐的叫聲,而後是雜亂的腳步聲,那幾個男人驚叫着跑遠了。
我頓時覺得脊背處一涼。
緩緩的轉過頭,嚇得我倒抽一口冷氣往後退了幾大步,知道背抵到牆才站穩。
我看見,皮開肉綻的端木琴此刻就站在我的背後,她的瞳孔已經縮成很小的一個黑點,眼睛看起來十分恐怖,寬大的睡袍上不斷有血滲出,黑色混合着不知道是肉塊還是什麼的玩意不斷往地上掉。
“端木、端木老師,我是鬱磊啊,您別這樣,您已經死了就安息吧。”
我雙手合十朝她拜了兩拜,她恐怖的眼睛忽然盯向屋內的沈超宇。
我懂了,她不讓沈超宇殺那個小鬼。
“大宇!”
我喊了聲,沈超宇慢條斯理的說:“知道了!”
“你別那麼氣定神閒好不好,現在我該怎麼辦?”
“你還能怎麼辦,她是你老師,可她死得太慘,怨念極深,現在詐屍了哪還知道你是誰,我先警告你,別被她咬到或者抓傷,會變成活跳屍的。”
沈超宇話才落音,我頓覺身邊一股旋風襲來,定睛一看,端木琴的手已經伸到眼前,張嘴就朝着我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