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要你負責,你試一試又何妨。
這句話對花霧來說,比前面的都有誘惑力。
花霧吸口氣,“坐回去。”
伏靈皺眉,大概不明白自己都這麼說了,她怎麼還會拒絕自己……
她也不是什麼守規矩的人。
……他的力量對她來說是擺設嗎?爲什麼她總是不受影響!!
伏靈眉頭已經擰成川字,氣悶地挪開,坐直了身體。
他得想別的辦法……
伏靈對檀山的劍念念不忘這麼久,至今還沒放棄,他自然不會這麼輕易放棄雙修這個決定。
伏靈正想鬆開抵着杯子的手,他突然感覺杯子一鬆。
花霧將杯子拿走了,一口喝完杯子裡的水,起身。
啪嗒——
杯子重新落在桌面上。
素白的手指劃過桌面,曲指輕輕釦了一下,“走啊。”
伏靈:“???”
伏靈愣了一秒,“你……同意了?”
花霧雙手習慣性攏進袖子裡,轉身往無折峰的方向走。
伏靈眨了下眼,隨後抓起巨劍,起身去追花霧。
……
……
無折峰。
西墜的金烏漸漸沉入地平線,絢爛的霞光將整個無折峰染上了溫暖的橘紅色。
幾縷暮光透進房間內,越過房間裡木格屏風,分散成無數細小的方格,投在房間更深處。
薄如蝶翼的白色牀幔逶迤在地面,粉色的衣裳從牀幔中垂落而出,掛在牀邊,將落未落。
牀幔內,伏靈披着一件裡衣盤腿坐着,裡衣鬆鬆垮垮地繫了下,胸口大片的肌膚露出來。
那張俊美的臉上,還染着些許潮紅,額前碎髮髮梢的溼意爲幹。
就連少年眼底的溼意都還未完全散去,一起一伏的呼吸中,都還帶着餘韻。
他擰眉看着花霧。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又挪過來,趴在花霧身側,目光從她臉上一寸一寸移動。
“你想從我身上探知什麼?”
伏靈目光從她手腕處挪回她臉上。
花霧依舊閉着眼,並沒有看他。
伏靈手指貼上她手腕,一點一點往上移,“你的力量到底是什麼?”
她剛纔任由自己的力量侵進她體內,完全不設防地對他展現了一切。
而她只是漫不經心看他一眼,他從她眼底看出無奈和一種縱容。
就好像自家的小孩兒很不聽話,可又不能打他的那種無奈。
她確實沒有任何修爲……
不存在隱藏修爲的可能。
除非……
她已經踏入真神的地步,他纔會完全探查不出來。
可是修真界,不存在真神。
花霧握住他還在往上的手,睜開眼,“你想知道?”
“想啊。”伏靈點頭,“你會告訴我嗎?”
“伏靈……”
“嗯?”
“你爲什麼……”
“什麼?”
花霧沒有繼續說。
有風吹進房間,吹得窗戶邊的風鈴直響。
伏靈追問:“你剛纔想說什麼?”
花霧鬆開握住他手腕,將他拉向自己。
房間裡的靈氣開始涌入牀幔,薄紗輕揚,伏靈的身體被靈氣裹住。
……
……
伏靈半跪在凌亂的榻上,本來就沒繫好衣裳,此時散得更厲害,有一半已經從肩膀滑落到臂彎。
伏靈胸口微微起伏,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緩慢扭頭看向已經穿好衣服的花霧。
……是法則。
她身上都是法則的力量。
“我曾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不要靠近我。”花霧轉過身,看向牀幔半掩的牀榻,“可是你總是不聽。”
牀幔裡的人影若隱若現。
花霧彈了下衣袖,“就像以前一樣不聽話,總是這樣固執。”
伏靈挑起牀幔,“你在說什麼?”
隨後伏靈又像是想起什麼,“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我是不是缺失了記憶?”
花霧沒回答他那個問題,伸手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仰頭,在他脣角落下一個吻:“你可曾後悔。”
伏靈有些不明白花霧的話,他愣了好一會兒,搖搖頭。
如果是今天的事,他並不後悔。
花霧嘆口氣,鬆開了他,“等你想起來,再回答我這個問題吧。”
“等一下。”
伏靈見花霧要走,迅速從榻上下來。
衣服和被子亂成一團,伏靈腳下不知被什麼絆到,整個人直接摔了下來。
花霧步伐一頓,最終還是擡手拉住了他。
伏靈站穩後,立即抓住花霧的肩膀,“我真的缺失了一部分記憶對不對?我們曾經認識……”
“沒有。”
“……”沒有?
“那你剛纔說的那些話……”
“你沒有缺失記憶。”花霧一頓,在伏靈疑惑的目光裡,說出後面一句:“因爲你現在的所有記憶,都是虛構的。”
“……”
……
……
——因爲你現在的所有記憶,都是虛構的。
伏靈坐在無折峰最高處,風吹着他皺皺巴巴的粉色衣袍獵獵作響,衣襟沒有蓋住的地方,還有曖昧的紅痕。
溫存後的熱意,早就被風吹得一乾二淨。
伏靈在無折峰從星光滿天坐到天邊晨曦漸露。
袖間沾上了初晨的溼意,就連發梢都有細小的露珠。
他的記憶都是虛構的,那他真正的記憶是什麼?
伏靈想要花霧告訴他。
可是她卻說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選的,他如果能在她這次離開前回答她那個問題,她會給他一個答覆。
他不知道她的‘這次離開’時限是多少。
他也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答覆。
可他知道那個答覆對他很重要。
很重要……
可是他真正的記憶是什麼?
伏靈頭疼,他捂着腦袋,無論怎麼想,也只有他原本的記憶……除了……除了那天她在庭院裡看自己時,他產生的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伏靈抽出插在一旁的巨劍下山,走到那個庭院。
他目光從庭院裡掃過,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庭院,並沒什麼特別。
唯一特別的……
是那天她喚自己的名字,和看他的眼神。
平時她看自己,總是帶着一點無所謂和隨意,明明在看他,可並沒有真正將他放在眼裡。
彷彿他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裝飾品,她隨時可以放棄。
可是那天不一樣。
那天她的語氣裡有一種輕輕淺淺的柔軟,沉靜的眼神裡,彷彿也只有他一個人。
伏靈想到自己佔據了她所有的注意力,指尖就忍不住蜷縮一下。
就連心跳也跟着變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