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圓蓮葉上有着晶瑩剔透的霧珠從葉面上滑落下來,滴在如鏡水面上,濺起微小的漣漪。
船正在水上向着深處劃去。
上空從北邊升起的初陽照在蓮葉上,使得蓮葉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翠綠光芒。
周凡擡頭看着蓮葉,他不是走神在欣賞這蓮塘旭日初昇的美景,而是他負責警戒的方向是上方。
有些時候,危險或許會來自這薄如紙的蓮葉、粉紅蓮花、深綠蓮蓬上。
東岸塘街的船位於四艘船排列的第二個位置,既要顧着觀察第一艘船,也要看着後面的第三艘船。
船上的換血段武者都有着自己的任務。
要是他們稍微有所疏漏,說不定就會是全軍覆沒的結局。
商賈、世家管事願意付出七竅丹請他們進蓮塘來,這七竅丹很可能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好拿。
船很快就到達乙區,他們在第一個議定好的乙區落腳點停下來,待四艘船相互看見對方的船,確認沒有問題之後,又再度出發前往第二個落腳點。
繞着乙區轉了一會,他們很快離開乙區,進入了丙區、丁區。
中午時分在戊區一處水面四艘船停留歇息,默默吃着乾糧。
“躲在暗處的那個怪譎,會不會害怕了我們,不敢出來了?”周凡船上的一個武者忽然開口道。
半天過去,不是沒有遇到怪譎,但是遇到的怪譎都很尋常,這肯定不是他們要尋的怪譎。
有時候一些厲害怪譎會感知到武者對它們的威脅,從而躲起來不敢攻擊換血段武者,所以這個人才會這樣說。
“它要是不出來,我們今天就白白浪費時間了。”烏高軒微微皺眉道。
船上一陣沉默,他們與商賈世家管事約定是至少確認問題根源,才能得到七竅丹。
商賈世家都很精明,不會輕易就拿出珍貴的七竅丹。
當然沒有收拾惹出這麼多事端的怪譎也沒事,只要確認它離開了蓮塘,商賈世家也是認賬的。
但他們可能要在蓮塘晃悠好幾天,而且說不定等他們說沒事了,其他普通撈屍隊一進來就出事,那時候他們就純屬白費功夫。
“七蓮塘這麼大,我們也不知道它或它們長得什麼樣子,在哪一片水域活動,只能等它自動找上門來。”有人嘆了口氣道。
這樣類似的討論在四艘船上都發生過。
歇息一會,四艘船又互相打手勢,然後又讓船划動了起來。
中午時分,炎日正盛,有着光從密集蓮葉縫隙透了進來,水面波光粼粼。
四艘船在水面上划動,他們戊區出發,先後穿越己區、庚區再到最後的辛區。
即使那些死去的船隻沒有到達過辛區,但不代表辛區沒有危險,畢竟能進入辛區的船本來就少,誰知道那躲在暗處的怪譎會不會就在辛區等着他們?
進入辛區後,四艘船上的人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只是在沿着預先設計好的路線,在固定落腳點遊了一圈後,殺死若干怪譎,卻還是沒有發現。
不少人不由得失望了起來,要是以往,這麼強大的陣容,必定會選擇在辛區採摘一些稀罕的材料,如瓷水樹果等材料。
但他們帶着任務而來,爲了警惕隨時危險,對辛區的珍稀材料,也就不敢起任何的想法,除非沿途遇到一些不費時間的材料,纔會出手採集。
在辛區沒有發現之後,他們沒有選擇進入最後的壬癸兩區。
癸區自然不用說,至於壬區,因爲之前那段時間一直沒有船進去,他們進入的意義也不大。
畢竟就算那怪譎躲在壬區,它要是不肯出來,四艘船進去也很難尋得到它,進去要冒的風險也不小。
關鍵是它來找他們。
在辛區沒有發現之後,眼看着時間已經不早,他們就選擇返船。
沒有人知道那些被殺死的武者是什麼時候被殺死的,不過不少人都猜測是返船途中.出的事。
所以返船周凡等人不但沒有放鬆,反而提高了警惕之心。
在回到丁區的時候,咻的一聲,有着一支信號彈在天上炸開,響徹四周。
這響聲傳不到外面去,但只要在丁區都能聽到。
站在船上的周凡眼神微凝,是在後面,看信號彈升起的距離應該是最後面的北岸塘街船隻發出來的。
“快!”船上的烏高軒等人催促了起來。
划船的武者加快了划船速度,小船如一艘離弦的箭向着後方劃去。
四艘船保持着距離,但這距離可以說是瞬間就能到達的距離。
只是剎那間,他們就看到了與他們一樣在划動的第三艘船。
他們再向前看去,北岸塘街的船還好端端停在水面上。
北岸塘街的五個換血段武者毫髮無損站在船上,他們神情凝重看着戊區方向。
周凡他們的船停了下來,與第三第四艘船保持着距離,第一艘船同樣是這樣做。
四艘船一字排開停在水面上,他們都是順着北岸塘街五人看向的方向望去。
似扁舟一樣大的蓮葉在水面上懸浮着,它的上面站着一個人。
又或者未必是人,只是長得似人。
他穿着一裘碧綠長衫,雙手持着玉笛正閉着眼吹奏,曲調給人一種哀涼欲說還休之感。
周凡二十人只是冷冷看着他,能在這種時候出現的很大可能不是人,就算是人,也不會是什麼普通人。
或者就是他們今天一直在等的那個東西。
只是沒有人貿然出手,而是耐心等待着最合適的時機。
蓮葉之上的男子停下了吹奏,他睜開閉上的眼睛,他的眼睛深綠色澤,與那蓮葉的綠,與塘水的綠既相似又不相似,就似嵌入了綠色琉璃球,給人一種詭異之感。
人類之中除非修煉特殊的功法,又或者是譎人才會有這樣的眼瞳。
“我之前送了那麼多艘船回去,已經給你們明確的警告,不要再進入七蓮塘,你們爲什麼就學不乖呢?”男子輕聲說道,他的聲音就似在空氣中呵出一口氣那樣淡,但又帶着深深的嘆息。
衆人臉色微變,事情果然是這個男子做的。
他們終於找到了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