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在霧氣裡起伏的山脈正快速往後退。
初箏坐在寬大的劍柄中間，微微仰頭看着前方的負手而立的男人，眸光沉冷如冰。
她不太耐煩的問“我們去哪兒？”
大晚上的叫她出來，就讓她感受下飛的感覺嗎？
東凜“快到了。”
東凜聽見後面的人起身的動靜。
初箏走到東凜後面，腳尖點着劍柄，想把他踹下去出口氣。
你的好人卡忍忍吧。
不能這麼衝動。
萬一沒摔死，他還會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嗎？不會！
所以要冷靜。
好人卡。
我的。
初箏深呼吸口氣，坐了回去。
東凜雖然沒看，但是他能感覺到初箏的動作。
不明白她站起來又坐回去是想幹什麼，氣氛略顯尷尬，東凜也沒再出聲。
約莫一個時辰後，東凜驅使劍落在一座山上。
荒郊野外的，很適合殺人埋屍啊。
這貨不會是不想認賬，把她弄到這裡來埋了吧？
“跟着。”
山林茂盛，東凜走得挺快，他以爲初箏會跟不上，但每次他停下來都發現初箏不遠不近的跟着他。
走了約莫一柱香時間，他停在一個山洞前。
初箏“……”
他果然是想滅口！
東凜側身望向她，語調很淡“這裡面有把靈器，你去取吧。”
初箏“……”
騙我去取靈器，讓守護靈器的東西幹掉我嗎？借刀殺人啊！！
“我不去呢？”
東凜似不解“爲何不去？”
“……”
我懷疑你想搞死我。
東凜似乎想到什麼，清冷的嗓音略微放低“放心，裡面守護靈器的猛獸我已經解決掉了。”
初箏“……”小騙子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初箏在弄死好人卡跑路的想法上停留一會兒，努力將那念頭壓回去，道“你跟我一起進去。”
東凜沉默一會兒，用餘光掃了一眼站在對面的小姑娘。
樹冠間斑駁下來的月光碎影，映襯着她嬌小的身影，身後的灌木都顯得猙獰恐怖。
東凜腦海裡驀地閃過幾個畫面。
他猛地打住，試探性的問“害怕嗎？”
初箏心底的小人像是被人踩中尾巴，暴躁的開始刷屏。
我會害怕？
身爲女孩子，怎麼可能害怕。
初箏板着臉，兇巴巴的道“你進不進？不進我回去了。”
東凜想了下，微微吸口氣，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來“那你跟緊我。”
東凜垂在衣袖裡的手握緊，這是他自己犯的錯。
初箏示意他走前面，東凜斂下心神，彎腰從洞口進去。
洞口狹小，裡面是很長的甬道，初箏感覺是在往下走。
東凜手裡有東西照明，兩人的影子被投在旁邊的，拉成奇怪的模樣。
甬道里很安靜，除了彼此的腳步聲，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初箏視線不時往東凜身上飄，好一會兒，她指尖扣住自己手腕，輕輕按住。
甬道漸漸有了光亮。
初箏跟着東凜踏出甬道，空間瞬間大起來，熱氣也撲了過來。
那感覺就像是突然從正常溫度，踏進火山裡。
好人卡這是想熱死我啊！
他們此時站在一塊凸出的石頭上，前面是空的，底下則是翻滾的岩漿，不時還有向上噴出的火焰。
岩漿中間有塊石頭，上面立着一把劍。
岩漿翻滾的聲音在耳邊滾過，彷彿能感受滾燙的溫度。
東凜站在邊緣，火焰不時升騰而起，與他那身白衣形成鮮明對比，……更好看了。
媽的。
初箏扭開頭不看他，指尖越發用力扣着自己手腕。
東凜轉過頭來，清冽的聲音夾着熾熱的溫度而來“我只能送你到這裡，必須你自己下去取。”
初箏往下面望一眼“你讓我自己去？”
“嗯。這把靈器只能自己取。”東凜有些遲疑，但還是認真的道“我幫不了你。”
初箏道“那我不要了。”
她又不用這玩意，取來幹什麼？
當擺件嗎？
“……”
“別胡鬧。”東凜聲音冷了兩分，可能覺得自己太兇，又放低聲音“你別害怕，我在上面看着，不會出事。”
初箏“……”
我就怕你到時候給我補一刀。
我踏馬不就得倒帶了嗎？！
“以你的實力，可以應付。”東凜不知道哪裡來的信任“去吧。”
初箏“師尊，你記得那天的事？”
東凜心頭一跳。
他不記得……
可是他看見了。
東凜與初箏的視線錯開，聲音低沉“不記得。”
“哦。”
看來得想個辦法讓他記得啊。
初箏突然往前一躍，身體猛的落了下去。
她動作太突然，東凜嚇一跳，跟着往前兩步，心底涌上絲絲縷縷的緊張。
初箏在空中輕盈的躍了兩下，避開噴發出來的火焰，穩穩的落在中間的岩石上。
她伸手握住劍柄。
……燙燙燙！！！！
初箏耳邊彷彿有肉烤得滋滋的聲音，牙齒咬緊纔沒失去儀態的甩開。
初箏趕緊拔劍。
然而看上去隨便插在這裡的劍，紋絲不動。
就知道沒這麼好拿。
初箏立即調動體內的力量，灌注在手心裡，注入劍中。
劍身漸漸有光華流轉，翻滾的岩漿沸騰起來。
初箏感覺這把劍在排斥自己，不是普通的排斥，是帶着殺意……
她注入劍身的力量，突然被反噬回來。
初箏身體被彈開，銀芒閃過，初箏在空中翻轉一圈，踩着銀芒，躍上另外一邊凸出來的石頭。
她低頭看自己手心，血肉模糊。
東凜從那邊過來，落在初箏身邊“你怎麼樣？”
初箏手心一握，放在身側“沒事。”
她一開口喉嚨裡就是一陣腥甜，初箏往後退一步，壓住那口血腥氣。
“妖氣？”東凜一把握住初箏的胳膊“你身上怎麼會有妖氣？”
妖氣？
哦，對，把這茬給忘了。
她是個妖來着。
難怪剛纔那把劍那麼排斥她，還帶着滔天殺意，那是給人用的。
初箏不滿的低呵一聲“鬆開。”媽的，好痛！
許是初箏神色過於冷冽，東凜手指一鬆。
“你身上怎麼會有妖氣？”東凜放低聲音，又問一遍。
“我是妖。”初箏眉眼垂落，擋住眼底的情緒，沒什麼起伏的道“當然有妖氣。”
東凜“……”
東凜眼底閃過一縷震驚。
初箏擡眸，瞳孔裡映着底下翻滾的岩漿，紅火一片，可裡面卻似凝結有冰霜“師尊，你是想殺了我吧？”
“我……不知道。”東凜表情有些僵硬。
他只是想給她一把武器……
誰知道她會是妖？
她怎麼會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