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驚恐的拍着曲悠的臉頰,一下又一下,深怕女兒會陷入夢囈中。
“小悠,你快醒醒,千萬別嚇唬娘啊……”
“鳳翎……鳳翎……”曲悠閉着眼,淚水順着臉頰緩緩滑落。
汪氏擡起頭,不時的搜索着鳳翎,眼見着人羣中沒有她的身影,這才轉頭看向幻珊,“鳳翎丫頭呢,她去了哪兒?”
幻珊捂着嘴,哭的聲嘶力竭。小姐跟鳳翎連心,觀她此時的模樣,那個丫頭她定然是出了事。
“幻珊姐,你先別哭啊。”代柔挨近幻珊。
“回夫人的話,鳳翎她進了宮,去幫王爺破除迷陣了。”幻珊洗了洗鼻子,雙眼哭的通紅。
汪氏猛然鬆了一口氣,擡手點上了曲悠的額頭。這丫頭最是心善,定然是害怕鳳翎會有危險,這才擔心的直哭。
女眷們七嘴八舌的安慰着,生怕曲悠會因爲這事上火。
幻珊垂着頭,躲在一旁暗自垂淚,看的代柔和靈佑莫名其妙。
“幻珊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們?”靈佑蹭過來,悄聲詢問。
“沒什麼事。”
沒事,沒事小姐哭你也跟着哭,而且還哭的那麼淒涼。靈佑看了代柔一眼,二人交換了一下位置。
“幻珊姐,鳳翎那丫頭機敏的很,定然不會吃了虧。”
“你不懂……”幻珊搖了搖頭,擡頭看向了外面的夜空。鳳翎也去了幾個時辰了,可卻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定然是凶多吉少。
代柔嘟了嘟嘴,水眸看向了曲悠。小姐就這樣閉着眼,惶惶不安的躺在夫人的懷裡,嘴裡不時的喊着鳳翎的名字,可真令人擔心啊。
“幻珊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我人笨了一點,可我對小姐是真心的,要是有什麼事……”也希望你不要隱瞞我。代柔張了張嘴,不安的擰着手帕。
“代柔,我不是想要隱瞞你,只是怕你聽了會難過。”幻珊吸了吸鼻子,眼淚再次滑了下來。
難過……
靈佑和代柔眨了眨眼,疑惑的看向了幻珊。
幻珊輕輕一嘆,壓低聲音,緩緩說道,“鳳翎她進了宮,去幫王爺破除三皇子設下的迷陣。”
“這件事,似乎是小姐求她幫的忙噢。”代柔蹙了蹙眉,愣是沒有聽懂。
“對,所以現在小姐很後悔,更是遭受着良心的譴責。”幻珊點了點頭,眼帶擔憂的望向了曲悠。
靈佑眨了眨眼,小腦袋湊了過去,“平日裡,小姐也曾吩咐鳳翎去做事,也沒見有什麼危險啊。再說,那丫頭可是上古的鳳凰,大小一個真神噢!”傲嬌的小臉揚起,與有榮焉的晃了晃頭。
幻珊閉了閉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的心裡總是揪痛,好像有什麼要發生一般,可卻彷彿是必經的軌跡,任憑誰都無法阻攔。
“靈佑,注意點小姐的動向,別讓她做出什麼傻事。”
“傻,傻事……”靈佑一頓,目光掃向了曲悠。
曲悠皺了皺眉,從汪氏的懷裡悠悠轉醒。這是哪裡,她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到她撿到了一枚戒指,穿越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古代,帶着一隻七彩斑斕的小鳳凰,做出了許多轟轟烈烈的大事。
可是,那隻鳳凰她叫什麼名字來的,爲何她卻想不起來了呢?
曲悠迷茫的眨了眨眼,看向了身旁的汪氏,“娘……”
“哎哎哎,娘在這兒,在這兒呢!”汪氏擦了擦淚痕,激動的抱着曲悠。老天保佑,她的小悠沒事。
“小悠沒事吧?”二伯母程氏湊了上來。
曲悠僵硬的轉過頭,看向了聲音的來源,在見到程氏的那張臉時,一個稱呼再次脫口而出,“二伯母。”
“哎,沒事就好,你都要把你娘嚇壞了。”程氏拍了拍曲悠,安心的坐了回去。
大伯母胡氏和奶奶韓氏分別上前,安撫了汪漱玉幾句,見曲悠真的沒事,這才起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
“幻珊,趕緊去給小悠弄口吃的,她定然是擔憂過度,在加上不思飲食,方纔暈厥過去的。”
幻珊點點頭,看了曲悠一眼,匆忙向小廚房跑去。
“娘,多謝你。”
“謝娘什麼,娘不過是陪陪你,若是論功行賞啊,也輪不到娘呢。”汪氏拍了拍曲悠的手背,打趣的說道。
曲悠歪着頭,不解的看向汪氏,眼底的迷茫越發的深沉了幾分。
“夫人,天色不早了,您也回去休息吧,稍後王爺跟鳳翎回來,奴婢定會着人去通知。”靈佑走過來,輕聲說道。
“鳳翎……”曲悠擡起臉,眼淚順着臉頰流下,好像雨絲一般,打落在汪氏的手背上。
“小悠,你別嚇唬娘,你這是怎麼了?”
曲悠閉上眼,心痛的捂住了心口。她知道了,她終於想起來了,她的鳳翎啊……
“靈佑,皇宮那邊可曾傳來消息?”
“回小姐的話,皇宮大門緊閉,不管是錦衣閣還是皇家龍衛沒有打探到絲毫的消息。”靈佑乖巧的立在曲悠身邊,低着頭,輕聲回着話。
“隨時注意着那邊的動向,若有任何不對,一定要及時來報。”曲悠沉着聲,嗓音裡是從未有過的狠厲。
靈佑擡起頭,詫異的看向了曲悠。不過是小歇了片刻,小姐怎麼跟變了一個人似得,陰沉的可怕。
“奴婢已經着人去打探了,若是有鳳翎的消息,他們定然會來回報。”
“你辦事,我放心。”曲悠點點頭,疲憊的揮了揮手。
汪氏張了張嘴,還想要安慰曲悠幾句,卻見她已然閉上了眼。她重重一嘆,在代柔的攙扶下,回了東跨院的臥房內。
曲悠掀開脣角,猛然睜開眼,漆黑的眸底一片幽暗,好像一汪深邃的潭水般,盪漾着駭人的漩渦。
靈佑輕身一顫,腳下不由的挪動了幾分。小姐的眼神好可怕,平靜中帶着幾分狠厲,好像暴風一般,隨時都能把人碾碎。
“在派人去探,本宮偏就不信,他大楚國的皇宮,難道是銅窗鐵瓦不成,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是,奴婢這就去辦。”靈佑低下頭,沒有嚮往日那般俏皮的頂上幾句,反而乖乖的而退了下去。小姐的氣勢太過於凌人,令人無端的升起恐懼。
代柔送走汪氏後,手足無措的站在主臥門口,餘光不時的瞟向曲悠。連靈佑都害怕小姐,那她就更加不敢進去了。
“怎麼,我不過是睡了一覺,你便膽子也變小了幾分?”曲悠挑了挑眉,戲謔的看向代柔。
“沒有,沒有……”代柔慌亂的擺着手,“外面風涼,奴婢想要在盡些綿薄之力,在這裡給小姐遮擋一二。”
傻丫頭,說謊都不會。曲悠搖了搖頭,轉身看向身側的窗子。說什麼遮擋一二,這窗戶開的如此之大,多大的風都吹進來了。
“好啦,別再那裡傻站着,去小廚房看看,幻珊的飯菜可曾備好。”
“是,奴婢這就過去。”代柔乖巧的福了福身,轉身跑向了小廚房。
曲悠走到大院裡,擡眼向皇宮的方向望去。只見,漆黑的夜空忽然被照亮,紅彤彤的彷彿燒透了半邊天。
“小姐,飯菜已經備好,您多少吃一口。”幻珊端着托盤,緩緩向主臥走來。
“幻珊,你看到了嘛……”曲悠的聲音很小,似乎害怕驚動了神靈。
看到什麼?幻珊抿嘴一笑,順着曲悠的目光望去。忽然,她驀然睜大了眼,手中一滑,托盤應聲而落,‘啪嗒’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那是……”
那是鳳翎……曲悠張了張嘴,愣愣的望着天空。那團大火將鳳翎單薄的身子緊緊包裹,她彷彿能夠聽到她在喊痛,喊主子救命。
“小姐,你要去哪兒?”靈佑尖叫。
幻珊猛然回頭,跟着曲悠一起跑了出去。
哎呀,幻珊姐在幹嘛,這怎麼一個兩個的都在跟着添亂啊。靈佑跺了跺腳,足下一點,飛快的衝了出去。
曲悠慌亂的跑向外院,一邊跑,一邊不住的祈禱。老天爺啊,你怎麼會如此的殘忍,鳳翎她纔多大,尚未曾及笄,怎麼能夠經得起那傳說中的三昧真火啊。
“王爺有令,皇城戒嚴之時,嚴謹王妃外出。”曲悠當到外院,頓時被把手在院子裡的侍衛攔下。
“放肆,你們不知道我是誰嘛,居然膽敢阻攔本宮的去路。”曲悠豎着柳眉,冷冽的望着他們。
侍衛對望了一眼,紛紛低下了頭,“王妃,別讓屬下爲難,若是放了您出門,等王爺回來,定然會將我們軍法處置的。”
“你們放我出去,本宮保證你們的安全。”曲悠扶着長槍,焦急的攥起手。
“請王妃恕罪!”侍衛陡然而跪,驚得曲悠接連後退。
怎麼辦,若她還不出門,鳳翎定然會有難,可若她硬闖,眼前這二人……曲悠咬緊下脣,水眸不時的擡起,看向那片被火燒紅的天空。那是她的鳳翎啊,她此時定然很痛,她要去救她,她要去救她……
“你們讓開,本宮今天必須要出去這個門。”曲悠素手一翻,一包迷藥躍然於上,瞬間都落在侍衛的眼前。
“王妃,你……”侍衛驚詫的擡頭,緩緩而落。
對不住了……曲悠愧疚的咬了咬脣,快速的拍了拍手。
“來人,把人拖進府裡。”
“主子,您……”
“我的事,輪不到你們來質疑。”曲悠冷哼一聲,快速的向玄武門而去。不行,她這樣跑不行,沒等到皇宮,自己也會力竭而亡。
曲悠茫然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在看到前方的馬車之時,頓時眼前一亮。太好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店家,這個馬車如何租賃?”
“這個馬車千金不換。”俊秀的人影慢慢轉身,露出了一張久違的臉。
曲悠蹙了蹙眉,擡腳上前了一步,“是你,你怎麼會在大楚國?”
來人點了點頭,笑的坦蕩,“是我,許久不見,睿親王妃可曾安好?”
“安安安,只要你肯把馬車借給我,一切都安好。”曲悠快速的點頭,再次擡起眼,看向了天邊的紅雲。
來人挑了挑眉,順着曲悠的目光看了過去。那紅通通的天際,逐漸暗淡,慢慢的變成了一片漆黑。
“來晚了,我還是來晚了。”曲悠腳下一個踉蹌,險險跌落在地。
“小心……”來人伸手一扶,待曲悠站穩後,快速的收回手。他雖然對她甚有好感,但名聲對於女子來說,卻尤爲重要,不得不防啊。
曲悠坐在街邊的小店中,眼淚成串的往下了落,徹底弄慌張了來人。
“睿親王妃,你倒是別哭啊。”
“我沒有哭,只是恨……”
“恨?”
“我恨我自己,爲什麼偏偏讓她過去皇宮,若是她好好待在我的身邊,也不至於遭此橫禍。”曲悠緊緊的咬着脣,彷彿不知道痛一般,就連脣角被咬破,也沒有坑上一聲。
來人擡起頭,看向了漆黑的夜空,眼底帶上了一絲遺憾,“你……是說鳳翎姑娘?”
“你如何得知?”曲悠擡起眼,冷冽的看向來人。
來人緩緩搖頭,壓低聲音,在曲悠的身旁說道:“因爲,我是跟睿親王並肩的,白國鳳親王——周錦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