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歌到底是不敢激初箏。
這是涼亭,只有一層薄紗垂落,根本什麼都擋不住。
晏歌很確定,她真的是什麼都幹得出來。
晏歌摟着初箏:“我想起一些事。”
“重要嗎?”
“重要吧。”晏歌有些茫然,他也不確定重要不重要,但是想起來就好難過。
晏歌窩在初箏懷裡,悶聲悶氣的跟她講,他小時候的事,講他死去的那個玩伴。
晏歌小時候就長得好看。
晏江這個備受寵愛的大少爺,就看他不順眼,經常想法設法整他。
他一個不受寵,和一個受寵,最後什麼結果,不言而喻。
最初他還會和父親告狀。
但父親永遠都只會冷冰冰的來一句‘誰讓你不得你母親喜歡,活該’。
他活該。
那爲什麼要生下他呢?
所以他漸漸的就不和父親說了。
受了什麼罪,他都一個人默默的忍受。
直到那個人的到來。
他是個特別的人……很機靈、也很活潑,話也多,總是陪着他。
他鬼點子多,每次晏江找他麻煩,他都會想辦法替他報復回去。
“那天晚上……”
晏歌手指抓緊初箏的衣服。
初箏把他手掰開握着。
晏歌往她懷裡縮,很沒有安全感。
“那天晚上是因爲我……他纔會那麼晚出去,如果不是我,他根本就不會出事,殿下,是我害死了他。”
他被晏江陷害,母親罰他跪兩個時辰。
可是下雨了。
當天晚上他就開始發燒。
府裡的人得了晏江的指令,不管他死活。
父親當時和母親吵了架,心情不好,也不管他。
“他是爲了給我找大夫,纔會那麼晚出去。”
“如果不是我,他也許不會死。”
晏歌自責、愧疚、後悔。
所以他一直沒放棄,爲他復仇。
即便是他會爲此付出生命,他也沒有遲疑。
初箏聽完,完全沒安慰他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問:“你去見寧遙了?”
“……嗯。”這件事瞞不住,木棉會告訴她的。
“天牢那麼髒,你去幹什麼。”
晏歌捏着手指,低聲道:“她承認了。”
“你還怕我污衊她?”幾個意思啊!還要自己跑去問一遍!!
晏歌擡眸,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是不相信我?”
“我沒有。”晏歌眉宇間盛滿緊張。
“那你還故意跑去問,什麼意思?”
“我……”晏歌張了張脣:“我……就是想親耳聽她說。”
“你受虐狂?”初箏沒好氣:“聽完現在又在這裡哭,有意思?”
晏歌:“……”
他沉默許久。
“人,有時候不就是這樣。”
有些事,總想親耳聽。
涼亭裡忽的安靜下來。
微風拂過。
靜悄悄的。
“殿下,您現在應該安慰我。”晏歌突然擡起頭,一雙眸子霧氣朦朧,分外可憐。
“我安慰你……”個大頭鬼!
我讓你去天牢的!!
你自己把自己搞成這樣,還要我來給你收拾爛攤子,憑什麼啊!!
好人卡!
好人卡!
今天也在努力做好人!
初箏把他腦袋往自己懷裡按:“安慰安慰,滿意沒?”
晏歌只覺自己撞到一團柔軟上。
晏歌耳尖唰的一下就紅了。
-
初箏攔着那羣大臣,大理寺那邊很快就將寧遙審出來。
但這還不算。
初箏給她在皇城門口搭了個臺子,當着全程百姓的面,讓寧遙自己供認罪行。
“大皇女簡直是太沒人性了。”
“這可是她妹妹,你看那樣子。”
“哎喲喂,紈絝當了女皇,以後咱們還怎麼過活啊!”
“三殿下真慘。”
百姓對着被綁在高臺上寧遙指指點點。
直到臺子上的官員開始詢問寧遙。
百姓們一開始對初箏的憤怒,轉到錯愕,到不可置信。
三皇女在百姓眼中,也是一個有口皆碑,平易近人的皇女。
沒想到會做過這麼多事。
百姓們越聽越不對勁。
“我怎麼覺得這些事像是大皇女乾的?”
“我也覺得啊……”
寧遙現在說的,完全就是曾經大皇女幹過的那些事啊!!
這不對!!
“是我……將那些事栽贓給她的。”
寧遙這句話,引起下方一陣轟動。
“這些事都是三皇女乾的?”
“那我們不是誤會大皇女這麼多年?”
“沒想到三皇女是這樣的人。”
“這也太惡毒了!!”
“她竟然幹了這麼多壞事!”
寧遙聽見下面那些大聲討論聲。
初箏站在城樓上看着。
怎麼沒有像電視劇裡那樣扔雞蛋扔菜葉子?
【……小姐姐,這個時代食物是很重要的。而且沒有誰看熱鬧,會提前準備好雞蛋菜葉子這種道具。】榮耀號軟軟的解釋:【影視裡都是爲了觀看效果。】
初箏:“……”
我踏馬不知道嗎?
【……】
榮耀號不敢再說話。
大理寺的人不懂初箏爲什麼要讓三皇女在皇城外來再審一遍。
但是現在看着羣衆的反應,他們似乎明白了。
這下大皇女的名聲不但洗白了。
還讓三皇女名聲掃地。
就在公審快結束的時候。
底下突然一陣騷動。
初箏手指打在城牆上,往下面看去。
有一羣人從人羣中冒出來,直奔高臺上寧遙。
救人的。
初箏也不擔心。
非但不擔心,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大理寺的人攔不住那羣人,寧遙就這麼被人劫走。
“殿下,就這麼讓三皇女跑了?”木棉驚疑。
初箏瑩白修長的指尖,在城牆上點了點:“跑了纔好。”
“……”
跑了哪裡好?
木棉滿頭霧水。
完全跟不上殿下的思路。
但是很快木棉就知道,初箏說的跑了纔好是什麼意思。
她再次見到寧遙,是一天後,在紫微宮。
屈統領親自將寧遙帶回來的,大概是逼着人,從紫微宮後門進來的,寧遙被裝在一個木桶裡,已經暈過去。
“抓到幾個,跑了幾個,剩下的都死了。”屈統領道。
屈統領讓木棉去給自己倒杯水,她快渴死了。
喝完水,屈統領才問:“殿下,您放三皇女走,爲什麼又要把她抓回來。”費勁不費勁!累的還不是我這個禁衛軍統領!
初箏環着胸:“這樣誰還知道她在我手裡。”
她可是在大庭廣衆下,被人劫走的。
至於跑掉的那幾個人……她不承認就好。
木棉:“……”
屈統領:“……”
騷不過騷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