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感覺?!
這是什麼感覺?!
這是什麼感覺?!
漆黑,幽暗,深沉,乃至於……
“夢!!”
冰冷卻蘊藏着激烈情感的尖叫響徹了起來,將殿從某種螺旋狀的深淵中拉了出來。
殿渾身一抖,寒毛炸起,方纔的感覺就像是被人矇住頭,捆住四肢,然後整個人被套進麻袋伴隨着重物沉進漆黑冰冷的深海中一樣。
所有的一切都被身周的黑暗所吞噬,點滴不存,甚至於還有種讓人無盡眷戀的上癮感。
這就是,
達克萊伊?
這就是噩夢神?
他再次看向周圍,這才發現此刻無論是穿着優雅的紳士,妝容華貴的貴婦,還是面色頹然的火箭隊成員,乃至於重歸自由的尼多王們……
這些原本各個散發着生氣的生物全部倒在了艙面上,任由冰冷的水漬沖刷着自己木然的面孔。
沒錯,此刻,四面八方,全是躺倒在地的木然身軀,各個都如同被手藝精湛的化妝師打理好了一樣,隨時準備推入永眠的殿堂。
殿不用去看那間密室,他知道如今這艘無名的遊輪中恐怕倖存者只有自己。
極爲諷刺的是,他沒有一瞬間被徹底的拉入噩夢當中從而讓夢妖有機會將他喚醒的原因反而是體內的屬於十年後的達克萊伊的氣息。
他深吸了口氣,感受着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的顫抖,“呵呵……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反常態的笑了起來,笑的誇張到捂着肚子,笑的整個遊輪,笑的附近整個海域似乎只有他一個人的笑聲在迴盪。
整整一分多鐘後,殿突然直起身子,收斂起臉上的笑容,他閉目感受着四周飄蕩的海風以及無盡的哀嚎的旋律。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幕幕畫面。
鐵甲蛹在奮力破殼而出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外面還有一層殼,一層接一層,永無休止;王子堅信打敗惡龍會解救公主時,卻發現公主和惡龍卻抱在一起;這是求不得。
最討厭大嘴雀的波波在歡天喜地進化時卻發現自己進化成了一隻大嘴雀,被族羣驅趕,被親友嘲弄,永遠的跟自己最討厭的‘自己’在一起,一生一世;兩名互相厭惡的青年男女因爲家世結爲夫妻,日夜煎熬;這是怨憎會。
希望辛勞的雙親晚年幸福的青年沒日沒夜的工作,最後歸家的時候卻是一間空屋;兩隻相愛的神奇寶貝卻因爲族羣的世仇從而隔崖相望;這是愛別離。
“這似乎不是你喜歡的情緒。”
殿揉了揉眼角,這一幕幕畫面不僅僅是看到這麼簡單,畫面中種種人物的情感完全像是單方面的惡意一般碾壓而至。
“夢……”
夢妖此刻已經恢復了原狀,面對着四周濃郁的情感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這,不是她所喜歡認知的‘恐懼’,而是‘被捨棄之物’。
生靈因希望而恐懼,因恐懼而希望。
正因爲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所以憤然伸出手。
正因爲眼中盡是悲劇所以才警醒正面人生。
正因爲喜歡所以纔會去戲弄。
鬼斯通如此,
夢妖也是如此。
然後,此時此刻身周的情緒卻不是如此,不是於恐懼中誕生的希望,而是被拋棄的情感。
殿看了一眼躲在他腳後面的燭光靈,然後拿出精靈球將其收了回來。
他在鬼屋當中見過很多遊客,有體驗恐怖的人,有追求放鬆的人,這些人不約而同的在走出鬼屋的時候都露出了一抹從心的笑容。
這是見到希望,抓住人生,走向未來的笑容。
‘這就是鬼屋的意義,這就是我們這些人的價值。’
殿再次笑了起來,“如果沒有結束,怎麼來回頭客。”
“醒不來的噩夢也不算是噩夢,僅僅只是痛苦。”
他搖了搖頭,然後面色肅然的看着前方的黑色霧島。
這可跟他所知道的噩夢神完全不同。
‘噩夢神’達克萊伊,傳聞當中帶給生靈噩夢的存在。
然而,跟阿勃梭魯被稱爲‘災獸’實際上卻是預知災害一樣。
達克萊伊的‘噩夢’更多的是預兆夢,告知入夢之人未來的危險。
這也是其‘神’之名的由來,而不是‘噩夢魔’。
同樣的,達克萊伊一般而言是‘美夢神’克雷色利亞追逐的對象纔對。
但是,實際上,現在眼前的這座小島,包括附近的海域,以及海域中的一切有靈之物都被拖入永恆之夢魘當中,承受着各種無比真實的悲劇。
鐺,鐺,鐺,鐺……虛幻的肅穆之聲依然在迴盪。
嗚,嗚,嗚,嗚……如同幻夢的身影依然在哀嚎。
嗚!
遊輪依然在向着前方的黑色霧島前進,彷彿被無形之力完全支配了一樣。
然而殿亦也佇立在遊輪的龍首處,靜靜的看着越來越近的關東七島之一。
嗚!
遊輪緩緩駛進黑霧,然後安靜的停靠在了一個港口旁邊。
踏,踏,踏……殿摸了摸頭頂面容謹慎的夢妖,然後再次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精靈球,便向着下方的港口走去。
安靜,寂寥,這是這座島如今的氛圍。
港口附近挨家挨戶全都點着明燈,街道上的照明燈也亮如白晝。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影,包括神奇寶貝的身影也沒有。
沒有想象中本地人與火箭隊的衝突,也沒有喧鬧的物資儲備。
“達克萊伊想做什麼?”
殿自言自語的問了一句,如今火箭隊似乎也成了達克萊伊的收藏品。
但是,奇怪就奇怪在,達克萊伊做這種事情對於其有什麼好處,只不過會引來更多的訓練家而已。
“夢!”
夢妖突然眼中紅光一閃,與胸口的紅寶石發出的微光互相配合,使出了黑色眼光。
這一次她沒有絲毫的放水,畢竟這座瀰漫着達克萊伊力量的小島誰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兩道沒有眼白只是純黑色的瞳孔驀然凝視着遠方,暗紅色的鎖鏈從虛空中伸出與一道湛藍色的瞳光激烈的碰撞了起來。
“你跟別人打招呼的方式都是如此的奇特麼?”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