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突變

狼人瑟雷所說的最美麗的風景,我是沒機會看到了。一來是因爲姬櫻沒有醒來,二來是因爲一件事情的發生,讓我失去了去看風景的心情,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戰鬥在昨晚是真實發生過的。由瑟雷的哥哥帶領的一羣狼人和狼對人販子進行了突擊,戰鬥的結果是人販子全滅。我看到了他們的屍體,它們被堆放在狼人聚居地前的空地,爲了顯示勝利的榮耀。原本溫和美好的下午,被狼人們高聲的吶喊所打破了。

“韓暮星,你也來見證我們的勝利。”狼人瑟雷也不管我願不願意,就把我拉了出去,於是我看到了那些屍體。

圍觀的人除了酋長爲首的狼人以外,還有披着斗篷的一個男人。那男人肩膀上站着一隻黑色的貓,不用多想,除了夏玉沒有別人了。

“你們怎麼把他們殺了?”我問瑟雷,人販子販賣人類固然可恨,可是人販子似乎跟狼人部落沒有恩怨。一夜之間,將其盡數誅殺,又是爲什麼了?

“父親吩咐我們去做的,我也沒多問。只是殺死人類,需要理由嗎?”被瑟雷這麼反問,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也太草率了。”我突然記起一些事來。“對了,跟這些人在一起的那些人類小孩子,也被你們殺了嗎?”

那些小孩子,是和姬櫻一樣被人販子誘拐到這北方的深山來的。他們是無辜的,他們該不會被殺紅眼的狼人和狼捎帶着殺了吧。

“這事情你不應該問我。父親下了命令不讓我們提起他們,他說,你們就當沒見過那羣人類的小孩子。”

被人販子販賣到北方的人類小孩的事,爲何不能說?他們現在在哪裡?我在空氣裡嗅到一絲陰謀的氣息。

人販子的屍體在被展覽了一番以後被狼人們擡走了,這些屍體到底了怎麼處理,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不過我覺得,要麼埋了,要麼扔在野地裡喂禿鷹喂狼。

“小溪的源頭有個很漂亮的地方。”瑟雷盛情邀請我,可是我完全沒有想去玩的心思了。

“下次再去吧。”話是這麼說,可是我有一個預感,我這輩子都不會見到那地方了。

我的目光,一直注視着夏玉。他戴上兜帽以後,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像是黑暗中蟄伏的生物,無情冷漠。完全沒有之前說故事時溫和可親的感覺。我應付瑟雷,分了分神,再回頭時,夏玉已不再原地了。

夏玉的消失讓我感到不安,所以我立刻返回帳篷,姬櫻還在那裡睡覺來着。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我發現帳篷門口的獸皮搭在帳篷頂上。透過大開的門,我見到帳篷裡面空蕩蕩的,原本應該在裡面的姬櫻,現在不見了。

這人去哪了!

“你在尋找什麼呢?年輕的暮星,你看起來很焦急的樣子。”在我心急如焚,想要摔東西泄氣的時候。一個聲音在我身後驀然響起。

“我在找姬櫻,她不知道去……”之後的幾個字因爲震驚而沒法繼續說下去。回過頭來,我見到夏玉橫抱着一個人,那人赫然就是姬櫻!

“夏玉,你想做什麼?”我反手握住腰間獵刀的刀柄。“請你放下她!”

“要是我說不,你會怎麼做呢,年輕的暮星?”在兜帽的遮掩下,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我能看到他在笑,那是讓人感覺到冷意的笑容。

“你是我爺爺的朋友,我不願對你動手。但是……”必要的時候,我會出手的。我正準備給夏玉傳達這樣的信息。可是,我還沒有來得及說,這話就因震驚而消失在歷史中。

“朋友?不!我只是拜訪過你的爺爺,可我沒說我是以哪一種身份去拜訪他。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種可能性:我有可能是他的仇敵,我的到訪就是死神的降臨。”

我根本就沒有往那方面想!我一開始就把夏玉當成是對我們完全沒惡意的前輩。誰能料到!

姬櫻被夏玉抱着,她眼睛緊閉,不知道是還睡着了還是別的更可怕的情況。怎麼辦?怎麼辦?我努力想辦法,可是越是心急,腦袋越是一片空白。

“我更願意相信你是我爺爺的朋友。有人對仇人的孫子講那麼久的故事嗎?”

“那時我剛想講故事。”

“喜歡講故事的,都不是壞人。”

“年輕的暮星,我很喜歡你這個說法。可是你應當知道,這世界上確實有喜歡講故事的壞人。”夏玉的語氣有所平緩。

“但我覺得你不屬於其中之一。”

“我要帶走人類的王族,你喜歡的女孩子。這樣的我,算得上壞人嗎?”

“你帶不走的!”我拔刀出鞘,擋住夏玉的去路。我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我的人被搶走。

“年輕的暮星,你有一股無知的勇氣。就讓我,最後一個夏族人告訴你——無知的勇敢等於愚蠢。”

“我知道你是狼人的客人,但我並不畏懼。”我知道在狼人的包圍逃出去,比上青天還難。但比這更難的事,都有人做到過!

“我指的不是這個,我指的是——”

天空剎那間暗了下來。穿着斗篷的高大男人,現在變得更高大,周身散發出逼人的氣勢。他抽出長劍,長劍發出的藍光映在他的臉龐。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的臉,歲月的風霜在他的英氣的臉龐上留下許多道痕跡,但無損他的氣質。這是我見過的最有威嚴的臉,我之前見過的所有獸族酋長與之比較,都只不過是烏合之衆。不知爲何,我之前似乎都被他深藍如海的眼睛吸引過去,根本沒注意到這點。

“卡里安的力量!”

隨着雷霆一般的聲響,我眼前利劍,自上而下緩緩劈落。劍來勢雖不快,但力度卻似有千鈞重。“擋不住的,擋不住的”,內心中有個聲音響起。身體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不能動彈分毫。眼看着就要被砍成兩半了,我用盡全身的力氣,舉起手上的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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