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戲言

“你覺得答案究竟是什麼?”歐辰問。

林夜看着歐辰,道,“我覺得謝玉良會告訴我們答案是什麼的。”

季欣華,林夜和歐辰三人走了之後,謝玉良內部電話打到前臺小楊那兒,“今天我有事,將所有預約都往後推吧。”

說完這句話,謝玉良就掛掉了電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背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

他已經知道這次任務是怎麼回事了。

母親之所以會成爲受害者,都是因爲他。

謝玉良回想起那個來找他心理諮詢,自稱是產生幻覺的男人。

自從他也成爲子不語的被詛咒者之後,謝玉良就告訴了對方那些都不是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的現實。

那個男人言他知道之後,有一天,又來到他的心理諮詢室找他。

那個男人滿臉痛苦與茫然。

他告訴謝玉良,他見到了b小姐。

“在幾天之前,我接到了子不語發佈的一個任務。然而,那個任務地點卻是在b小姐自殺的家裡。而a先生也同樣收到了這次任務。”

“在任務當中,我們兩人都見到了b小姐。”

顯然,他口中的b小姐就是鬼魂了。

“a先生死了,只有我活了下來。”

接着,那個男人告訴謝玉良,“你說,子不語的這次任務是不是就是針對我心中的愧疚發佈的呢?”

“後來,我又問過我認識的一些子不語的被詛咒者,我發現了一件事,不少子不語的被詛咒者心中可能都有一塊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地方,那有可能是他的愧疚,有可能是他不願回憶的往事,有可能是他埋在心中的執拗,還有人曾經做過一些壞事,結果,子不語就會專門針對他們心中的弱點發布任務。”

“我心中的弱點就是b小姐,我一直對b小姐的自殺深感愧疚。所以,子不語纔會向我發佈這次任務吧。”

“謝先生,你心中不願讓別人知道的弱點是什麼呢?”

說完這些,那個男人就離開了。

這些話,對謝玉良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因爲對謝玉良來說,他心中也是有一塊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地方,那就是他對母親的怨恨。

但是母親對他來說又是極爲重要的,所以,他又不願意怨恨母親。

而聽到那個男人告訴給他的話之後,謝玉良心中曾經感到害怕過,他害怕子不語也會針對自己發佈一次任務。

如果是這樣,那麼顯然,肯定會和自己的母親有關。

但是母親是自己最重要的人,謝玉良如果真的接到有關於母親的任務,那時候,他該怎麼辦呢?

謝玉良簡直不敢想象。

他就將那個男人告訴他的話,深深地埋藏在心中,再也不去想它。

但是現在,謝玉良知道,那個男人說的話已經成爲了現實。

這一次任務,顯然就是因爲他心底的怨恨和矛盾發佈出來的。

否則,那些任務的受害者又怎麼會都是母子,都是單親家庭,而且還和戲言有關呢?

當年的他,也將母親對他的承諾當真了,可是母親並不當真,最後改嫁了。

在他心中,確實對母親有過怨恨,雖然現在長大了,這也仍然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而今母親成爲這次任務的最後一個受害者,他該怎麼辦?

謝玉良垂下頭,思考了很久,然後找出那個男人給他留下的電話,撥打了過去。

“喂?”對面傳來一個男聲。

謝玉良打完這個電話之後,又打給了歐辰,歐辰和林夜給他留下過聯絡方式,他告訴對方,“明天早上你們來我的心理諮詢室,你們就會知道一切的。”

歐辰放下手機,對大家說道,“看來謝玉良確實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明天早上,他會和我們見面,然後告訴我們一切。”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王天華道,“如果謝玉良告訴我們的事情和生機無關,那我們該怎麼辦?”

“不會這樣的。”林夜搖搖頭,“林鳳蓮是他的母親,他肯定會救她,所以,他不會告訴我們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的。”

“不知道蘇浩斌他們那裡怎麼樣了。”季欣華道。

清和島上,由於艾祺死亡,島上的居民很多人都暗暗進行了揣測。

由於艾祺是跪在她丈夫墳前,這個死亡方式令大家感到很恐懼。

“是不是她丈夫知道艾祺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所以才讓艾祺跪在他的墳前懺悔?”

“有可能啊,艾祺之前不是跟一個島外的男人交往的很密切嗎?她丈夫在地下有知,一定被她氣活了。”

“唉,你們說,艾祺的死和那個孩子有沒有關係啊。”

“那孩子真不能夠接近他。他就是個掃把星,誰接近誰就要倒黴。”

“是啊是啊,現在連他媽都死掉了,誰還肯要他,那麼陰沉沉的,一點都不討喜。”

劉鳳誥的母親艾祺死了之後,和劉鳳誥有比較近的血緣關係的就剩下艾祺的父母,還有就是劉阿姨了。

然而艾祺的父母遵從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而且劉鳳誥怎麼也是姓劉的,應該讓劉家的人養着纔對。但是劉阿姨卻因爲她小兒子的死亡,早就不願意和艾祺劉鳳誥母子接觸了,她也更不願意把劉鳳誥這個詭異的孩子給帶回家養。

所以兩家人現在就在踢皮球,誰都不願意要劉鳳誥。

蘇浩斌知道這個情況,聳聳肩笑道,“說不定劉鳳誥死掉也不是什麼壞事。”

林超祥和羅正清都沒有說什麼。他們從歐辰那裡得知了謝玉良的消息,知道謝玉良可能和這次任務的生機有關。

不過,對於劉鳳誥,他們還是希望做出努力,如果今天晚上能夠救下劉鳳誥,那任務也就順利通過,不用等到明天最後一天了。

然而,到了晚上,三人卻突然發現,劉鳳誥不見了。

情況是這樣的,幾人吃完晚飯之後,劉鳳誥去了洗手間,結果過了很長時間,劉鳳誥都沒有從洗手間裡面出來,三人打開洗手間一看,裡面空無一人。

“可惡!”蘇浩斌拍了拍桌面,“早知道我該陪他一塊兒去的。”

“現在時間還沒到零點。”林超祥道,“或許我們還有機會,鬼魂現在還不會殺死他。”

羅正清卻道,“依我看,劉鳳誥不一定是被鬼魂抓走的。”

林超祥看向羅正清,“你的意思是……”

羅正清道,“劉鳳誥其實並不在乎死亡,或者說,從他的表現來看,他還巴不得快點和他的父母團聚。或許……他是自己跑掉的,就是不願意讓我們破壞他和父母團聚的心願。”

蘇浩斌很贊同羅正清的看法,“你這樣說很有道理,而且劉鳳誥雖然人很小,不過腦子還是很聰明的,而且這次去洗手間也是他自己去的,說不定他早就盤算好要逃出我們的保護,好讓他爸來找他。”

“蘇浩斌,我們三人裡面,屬你最瞭解劉鳳誥了,依你對他的瞭解,你覺得他會去哪裡?”羅正清問。

蘇浩斌皺着眉頭苦笑,“你這可問倒我了,我對劉鳳誥小朋友的瞭解也就這麼幾天,而且他一天到晚幾乎都是被他媽媽給鎖在屋子裡面,我哪兒知道劉鳳誥回去哪裡呢?”

“你好好想想吧。”林超祥道,“他最有可能去哪裡?”

“我想想吧。”蘇浩斌道,“我想,既然劉鳳誥最希望的就是和他父母團聚,那他應該會去有他爸媽的地方,我覺得墳墓最有可能了,而且艾祺不是就死在她丈夫墳前嗎?”

羅正清拿好外套,“那我們就去那裡吧,劉鳳誥人那麼小,也沒有跑多久,我們現在去追,還追的上。”

三人便都朝着墓園的方向跑了出去,邊跑,三人邊找劉鳳誥。不過他們也沒有大喊大叫,畢竟劉鳳誥是要躲避他們,他們叫的越大聲,劉鳳誥反而會躲的更遠。

三人離開不久,劉鳳誥就從屋子裡面鑽了出來。

其實劉鳳誥根本就沒有走開,他確實是從洗手間的窗戶爬了出去,但是他又從其他地方爬回了屋子。

劉鳳誥躲在衣櫃裡,等到三個大人統統都離開之後,劉鳳誥就從衣櫃裡出來了。

劉鳳誥將屋子裡面的門窗都緊緊關好,保證不讓他們再進屋子裡面來,然後就窩在自己的小房間裡面,等待爸爸的到來。

過了幾個小時,林超祥,羅正清和蘇浩斌從墓園走回來,他們在墓園並沒有找到劉鳳誥。

等到三人回來,他們才發現門窗都被緊緊關閉,而且門已經從裡面反鎖了。他們這才知道,劉鳳誥根本沒有離開屋子,而是等他們都走了之後,就把他們都關在外面。

蘇浩斌看了看時間,“快要到12點了。我們怎麼辦?”

“砸窗?”羅正清提出建議。

“有道理,那我們就砸窗吧,這也是最快的方法。”蘇浩斌立刻同意,然後隨手從地上找了一塊石頭,敲碎玻璃,手伸進窗戶裡面將窗戶打開,然後爬進屋子裡面去。

羅正清和林超祥也這樣爬了進去。

蘇浩斌燈也沒有來得及打開,就馬上跑上樓,去打開劉鳳誥房間的門。門果然被鎖住了。

蘇浩斌撞門,撞了幾下後終於把門撞開。然後就看到抱着膝蓋坐在房間角落裡的劉鳳誥。

這一幕,讓蘇浩斌回憶起了第一次見到劉鳳誥的場景,那個時候,劉鳳誥好像也是這樣一個人待在房間的角落裡。

蘇浩斌其實有時候看到劉鳳誥會想到自己。因爲蘇浩斌的童年也並不快樂,或者說,從6歲開始他就沒有童年了。

他是被自己的母親給拋棄的。然後,蘇浩斌就成爲了孤兒。甚至,那個時候,那麼小的他記不得自己的名字,只記得家裡人總是叫自己‘斌斌’,‘斌斌’。後來到了孤兒院,院長就給他取名爲蘇浩斌,斌有文武雙全的意思。

可惜蘇浩斌並沒有達成院長的期盼。從小到大,蘇浩斌學習成績不好,喜歡打架,喜歡鬧事,偷雞摸狗的事情都沒少做。蘇浩斌還跟着些社會上的人學了點開鎖撬鎖小偷小摸的本事,這也是蘇浩斌爲什麼可以在艾祺不在家的時候,進入她家。

蘇浩斌那個時候覺得自己這一輩子也就這麼過下去了,誰知道卻捲入了一起恐怖事件,從此以後就成爲子不語的被詛咒者。

那個時候,蘇浩斌覺得,這大概是報應吧。誰讓自己不學好呢。

蘇浩斌自己也沒有想到,他竟活過了好幾次任務。

劉鳳誥聽到蘇浩斌撞門的時候,就感覺不好,但是他也沒有什麼辦法阻止蘇浩斌開門。當他看到蘇浩斌撞開門的時候,劉鳳誥臉上還帶着點吃驚的表情,這令劉鳳誥一貫以來給人帶來的陰沉感覺消退了很多。

蘇浩斌見到劉鳳誥,就快跑過去,然後將劉鳳誥一把給抱了起來,劉鳳誥掙扎着,叫道,“快放開我!”

蘇浩斌啪啪兩下打着劉鳳誥的屁股,“別再吵了,再吵你爸媽都不要你了。”

劉鳳誥頓時不鬧了,但是他眼睛看着蘇浩斌,小聲說,“你騙人。”

林超祥和羅正清在蘇浩斌後面爬進屋子,他們將客廳的燈和樓梯的燈都打開了。

蘇浩斌抱着劉鳳誥出了屋子,來到了樓下。

這個時候,時間終於走到了零點。

本來由羅正清和林超祥兩個人打開的燈突然全部都熄滅了。

劉鳳誥在蘇浩斌的懷裡叫着,“爸爸,爸爸!”蘇浩斌立刻捂住劉鳳誥的嘴巴,“別再叫了。”

蘇浩斌懷裡抱着劉鳳誥沒辦法拿出手機,但是林超祥和羅正清都拿出手機,用手機的光線來照明。

在微薄的光線在,客廳的四人竟看到,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慢慢地從樓上爬了下來。

那個人影似乎下半身有問題,所以不能夠走路,只能用手爬着前進。

蘇浩斌,林超祥和羅正清三人頓時想到了王天華給他們的那份資料。資料上面,寫着關於劉鳳誥父親的死亡原因。

劉鳳誥的父親本來身體就不好,有點文弱書生的感覺,他在一次去醫院看病回來的路上遭遇了車禍,結果下肢都被卡車輪胎給碾過……

這個人影,應該就是劉鳳誥的父親罷。

那個人影慢慢地爬了下來,它的動作看起來很慢,但其實一點也不慢。

前一刻,幾人看到它還在二樓。下一刻,它已經爬到了一樓。

蘇浩斌抱着劉鳳誥立刻逃跑,逃,要逃出這個地方。

林超祥和羅正清顯然也是這麼想的,甚至由於站位的原因,他們兩個比蘇浩斌還要早一步來到門口。

林超祥來到門口開門,卻突然發現,門,打不開了。

四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人影慢慢地接近……

謝玉良躺在浴室的浴缸裡面,用刀片慢慢劃開了自己的手腕。

他知道,這一次任務是因自己而起的,所以,這次任務的生機也是自己。

這次任務既然是因爲自己開始的,那就讓自己來結束它吧。

很快,謝玉良因爲失血過多,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時針漸漸走到了零點。

零點到達的時候,謝玉良意識模糊間閉上的雙眼慢慢流下了血淚。

他,就是這次任務的最後一個參與者。

可是,這個時候的謝玉良已經考慮不到這麼多了。

浴缸裡,水龍頭還在慢慢流着水,血水慢慢溢出了浴缸。

謝玉良的意識終於沉入了黑暗。

而在蘇浩斌那裡,四人漸漸看着鬼影接近,卻束手無策。

蘇浩斌緊緊抱住了劉鳳誥,眼睛不敢閉上。

實際上,因爲害怕恐懼而閉上雙眼是人下意識的舉動,但是對於他們這些子不語的被詛咒者來說,卻必須睜大眼睛看着,因爲,只有這樣,或許在某個時刻才能夠發現生機逃過一劫。

閉着眼睛,最後等到的不會是獲救,而是死亡。

那個人影用看似緩慢實際上很快的速度爬了過來,它的手慢慢接近着劉鳳誥……

突然……

屋子裡的燈光亮了起來,鬼影也消失不見了。

而劉鳳誥卻還好好地活着。

而在林超祥和蘇浩斌的腦海中,漸漸浮現出子不語的模樣來,子不語一頁一頁翻過,來到了這次任務的那一頁,一個大大的印章敲了上去,留下了‘通過’這兩個字。

任務,完成了。

可是,任務究竟是怎麼完成的,他們卻十分疑惑。

不僅是蘇浩斌和林超祥。

在榆林市賓館裡面的王天華,季欣華,歐辰,顧天予以及俞飛花他們同樣也都知道了任務已經順利完成。

可是,他們並不知道,任務是如何完成的。

他們並沒有做過什麼特殊的事情,而打電話過來說明情況的蘇浩斌和林超祥他們也是什麼也沒有做,然後任務就完成了的。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是否,是謝玉良做了什麼,或者是他找到了生機,所以導致任務完成?

歐辰想到這裡,就打電話到謝玉良的手機,但是對方並沒有接通。

“看來,只有明天去心理諮詢室才能夠知道一切了。”歐辰道。

不管怎麼說,這次任務雖然他們什麼也沒有做,但是總算任務完成了,也算是撿回一條命。

王天華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睡過了,眼睛四周一圈青黑,他打了個哈欠,“太好了,我要好好睡一覺了。”

季欣華也很高興,她盤算着明天就去接藍英,然後辦理收養過戶手續,把藍英帶回自己家,等等等等還有很多事情她要考慮。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謝玉良的心理諮詢室。

但是他們並沒有見到謝玉良,前臺的小楊告訴他們,心理諮詢室暫時關閉,然後交給了他們一份錄音帶和錄音機。

幾人滿懷疑惑地將錄音帶放進錄音機中,然後他們聽到了謝玉良的聲音。

“當你們聽到我的這份錄音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死了。”

幾人聽到這裡都是陡然一驚,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而錄音帶還在繼續走着,“這一次的任務,怎麼說呢,應該是由我引起的,很抱歉因爲我死了這麼多人。我能夠做的也就是用生命來償還了。”

說道這裡,謝玉良輕輕苦笑了兩聲,“當然,最重要的是因爲我的母親,否則我也無法做下這樣的決定。我相信,你們現在一定很疑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就由我來仔細解答一下你們的疑問吧。”

“在這裡,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情,或許你們也曾經遇到過類似的任務,那就是,你們會發現你們所經歷的任務和某個任務參與者有關。”

“我的一個朋友,曾經因爲拒絕一個女生而導致那個女生自殺,他感到非常地愧疚,後來,他經歷了一次任務,在那次任務中見到了那個女生的鬼魂。”

“所以,我們可以發現,子不語有時候發佈的任務是針對一個人的過去,針對一個人心中的遺憾和弱點。而我的弱點就是我的母親了。我小的時候曾經怨恨過我的母親,不過我對我的母親,更多的還是愛。”

“我也沒有想到,會因爲我心中的這點怨恨和矛盾導致這次任務的發佈。還有,我猜測,你們之所以沒有找到這次任務的最後一個參與者,恐怕是因爲,那個人還沒有收到這次任務。而那個人,應該就是我。”

“我想,我應該就是這次任務的最後一個參與者了。”

“當我死掉,我心中的怨恨和矛盾自然也就消失了,這次任務也就可以完成了。至於我的母親,希望子不語能讓她忘記我。”

“好了,我就說到這裡吧。希望我的這些話可以幫助你們加深對於子不語的瞭解,希望……你們都可以早日包托子不語的束縛。再見。”

錄音帶結束了。

幾人都很沉默。

你們有人猜到嗎?

這一卷還差一點結尾就結束了,下一卷名字叫跳躍的芭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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