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涯完全不記得之前的事,他的記憶是從被撿回村子開始,每天捱餓幹活還要捱打。
他的記憶從他醒過來開始。
而醒過來之後的記憶,都是在捱打捱餓中度過。
他已經形成一種本能。
不幹活就要捱餓,不能頂撞,不能說不,不能提要求,否則都有可能捱打。
初箏好不容易讓他相信,他在這裡真的不會捱打捱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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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哥,你有沒有發現,那小子,有點傻?”
土匪們蹲在院子裡吃早餐。
樑漢喝着一碗粥,聞言,擡頭往房間裡看去。
女孩子正喂男人喝粥,她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但是從她的動作看,證明她比較有耐心。
“用你說。”樑漢翻個白眼,又訓話:“多吃少看,吃完幹活。”
秋涯不太正常,誰都看得出來。
“樑哥,大家這不是好奇嘛……”
“是啊樑哥,你說初箏小姐是不是要留下他?”
“別說,這小子長得真好看,我看那些女的都沒他好看。”
“好奇?”樑漢冷笑:“小心初箏小姐找你麻煩。”
“……”
衆人頓時不敢好奇了。
不管這人什麼來頭,跟他們都沒關係。
他們只要保住小命即可。
樑漢幾口喝完粥,進去和初箏說一聲,帶着幾個人離開去請廚子,順便查秋涯的身份。
“他們好凶……”
秋涯縮在櫃子後面,不敢出來。
“不兇怎麼打人。”初箏掃秋涯一眼,話音一轉:“他們不敢欺負你。”
秋涯扒拉着櫃子,往外面看。
“真……真的嗎?”
初箏深呼吸。
好人卡是個傻子。
要用兩倍的耐心對待。
誰讓他是自己的好人卡呢!
“嗯。”
秋涯這才放鬆一些。
初箏帶個巨嬰,生無可戀。
吃完飯帶他去鎮裡買東西。
秋涯怕生,全程拽着初箏袖子,初箏走哪兒他就跟哪兒。
初箏給他買完衣服。
一轉頭,發現剛纔還在身邊站着的秋涯不見了。
她轉兩圈,纔看見秋涯,幾個拿着糖人的小孩,圍着秋涯轉。
秋涯抓着自己的衣服,有些慌張的在原地轉圈。
“傻子,傻子,哈哈哈,這是個傻子。”
小孩子嬉鬧嘲笑的聲音,讓秋涯更加緊張。
“傻子你想不想吃?”其中一個小孩兒站出來,拿出自己的糖人,揚武揚威的看着秋涯。
“不……”秋涯搖頭,他想要離開,卻被幾個小孩圍圈攔住。
“傻子不許走,跟我們玩兒。”
“就是,走什麼,你跟我們玩兒,我們給你糖人吃。”
秋涯不管從哪兒,都會被小孩兒惡劣的攔住。
四周的路人,也只是看一眼,驚訝秋涯的容貌後,又事不關己的走開,任由這些小孩兒欺負他。
“傻子你想吃,就學狗叫給我們看!”
說話的那個小孩,突然被人拎住衣領。
小孩兒騰空,衣襟勒住喉嚨,說不出話來,整張臉瞬間漲紅。
“學狗叫給你看?”
女生冰冷的聲音在小孩兒耳邊響起。
其餘的小孩兒瞬間站成一團,指着初箏:“你……你放開他!!”
初箏扔開小孩兒,後面的土匪將小孩按住。
“放開我!你們誰啊!”
土匪凶神惡煞的衝小孩瞪一眼,小孩頓時卡殼,嚇得變了臉色。
初箏面無表情的將秋涯摟進懷裡,秋涯身體發抖,恨不得整個人都縮進她懷裡。
“我……我找不到你了。”秋涯聲音顫抖。
初箏拍拍他後背。
四周的路人對着初箏和秋涯指指點點,在大庭廣衆之下摟摟抱抱,有傷風化。
初箏視若無睹,只是問秋涯:“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秋涯沒吭聲,可憐巴巴的擡起頭,望向不遠處的糖人攤子,眼底有些嚮往和期盼。
初箏:“……”
就爲這個?!
你幾歲啊!
好人卡是個傻子,智商估計只有幾歲,還真是個孩子……
冷靜。
好人卡好人卡!!!
初箏牽着他過去,給他買了兩個糖人,一手一個。
秋涯犯難了,神情一垮,委屈的道:“我……我沒辦法拉你了。”
初箏努力維持大佬的冷漠:“我給你拿一個。”
秋涯眉開眼笑,將一個糖人遞給她,隨後把手也遞給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這樣我就不會找不到你了。”
“嗯。”
初箏微微握緊。
她視線掃想剛纔那幾個小孩兒:“把這幾個小孩帶走。”
“不要,你們放開我!”
“救命啊!”
“爹孃!”
“救命……”
-
初箏大張旗鼓的帶走幾個小孩,街上頓時傳開。
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這條街上做生意的。
聽聞自己的娃被人帶走,顧不上生意,紛紛跑出來,按照路人指的方向追過去。
他們趕到地方,瞧見的是這麼一副畫面——
幾個孩子縮在角落,嚎啕大哭,不斷的叫着爹孃救命。
而兩條黑色的大狗被人牽着繩子,正衝他們咆哮,那兇狠的樣,大人看見都犯怵。
大狗距離那幾個孩子,只有半米距離。
若是牽狗的人稍微松下力氣,大狗就會撲到孩子身上。
旁邊還有幾個人。
一個長得極好看的男人坐在一把椅子上,但是身體卻靠着一個女孩子,似乎很害怕面前的畫面,神態動作,都不像正常人。
而那個女孩子冷漠的看着面前的畫面。
他們身後負手站着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像是他們的護衛。
“你們……你們幹什麼!!”
幾個大人心驚膽戰的衝過去。
還沒靠近,就被土匪攔住。
這羣人無法靠近,心急如焚,視線掃過四周,最後將目標鎖定在初箏身上。
“你們瘋了,這是我的孩子,你們想幹什麼!”
“放了我的孩子。”
“孩子……”
“孩子這麼小,跟你們有什麼仇怨,你們要這麼對一個孩子!!”
孩子的嚎叫,大狗兇狠的咆哮,以及大人膽戰心驚的呵斥聲匯聚成一片。
初箏不鹹不淡的掃他們一眼。
淡如櫻色的脣瓣輕啓,清冷淡漠,不含起伏的聲音不輕不重的落下:“他們想聽狗叫,那請他們聽個夠。”
“什麼?”
幾個大人不知道前因後果,此時自然聽不懂初箏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