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一個位置，尷尬倒是不至於，頂多能算的上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連中產都未必談得上，龐華是不覺得自己應該有任何優越感的。
偏偏湯丹丹不是如此，她就有優越感，總覺得比起自己從前的同學鄰居這些，要高大上的多。可她也不想想，現在跟她來往比較頻繁的那些人，誰家又會比她差？從前的同學和鄰居，其實來往的已經相當少了，基本上除了同學聚會，根本見不着面。
湯丹丹經常會澡遇到一些事情的時候，將自己這種奇怪的優越感展現出來，很有種恨不得告訴別人，我開的是寶馬，住的是大平層，年薪好幾十萬，身上所有的牌子都是正品……
關鍵這女人刻薄，牙尖嘴利的，一般人還真不是她的對手。
加上她畢竟是個女人，別人就算忍不住跟她計較，也只能跟她吵幾句，總不能動手吧。
可就這樣，這女人也沒少給龐華惹事。
好在都是些逞口舌之利的事兒，湯丹丹得罪的也都是那些混的還不如他倆的人，所以這些年來，倒是也沒出過什麼事兒。
但是今天，顯然不對勁了，湯丹丹這個沙雕女人，竟然把她那套用在程煜身上了？
“我跟這女人說過多少遍了，出門在外，很多人的底細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可是……”
龐華懊惱不已。
他也終於意識到，程煜爲什麼會點名要自己來開車，又爲什麼要讓湯丹丹也上車了。
這是要報復我們吶，這是要搞我們吶……
湯丹丹，你真是地上的禍你不惹你惹天上，後座坐着的那是什麼人？就連我們家大小姐都得上趕着捧着他。
知道他平素行爲浮誇，就安排公司幾乎所有高層中層都來了，就爲了給他來個具備鄉土風格的歡迎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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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知道他講究排場，所以讓我們所有人都是開着車來的。
你看看後邊，跟着的那是什麼？
浩浩蕩蕩二十多輛車。
雖然是個雜牌軍，但這雜牌軍湊在一起，那也是兩三千萬的噸位啊。
這要不是程少他自己不想開法拉利，現在這排場就跟人家結婚的婚車隊一樣，法拉利頭車，後邊跟着一系列最便宜也得五六十萬的車。
足足十多輛一百多萬的車跟在後邊，你沒看到路上的人和車都在行注目禮麼？
就是這樣一個虛榮心爆表的人，你特麼居然說他是遊手好閒搭訕空姐的人？
那些空姐，要是知道了他的背景，還不得一個個主動坐在他腿上拉都拉不開啊！
他就算要找空姐，那也是找幾個電影明星讓她們扮演空姐好吧？
你這個二百五的女人！老子……老子真特麼想一腳把你給踹下車！
想到這兒，龐華簡直怒不可遏，衝着湯丹丹就吼道：“你這個蠢女人！你又幹什麼了！我真是受夠你了，你就不能給我省點事！”
他這一聲吼，把程煜都嚇了一個激靈，而湯丹丹，則是直接被他吼紅了眼眶，吼溼了雙眸，吼出了眼淚……
“對不起，老公。我……對不起……”
“你跟我道歉有個屁用！”龐華又是一聲吼，車子彷彿都跟着震動了一下。
湯丹丹的眼淚，終於如同決堤的江河，洶涌而下。
程煜心說這不是我要的劇本啊，我要的是你倆誠懇道歉，來點兒誇張的語言和肢體動作，從而幫我獲得更多的積分。
誰特麼有空看你們公母倆吵架玩兒？
而且，這要傳出去，說我欺負你們，這好說不好聽的。
“得得，打住，你倆幹嘛呢？”程煜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顯得無辜一些。
雖然只是聲音並不大的一句話，可卻讓車裡的戰局瞬間凝固。
倆人都反應過來了。
對呀，這不是吵架的時候，車後邊還坐着一個人呢，這個人就是這件事的關鍵，如何取得他的諒解，纔是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
“程少，對不起，我太太她……”龐華話到一半，又說不下去了，畢竟，他只是基於對自己妻子的瞭解來確認肯定是湯丹丹出言不遜，但具體發生了什麼，湯丹丹又說了什麼得罪人的話，他還是一無所知的。
湯丹丹更是連聲道：“程少，是我的錯，對不起，嗚嗚，我狗眼看人低……我……”
程煜嘆了口氣，說：“道歉要是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什麼……”
這話一說，倆人更緊張了。
“呃……這個玩笑似乎有點不合時宜，而且貴夫人做的事也還夠不上警察來處理的程度，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那部電視劇，想到這麼一句臺詞而已。你們倆不用太緊張，我並沒有別的意思。”
程煜說完，自己都暗暗的嘆了口氣。
原本他叫龐華來開車，純粹只是無心之舉，當時就是存的促狹之心。
上了車之後，檢查了積分的詳細情況，程煜倒是覺得，自己無意中做出的決定倒是挺正確的。
於是就想提醒一下這倆人，道歉要誠懇，態度要端正，最好能像小學生跟老師道歉那樣，畢恭畢敬，端端正正。
這至少能幫程煜多弄到二三十點的積分吶。
可沒想到，這夫妻倆的心理承受能力過於有限，這還什麼都沒說呢，一個狂怒，一個痛哭流涕。
也就是沒人看見，被人看見了，還真是不知道程煜對他倆做了些什麼。
在這樣的情況下，程煜也只能放低要求，心說這夫妻倆還真是不好惹的，算了，積分少點兒就少點兒吧。
最主要的，是程煜現在還坐在高速行駛的車裡啊，這要是龐華繼續保持這樣的激動情緒，手底下，腳底下再沒個把滑的，車頭一歪，就有可能直接衝向護欄，從高架上飛馳下去。
程煜可不想像沈騰那樣飛躍巴音布魯克的懸崖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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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也只能把話往回了說。
可這就是積分的損失啊，程煜還只能暗自嘆息，這真叫人鬱悶。
“程少，對不起……”湯丹丹哭哭啼啼的說着。
程煜擺了擺手，說：“你可別這樣了，你這麼哭哭啼啼的，龐華還以爲我在飛機上欺負你了呢。”
湯丹丹也不傻，聽程煜這口氣，看樣子是不打算追究，至少不會爲此害得他們夫妻倆失業這麼嚴重。
那麼接下來，她也就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了。
“不不不，程少怎麼會欺負我呢，都是我自己不好，我管不住自己這張嘴……”
龐華也適時的開口道：“是呀，程少，您這麼說可是折煞我了。
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清楚，她一開口，其實我就知道必然是她的錯。
她就是有點狗眼看人低的毛病，我說過她很多回了，可就是改不了。
關鍵是眼光還太差，真佛坐在面前，她也只把對方當普通人，還總覺得自己特別優秀，也不知道她哪來的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其實，我們夫妻兩家人，都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程煜笑了笑，說：“我就是剛纔在停車場看到這位女士，想起我們在飛機上有些不愉快，既然這麼巧，你居然還是秦曼沅公司的管理人員，那麼我覺得，這件事還是儘早說開了的好。
也省的心裡掛着事，回頭再耽誤了工作。”
“你看看人家程少，這麼的寬宏大量，你呢？趕緊跟程少道歉。”龐華聽罷，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程煜沒有追究的意思就好，於是轉臉就又訓斥自己的妻子。
湯丹丹好容易止住了哭泣，道：“對不起程少，我真的……
全都是我的錯，沒想到您還這麼寬宏大量。
其實現在想想，您還真是真人不露相，我在飛機上那麼擠兌您，可您卻只是跟我開了個玩笑。
對不起，請您一定要原諒我。”
“行了，我叫龐華來開這臺車，就是希望把這件事說開了。其實也沒什麼，幾句話的事情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程少，回頭見到大小姐，我就跟她請示，您在寶安的這段時間，就由我來幫您開車吧，我就是寶安本地人，對這裡的東西比公司任何人都要熟悉，您想吃什麼，想玩什麼，我都瞭解。”
龐華不失時機的主動請纓。
程煜笑了笑，說：“行啊，不過，你畢竟是公司的管理人員，這樣不會耽誤工作麼？”
龐華有些赧然的說道：“其實說實話，我能力有限，這點我知道，要不是大小姐顧念舊情，我早就不可能呆在現在的位置上了。”
程煜的眉毛挑了挑，又問：“聽你這一口一個大小姐的，你們家跟秦曼沅家裡是……？”
“哦，我父親是給老爺開車的，開了三十多年了，當年老爺到寶安來發展，就一直用的我父親。
我和大小姐也算是一起長大的，談不上朋友，可也算是街坊，所以大小姐纔會給我安排在公司裡。
其實我知道，公司很多人都對我有意見，覺得我不配呆在現在的位置上。
可大小姐卻總是維護着我，我卻差點得罪了大小姐最看重的客戶……”
程煜微微點了點頭，心說原來是這層關係，難怪這對夫妻那麼緊張。
本身能力就不行，全靠秦曼沅顧念他父親跟了自己父親三十多年的情分，說白了，就等於是公司養了個閒人。
這真要是程煜氣不過，非要找個說法，在程煜和龐華之間，秦曼沅毫無疑問會知道該怎麼做。
當然，程煜並沒有這樣的心思，真的就是幾句話的事情，程煜還不至於真的跟湯丹丹計較。
“這事兒就算過去了，誰也別再提了。既然你在公司不算太忙，那酒麻煩你了，給我當兩天司機。”
“程少您可千萬別客氣，這是我的榮幸。”龐華也是受寵若驚的說着，同時瞪了自己妻子一眼。
湯丹丹也趕忙道：“程少真是個好人，相比較起來，我真是……唉……”
程煜笑着說：“這位怎麼稱呼？”
“哦，她姓湯，叫丹丹。”
“湯丹丹，嗯，你去吳東是出差？”
湯丹丹忙道：“不是，我出差是在魔都，其實也是公私兼顧的。公司的確有些事情要跟魔都那邊接觸，但八字還沒一撇，我幾個小姐妹在魔都老喊着我過去聚一聚，我就藉着這個機會去了一趟。
我們那些小姐妹裡，有一個是在吳東生活的，非要讓我跟她去吳東玩兩天。
這樣，我纔有榮幸認識了程少，只是我……”
程煜啞然失笑，心說這要不是心裡惶恐，沒人會把事由解釋的這麼詳盡。
從湯丹丹的話裡，程煜大概也聽出來了，不管湯丹丹在什麼企業工作，只怕也都是秦曼沅幫她安排的，所以纔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藉着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來出私差。
“湯女士也是在秦曼沅的公司工作？”
“哦，不是不是，我是在一家文化公司工作，不過也是大小姐幫忙介紹的工作。目前是一個項目組的負責人，製片。”湯丹丹說起自己的身份，不免又有些翹尾巴，顯然，她對自己在公司扮演的角色很是自傲。
龐華再度瞪了她一眼，說：“什麼製片，什麼負責人，就是個小組長。要不是大小姐的面子，你連小組長都當不了，人家不把你辭退了就算不錯了。”
“那怎麼了，我現在不是乾的好好的？”湯丹丹不滿意了。
“乾的好好的？你自己做成個什麼樣子心裡沒點數？你們組做出來的節目，賣的價格是最低的，收視率也是最差的，要不是跟寶安和嶺東衛視都有關係，就你做出來的節目誰要？幾個項目組，就你們是雷打不動的倒數第一……”
“龐華，你夠了！”湯丹丹急了，程煜還坐在後邊呢，龐華這麼不管不顧的揭她的短，這讓她面子上完全過不去。
“我也很努力的好吧，只是我經驗不夠。我現在就在操作一個項目，這次是跟番茄衛視談的，我那個小姐妹聽了我的構思，說是等我的計劃書完整之後，幫我遞到她們荔枝衛視也試試。番茄衛視和荔枝衛視啊，那可是全國最好的衛視之一，我們公司到目前爲止，一共也只有兩個節目上過等量級的衛視。”
龐華依舊翻翻白眼，說：“你真能上了再說吧，這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可是對方的製作人覺得我的創意非常不錯。龐華，你少瞧不起人，你等着看吧，我這次一定能揚眉吐氣。”
龐華搖了搖頭，說：“行了，別在程少面前說這些了，還嫌不夠丟人的麼？”
湯丹丹突然反應過來，趕忙轉過身，帶着歉意的對程煜說：“對不起啊，程少，龐華總是瞧不起人，我一時情急纔跟他爭了起來。”
程煜笑了笑，擺擺手道：“沒事。聽你們剛纔的對話，你們公司是做節目製作輸出的？主要是什麼類型的節目？”
“娛樂節目。
現在不是各大電視臺都在拼命的做娛樂節目麼，不過，那些大紅大紫的，幾乎全都是從國外買回來的版權，要麼就是直接抄襲國外成功的節目，然後再被人告。
我們公司不一樣，我們公司雖然體量不大，但是老闆卻很有節操，他說寧願收視率不夠高，寧願節目賣不出最好的價格，也絕不做那種抄襲的事情。
咱們中國作爲文化大國，就應該各方面都要強大起來，電影的工業化程度還需要一些年才能逐漸發展完善，但是娛樂節目電視節目這一塊，他希望自己可以闖出一片天地。
他的夢想，就是實現咱們中國的娛樂節目輸出，讓美國人歐洲人和日韓的，也都來買咱們國家自己的原創娛樂節目版權。”
程煜聽罷，微微一笑，這個老闆倒是有點兒意思，
雖然程煜認爲這不是一家公司兩家公司能夠做到的事情，需要整個行業共同的在原創內容上下功夫，但不管如何，有這樣的想法，這是好事。
“你們老闆倒是有點意思。”
“我們老闆可牛了！”湯丹丹說起自己的老闆時，居然也是紅光滿面自傲的很，看來，這個女人也還沒膚淺到只是自己有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一路上就這麼閒聊着，這會兒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比較堵，時間也就長了點兒。
程煜之後又問了一些關於湯丹丹公司的問題，也沒什麼想法，純粹就是爲了打發時間，堵在路上，真的是無聊的很。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湯丹丹突然間意識到點兒什麼。
“程少，您是做投資的吧？您有沒有興趣投資咱們公司的節目啊？”
龐華一聽就急了，立刻說：“你別胡鬧，程少是什麼人，你們那些節目小打小鬧的，他怎麼可能有興趣。程少，您甭搭理她，她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說罷，還狠狠的瞪了自己妻子兩眼，心說剛把人得罪完，人家沒追究就很好了，你還想着從人家手裡騙錢？
程煜倒是沒介意，反而笑着說：“單一的某個節目，也是可以投資的麼？你們的製作費用不會太高吧？”
“對不起，程少，我就是興之所至，您別介意……”
湯丹丹也意識到不對，程煜雖然是投資人，但自己剛把人得罪完，這又想着找人拿錢，的確不太好。
程煜擺擺手，道：“沒事，就當閒聊，我也瞭解一下你們這種文化公司的投資項目。”
湯丹丹怯怯的看了看龐華，龐華道：“既然程少有興趣，你就給介紹一下。”
湯丹丹頓時笑了，興致勃勃的說：“節目本身的製作費用，的確不會太高，哪怕是那些特別紅的節目，其實節目本身也花不了多少錢。
但是，現在的娛樂節目，都要請明星大腕，這些人的費用，那就高了。
我們公司之所以一直都沒有製作出收視率特別高的節目，其實跟資金的原因也有關係，我們總請不到那些頂級的明星。
可現在大火的節目，哪個不用頂級明星？”
程煜點了點頭，說：“這倒是也有一定的道理。”
“那些真人秀的節目，節目製作費用真的沒多少，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資金，都花在了明星身上。”
“我倒是也知道，馬桶臺的歌手，他們請明星的價格似乎並不高……”
“那是因爲那個節目足夠好啊，明星上節目本身就是對自身的宣傳，這是雙方相輔相成的。而且，那個節目的製作費用可真是不低，光是音響設備燈光舞美這些，就是天文數字……”
“那倒也是，節目功能不一樣。”程煜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