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花團錦簇,一派和諧。
閔煌雖然不會天真的以爲自己的後宮真的就如表面看着的美好,但還是自信的認爲——
“朕的太極宮,雖有小波瀾,卻大局穩固!”
可,就在此刻,他的心腹大太監,卻在心裡嘀咕——
“表面花團錦簇,暗地裡污糟一片!”
胡說!
怎麼就污糟了?
說得好像這金碧輝煌、尊貴無比的皇宮跟個大泥潭一樣。
閔煌本能的就有些生氣,當然,作爲皇帝,喜怒不形於色。
就算有了怒意,也不會真的表露出來。
不過,周守元到底是閔煌的心腹,伺候了他十幾年,對於這個主子,周守元非常非常非常瞭解。
【咦?陛下生氣了?這是爲何?我、我也沒說什麼啊!】
閔煌又聽到了那記來自於周守元的心聲。
閔煌:……
這奴才,竟這般敏銳!
到底是朕露了痕跡,還是周守元對朕太過了解?
閔煌雖然只當了三年的皇帝,但已經有了帝王的多疑。
他知道周守元是自己的心腹,對自己肯定非常瞭解。
可身爲帝王,閔煌無法接受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太監“看穿”的事實。
他,閔煌,大景朝的皇帝,應該是難以捉摸的。
就算是最熟悉他的人,也不能真正的瞭解他的心思,揣測他的言行,更不能“預判”他的預判!
“母妃哪兒,可有什麼消息?”
閔煌壓下心底的不悅,忽然開口,突兀的丟出一個話題。
周守元愣了一下,旋即才反應過來,趕忙恭敬的回覆:“啓稟陛下,亥初一刻,太妃派人來請見陛下,只是那時陛下已經睡下了,奴婢就先把人打發了!”
【太妃娘娘也是,一點兒都不體恤陛下。】
【陛下每天忙於政事,已經夠辛苦了,結果她還總拿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來讓陛下心煩。】
【陛下剛親政啊,太后娘娘雖然退回了後宮,可還是沒有放棄對於前朝的掌控。】
【還有那幾位老臣,各個都是老狐狸,他們明面上對陛下恭敬,實則都有私心——】
【可憐陛下每天都要跟這些人周旋,回到後宮,也不能好好休息。】
【太妃不心疼,老奴可是心疼呢!】
一連串的心裡話,讓閔煌聽得有些感慨——
周守元這個老奴才,雖然過於機靈了,卻一片忠心。
至於周守元吐槽的內容,閔煌更是“心有慼慼焉”。
唉,太妃啊,朕的親孃。
周守元一個奴才都知道心疼朕,您作爲朕的生身之母,什麼就不知道體恤。
除了折騰,就是折騰。
至於最近這段時間,謝太妃都在折騰什麼,閔煌心知肚明。
不是閔煌有多聰明,能夠洞察人心,實在是謝太妃對於自己的“企圖”沒有半分遮掩。
她甚至不止一次的對閔煌哭訴:“九郎,我確實出身卑微,不如太后尊貴。”
“可我到底是皇帝的生母啊,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我的兒子做了皇帝,可我卻還是個太妃,這像話嗎?”
大景朝遵循古禮,妻妾的名分十分嚴苛。
謝太妃雖然是皇帝生母,可她只是先帝的一個昭儀。 新君登基,按照規矩,必須尊嫡母爲太后。
生母嘛,如果強行冊封太后也可以,但必須有王氏這個太后的准許,或是有閔煌的強勢要求。
然而,事實卻是——
一,王太后並不想讓謝氏與自己並尊。
太后?
哼,憑她也配。
一個農家女,一個卑微的宮女,若不是肚子爭氣,一次寵幸就懷了孕,謝氏連太妃的尊榮都沒有。
而她王氏呢,則是赫赫有名的太原王氏女,真正的名門望族。
她是先帝的原配,更是親手把閔煌推到了龍椅上。
不管是名分,還是恩情,王太后都站着大義,都佔據絕對的優勢。
若是她允了謝氏的太后之名,讓一個卑賤的蠢貨與自己相提並論,那她也太虧了!
二,閔煌也沒有拿出“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勢,逼迫太后、朝臣們答應推自己的生母上位。
原因無他,閔煌比謝太妃聰明,更有着身爲政客的理智與冷酷。
根基未穩啊,現在還不是跟王太后撕破臉的時候。
再說了,就算阿孃不是太后,她也是皇帝的生母。
在這後宮,誰人敢真的輕慢與她?
不過是一個虛名,爲什麼就不能爲了他這個兒子忍一忍?
謝太妃:……呵呵,虛名?
既然這麼不重要,那你倒是給我啊!
太妃再尊貴,也是“妃”,是先帝的妾,是要註定被王太后壓在手底下的小婦。
只有成了太后,她才真正是後宮最尊貴的女人。
謝太妃前半生憋屈了三十多年,終於等到兒子成了九五至尊,她只想隨心所欲。
爲了太后的封號,謝太妃跟閔煌槓上了,開始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套餐。
閔煌:……
心,好累!
他剛把王太后“送出”朝堂啊,餘波未歇啊,如果再在這個時候給自己的親孃晉位,王太后怎麼想?
朝臣們又怎麼看待他這個帝王?
還有天下的悠悠衆口——
閔煌雖然不是個好人,可在當下,他還是殘存着幾分良心的。
就算不是因爲良心,閔煌也要爲了自己的好名聲。
忘恩負義、過河拆橋……慢待甚至是折辱對自己有恩的嫡母,這話好說不好聽哇。
閔煌還想着名垂青史呢,而不是在歷史上留下罵名!
“把人打發了?也好!”
閔煌揉了揉眉心,剛剛做了一場噩夢,又發現自己有了奇遇,他不能說身心俱疲吧,也有種淡淡的無力感。
現在的他,實在不願意去面對糊塗的老孃。
當然了,閔煌也不是真的不在乎親孃。
猶豫了片刻,閔煌又說了一句,“還是打發個人去看看吧。母妃到底有了春秋——”
閔煌不是怕親孃真的生病,而是怕她“弄假成真”!
嘖,親孃比較糊塗,任何荒唐的事兒,在她身上都有可能發生。
閔煌可不想母親爲了做戲,而真的把自己折騰出個好歹來。
“陛下,老奴遵旨!”
周守元恭敬的說着,心底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
【放心吧陛下,老奴早就派人去盯着了!】
閔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