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說的,說了你們也幫不上忙。”是能幫着出錢還是能幫着出力啊。
只怕原渣兩個哥家得鬧翻。
這還沒出個什麼呢就鬧得三兄弟分成四家了。
想了想,“要不你們來跟我住吧。”
宋母當即就拒絕。
“跟你住,就你那小破屋?”不,那破屋都還不是你的呢,你丫一藉助的怎麼有底氣有臉說出這樣的話來。
再說,“那屋子是我跟你爹辛苦糊了小半年才糊成的,那時什麼都沒有,比現在艱難多了,分家的時候你爺奶啥都不肯給,全部留給你小叔,我跟你爹揹着一堆破爛兒出來連個容身的地方都沒有,身上也沒幾個錢,又捨不得請人,一點一點的背黃泥回來,去山上割茅草,我們在那屋子裡住了一輩子,我死也要死到那屋子裡。”
什麼是歸宿,那就是。
沒道理留給幾個不孝子。
滾也是別人滾。
宋時:行吧。
你們開心就好。
說話間就走到了破屋。
幾天沒住人,屋子看起來更破了,風一吹,別樣的蕭條肅殺,涼得像極了宋父宋母這幾天的心情。
院子裡的草全部乾枯掉,雜亂的爛在地面
這草啊,夏天的時候長得多茂盛啊,多好啊,鐮刀都割不完,割了沒兩天就又冒出來了,像是永遠都鏟不盡。
結果,該死的時候還是要死。
草都如此。
更別提人了。
老了都一樣。
宋母越想臉越苦,心裡越拔涼。
宋父也好不到哪裡去。
宋時本來走着,回頭一看,兩人那樣子分明就是陷入到某種情緒中去了。
他喊了聲。
宋母愣愣看向他,眼裡大剌剌寫着‘你剛纔說什麼’。
宋時翻了個白眼,“娘,咱今晚吃什麼?”
吃什麼?
老孃哪知道你吃什麼!
邊往裡走邊問,“這會兒時間還早,我去地裡拔個小白菜炒一炒,再蒸幾個玉米饅頭……”一頓,“你家還有玉米麪嗎?不,你家還有啥吃的?”
不會這幾個月胡吃海喝的全造完了吧。
想到每回來小兒子這都看到他要麼啃餅子要麼嗦面要麼造乾飯,她心裡一緊。
又無奈。
看來還得她貼補。
不過好在現在可以正大光明的貼補了。
就見那臭小子翻着白眼,“吃什麼玉米饅頭,家裡又不是沒米。”
“米?你還有米?”宋母跟進去,在屋子裡到處找。
呵。
還真是有。
還真不少。
就…挺玄幻的。
又見小兒子從屋子裡拿出個油紙包,宋母眼皮一跳,下一秒––
“爹,娘,我買了只燒雞,慶祝我考試結束。”
宋母:…
一句敗家子都在嘴邊了硬生生咽回去別提多難受了。
但人也說了,是慶祝。
不過還是嘟噥一句,“還不知道考不考得上呢。”
那麼多有知識有文化的大好青年,能有你一個泥腿子出身的初中生的份兒?
比懸崖還懸好嗎。
“行了,孩子買都買回來了,還不趕緊去弄!”宋父心裡煩得很,更不願意聽這些。
催老婆子去收拾午飯。
宋母先是把米飯蒸到鍋裡,回家去了趟,沒多久就一臉憤怒的回來了。
宋父看着她什麼都沒有的雙手,“不是說去拔白菜,你菜呢?”
“還菜呢,地裡有個屁!”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沒有?
宋父皺眉,“不對啊,我今早還去澆了水的,挺…”頓了下,反應過來,臉上也不好看了,“是他們給全拔了?”
“那誰知道,估計是被狗給吃了吧!”宋母面色發冷,卻不也想再多說。 吵都吵了。
還有什麼好說的。
只是沒想到老大一家做得那麼絕。
宋時纔不想啃什麼白菜,白菜再好吃它也炒不出肉味。
宋大家來了這麼一出,好歹有燒雞來撫慰他們受傷發堵的心,吃完飯,宋母把桌子碗筷收拾了,兩人就回去了。
可以想象之後會發生什麼。
宋時也沒去看。
午後陽光正好,西風和煦,適合睡覺。
這一覺醒來天都快黑了。
之後幾天便都是這吃完睡睡醒又吃的日子。
跟他相反的,是村裡的知識青年們,同樣剛結束完考試,人家熱火朝天的討論。
這題那題的…
不亦樂乎。
但誰也不是標準答案,誰也不知道誰的答案是正確的。
期間沒有一個人來找過宋時。
找他幹嘛。
一個鄉巴佬初中生,難道還能考得上嗎。
之後便是填志願。
宋時考慮了很久,才確定了學校。
沒辦法,他真的是懶,懶得走懶得說懶得出門,植物系嘛,只要穩穩的紮根在地裡接受陽光雨露進行光合作用就可以了。
他可不想像原渣那樣爲了生活到處奔波。
來錢多又怎樣,最後還是要被人拔管。
沒意思。
於是在各種排除後,他選了個很熱門的專業,外語,外國語學院。
回去的路上剛巧跟那羣知識青年同路。
大家討論起志願。
大多數還是求穩,因爲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考幾分,以及最重要的,收分高不高。
想到考上大學就能名正言順的離開鄉下,奔向無比光明的前途未來,所有人都熱血沸騰。
“宋五,你報的什麼志願?”有人問道。
人羣中姚佳玉跟張芸香下意識看向他。
宋時摸了摸後腦勺,露出憨憨的笑,“我報了好幾個志願呢,你問的是哪個?”
那人:“…”有點無語,“你都報了些什麼?”
“我啊,我想想…”他皺着眉想了會兒,搖了搖頭,“想不起來了,那些學校的名字我都是第一次見,沒記住。”
所有人:…就…
連志願都忘了你說你來報個錘子啊!
走心不!
宋時一臉茫然,“咋地這很重要嗎,難道不是我填了就等着領通知住就行了?到時候郵遞員自然會把通知書送到我家來啊。”我還需要記得填的是什麼嗎?
拿到通知書才最重要吧。
總不能我填了幾個都得去吧。
但其他人跟他思想並不同步,只覺得這人蔘加考試就是兒戲。
而他們,居然問這麼兒戲的人那麼要緊的問題。
可笑!
“你們填了什麼學校啊?”宋時禮尚往來。
他這話一出,像是按下了暫停鍵,本來還在各種討論的人一下就都不說話了。
宋時:“…怎麼我問得不對嗎?”
其他人:“…”
這倒不是,就是吧,志願純屬個人隱私,如此重要,是絕不可以讓別人知道的。
均乾笑一聲。
“我喜歡經濟,報了個學經濟的學校。”
“嗐,我就隨便報了幾個,不拘是什麼,只要能考上一個就行。”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