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悲傷的逝去

“這是什麼東西?”我看着南宮易手上的小木塊,我一時看不出這小東西的用途。

“這個叫哨子,是用來吹的。”說着,南宮易將哨子放到口中,用力一吹,哨子發出尖銳的聲音。

這東西可以啊。有了這個以後,就算是走散了也能靠哨聲找到彼此的位置。“這是你自己做的嗎?”我問南宮易,我需要更多的哨子,只有一個不夠。

“是我做的,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做好幾百個。”南宮易看我的眼神充滿了熱誠。小孩子最喜歡能得到別人的肯定。

“我需要三十個哨子。一手一個,還要幾個備用的。有了這個之後,就不怕走丟了。南宮易你真是幫了大忙。”

“我這就去做!”南宮易二話不說就跑去找木頭開始做哨子去了。他興奮得連午飯都顧不上吃了。

“暮星,這人類孩子很聽你的話。”瑟雷說道:“就像‘莉莉’一樣聽話。”

“你對‘莉莉’好,所以‘莉莉’聽你的話。”我回答道:“我真心待南宮易,所以他願意聽我的。說實話,我真心想把他們全都平安地送回家。他們現在應該很想念他們的親人。”

“暮星,你是不是很久沒回家了?”瑟雷問道。

“已經有七八年沒回去了。收養我的爺爺死了以後,我就被迫離開了那個小村子。你知道的一個人在外面漂泊久了以後,就會特別地想家。雖然那裡只剩下空蕩蕩的一間小屋子。但那裡畢竟還有溫暖的回憶。”我並不想跟別人說起這些,因爲每當我想起這些的時候,心裡都會特別的難受。

事實上,我並不是不想回到那小村子,哪怕只是到爺爺的墳前除去雜草,獻上一束花。可是每次我試圖靠近那個村子,都被村子裡的人趕出了。我恨他們!

“只要我還活着,我們的部落就是你的家。”瑟雷拍着胸口說道。

我感謝他的好意,但同時也感受到一絲悲傷。因爲狼人部落的首領繼承人並不是那麼好當的,只有活着的瑟雷纔是繼承人,死了的就不是了。事實上不僅他的兄弟都在覬覦酋長的位置,還有他的叔叔們也在等待着取而代之的時機。

這就是這麼一個時代。只有最強的、最聰明的、最幸運的人才能活下來。我和瑟雷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哪怕強大如夏玉、知識廣博如夏玉,他的生命也同樣受到威脅,而且我能感受到他的笑顏之下有難以掩蓋的深深的悲傷。

只是,在陽光明好的時候,我們還是享受着閒暇的快樂。就如同南方人類所說的“對酒必當放歌”一樣。坐在遠處的姬櫻她們不知道在聊什麼,只聽得一陣陣的笑聲。話說我真羨慕無憂無慮的人。

“暮星哥哥,你看!”南宮易興沖沖注意到地跑了過來,他攤開手掌,讓我看他剛做好的哨子。我沒細看那個做工精緻的哨子,我注意到南宮易的手指上有一道傷口,不用多想,這傷口一定是做哨子時被小刀劃傷的。

“南宮,你不用着急的,並不急需要這東西。而且你做得太精緻了……我只需要很粗糙的,但能發出哨聲的哨子。”

“這是我特地給你做的!”南宮易把哨子塞到我的手裡,然後轉身跑掉了。

南宮易這樣子,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暮星,他喜歡你……”瑟雷幽幽地說道。

“一邊去!”我推開瑟雷,站起身去找南宮易。他的手指受傷了,還是需要包紮一下的。給南宮易包紮的時候,他眼淚汪汪對,我一開始以爲是我碰到他傷口了。

“疼嗎?”

“不疼。”南宮易咬着下脣,一副很疼的樣子。

“不疼的話,就不要哭。女孩子可以隨便哭,但你是男孩子。”

“嗯。”我的話起到反作用了,眼淚終於決堤滾落了下來。

“從來沒有人待我這麼好過。”南宮易的聲音帶上哭腔。

“其實我對所有人都很好。對姬櫻,對你,對孫浩,對所有的人都一樣。”南宮易的話我真受不起。其實我也沒做什麼。“我想你的父母一定比我好得多。”

“我媽媽小時候就死了。父親再娶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對我很不好。”

南宮易的身世也是個悲傷的故事。我不禁感嘆一聲,果然同是天涯淪落人,命運悲慘的人總是遇到命運同樣悲慘的人。那些幸福的,一生坦途的人,跟我們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別擔心,你以後會遇到對你好的,真心愛你的人。等你回到人類的國度,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安慰南宮易,對於不幸的人來說,最需要的就是希望和勇氣,藉此面對未來慘淡的人生。

“其實我不想回到那個家裡,那裡沒有我待的位置。暮星哥哥,我可以跟你在一起嗎?你去哪我都跟你在一起。”南宮易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我,他的雙眸黑白分明,純真而無助,讓人不忍心拒絕。

“我準備把你送回家。”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的事,等以後再決定。”

“哦。”南宮易不大高興的樣子。對此我沒有別的辦法,我不可能輕易許下諾言。因爲眼前的路太長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履行對他人的承諾。

“你該去吃飯了少年,很快我們又要出發了。”我提醒南宮易,提醒完以後我想回到原來所坐的地方。

“等一下!”

“怎麼?”我站定,這孩子還有別的事?

“那個,那個,哨子你可以一直留着嗎?不要拿來送人……”

南宮易提出的要求,讓我有些愕然。“哦,你放心,我會好好收藏的。”要是他不說的話,我還真準備把哨子送給姬櫻了。

回到瑟雷那邊,我發現他和他的狼都躺在樹蔭下睡着了。

我從懷裡掏出南宮易送我的木哨子。仔細看了看,發現在哨子的底部刻着一個字——“易”。

我像瑟雷那樣躺在草地上,仰望望隨風搖動的枝葉。

我有一種感覺,現在的時光實在是太過於美好了。太過於美好的時光,是不可能長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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