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黑的暗處傳來怪異的聲響。
明亮的營地篝火時不時會響起柴火燃燒的嗶啵聲。
沒有人喧譁,偶爾才響起瑣碎的私語聲。
一天下來,連續遇上三次黴石,他們的運勢急轉直下,先是連續兩個白煞級怪譎侵襲,最後又來了不知名的詭異怪譎,那怪譎只導致了兩個武者的死亡,但也給人帶來極大的心理壓力。
商隊不少人身心俱憊。
別說黑夜中營地不能太吵鬧,就算能,也沒有多少人有說話的興趣了。
他們圍着篝火,只想熬過某個時間段,等龐隊長與封管事開口允許,他們就回帳篷睡覺。
龐隊長與封管事正在低聲商量事情。
倪永飛與魯晨坐在篝火堆旁,倪永飛將視線收回來,明亮的篝火映得他的臉染上了淡淡藍色,他有些忐忑說:“過了這麼久,還沒有出事,我想黴運應該過去了,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他一說這話,魯晨臉色有些僵硬,他沉默了一下道:“我求求你別說這話了,每次你這麼說都要出事。”
“這也能怪我?”倪永飛苦笑,不敢再說黴運之事。
與商隊所有人保持距離的周凡坐在營地的一角,身前同樣升起了一堆小篝火。
周凡沒有馬上進入帳篷歇息,因爲他也不敢肯定黴運是否過去了。
這時候進入小帳篷,可能會錯過一些事情,導致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他在等,要是黴運沒過去,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什麼怪譎衝進營地之中廝殺。
老兄趴在他身旁,閉上眼睡着了。
坐着的他看似什麼事都沒有做,但卻一直留意營地的一切。
龐隊長與封管事在低聲說話、魯晨與倪永飛在交談、營地的武者各自坐着,有閉目養神的、有擦拭兵器的、有與人說話的……
一切都盡收他眼底。
坐在一起的三個嚮導忽然站了起來。
周凡心裡面有些奇怪,他們是打算回帳篷休息了嗎?
只是三個嚮導沒有向帳篷走去,他們走到了營地沒有搭建帳篷的空地站住。
營地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都是有些不解看着三個嚮導。
三個嚮導沒有說話,火光映照下,他們的臉色冷漠,目光無神。
“你們在做什麼?”龐隊長快步走來開口道。
周凡眼裡露出疑惑不解之色,他站了起來,手放在刀柄上,警惕看着四周。
不少武者都是一臉惘然站起。
三個嚮導沒有回答龐隊長的話,他們就似做錯了事,慚愧低頭。
只是這一低頭,他們的頭顱就再也擡不起來,三個頭顱正在不斷下墜,從胸口一直墜到了膝蓋。
脖子處只有一層薄薄的人皮如拉伸橡膠般黏連拉着頭顱。
三個頭顱還上下微微彈了一下。
站着沒有倒下的三人,下墜到膝蓋的三個頭顱,他們無神的雙眼圓睜。
營地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這驚悚的一幕。
沒有看到任何怪譎的出現,事先沒有任何的徵兆,沒有人察覺任何的異常!
三個嚮導就已經死了!
“都小心一些!”率先出口說話的卻是封管事,他沉着臉。
周凡瞄了一眼封管事,又將視線投向詭異狀態的三個嚮導。
這事情實在太突然了,突然到他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營地的武者們滿臉懼意地看着四處,他們懷疑有怪譎潛進了營地內,這怪譎可能就藏在帳篷內、藏在他們之中、藏在地底下、藏在頭頂空氣中。
只是他們什麼都找不到,他們更多是留心死去的三個嚮導。
四處都沒有那怪譎或許還在三個嚮導的身體之內。
這使得一時間沒有人敢靠近那依然還站着的三個嚮導。
“現在該怎麼做?”龐隊長朝身旁的封管事問。
這又讓周凡挑了挑眉,一路走來,龐隊長都是直接開口命令商隊武者做事,很少詢問封管事的意見,但現在卻向封管事求問了。
封管事陰沉着臉道:“把他們燒了,逼那些怪譎出來。”
“燒了他們。”龐隊長下令道。
商隊的武者取出三道符籙,小心地走了幾步,扔在了三個嚮導身上。
符籙剛一落在三個嚮導身上,深紅符線瞬間蔓延全身,嗤的一聲燃燒了起來。
深紅火焰劇烈燃燒,黑煙嫋嫋升起。
黏連着頭顱的人皮被燒斷,三個頭顱與屍體分開,滾落在地上,頭顱還在繼續燃燒。
武者們都是緊張地注視着燃燒的屍首,並且捂住了鼻子,以防燃燒的屍體氣味存在問題。
在符力火焰的燃燒下,三具燃燒的無頭屍終於化作黑炭崩塌下去,頭顱也是燒成了碎碳渣。
只是燃燒過程中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從屍首的體內衝出來。
這又是讓一直做好準備的武者一怔。
不過依然沒有人敢靠近屍體。
“讓人過去檢查一下。”封管事又是沉聲道。
龐隊長指派了三個武者,讓他們過去查看。
三個武者心裡面再不情願,但他們是商隊的武者,龐隊長親自開口了,他們只能往自己身上貼上了各種防護符籙,才小心翼翼靠近。
靠近之後,他們先是小心俯視了一下焦黑的屍體,才拔.出刀劍,開始向着屍體劈去。
他們劈第一下劈得心驚膽戰,但當焦屍被他們劈成兩段,沒有怪譎從裡面出來後,他們放心了不少。
加快了速度,劈了下去,將屍體剁得七零八碎,就連滾在一旁的頭顱也沒有放過。
看起來有些殘忍,但在場的武者都沒有出言阻止,爲了保證自己的安全,對屍首這樣做,又算得了什麼?
反正人都死了,屍體也不可能帶走。
在荒野,再殘酷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只是屍體剁成這樣子,依然什麼也沒有發現。
那三個負責檢查的武者走回來,他們三人朝龐隊長搖了搖頭,表示什麼也沒有發現。
怪譎沒有躲在三個嚮導的屍體內。
營地安靜得只剩下篝火柴木燃燒聲。
幽藍的火光映照着所有人的臉,他們小心用眼掃來掃去,警惕着隨時會來的危險。
他們在想,那怪譎究竟躲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