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大齊的路上,皇甫戎和樑清清兩人乘坐着最大最穩重的馬車,裡面吃喝拉撒一應俱全,除此之外還有七八個宮人隨行伺候,在尚未靠近更加寒冷的地帶之前,兩個人的興致都很高漲。
樑清清來自現代,行爲大膽開放,沒少拉着皇甫戎在行進路上親熱,有一次更是當着馬車外幾個將軍的面,只隔着一道簾子便抱着皇甫戎啃了起來。
一個月來樑清清不僅沒有吃什麼苦受什麼罪,相反因爲被照顧的很周到,吃喝與宮中沒有任何區別,除此之外閒來無事還能看一看沿路的風景,停下來讓宮人去沿途的縣裡買些新奇好玩的東西,所以和麪如枯槁愈發虛弱憔悴的士兵比起來,樑清清面色紅潤眼含春光,甚至比在皇宮裡還要滋潤。
畢竟皇甫戎在宮中要忙着處理政務,她大多數時間只能待在深宮內憋着。
如今兩人在出徵路上日日夜夜都在待在一塊,走走停停遊山玩水好不瀟灑自在。
對樑清清來說,這樣的日子可比在宮裡要舒服多了。
只不過隨着她的容光煥發,一向身體健康,身中毒箭都能大難不死,康復如初的皇甫戎,竟然在半路上就病倒了。
高熱,嘔吐,怕冷,抽搐,和士兵們的症狀差不多,但卻比士兵的反應要強烈多了。
隨行的兩個御醫日夜守在他身邊,什麼法子什麼招數都用上了,可最後的效果甚微。
“這一場疫病來勢洶洶,不僅是軍營,城中許多百姓都病倒了。
這種事情倒也不稀奇,每逢春秋交替之際,大大小小的疫病便會接二連三,只要不致命那都算是小病。”
原先只要靜養就能恢復,但因爲皇甫戎強制出征,導致一些感染的士兵病情加重,一路上病死了十幾個,還有一百多已經病得走不了路,只能躺在板車上被拖着往前走。
一開始皇甫戎還沒有把這種小疫病放在眼裡,畢竟他自弱冠以來便一直身體健康,就連宮中被疫病感染的那幾年他都能安然無恙。
可現在隨着他病倒,原先意氣風發的男人渾身的精神氣都變了,變得萎靡不堪,躺在榻上連胳膊都不願意擡一下。
“怎麼會這樣呢?陛下真龍之氣護體,怎麼還會病倒?你們這些庸醫到底有沒有真本事?”
都說古代醫療水平低下,就是因爲庸醫太多!
樑清清是不相信這些望聞問切的把戲,不管什麼病全憑他一張嘴說,一點科學依據都沒有!
換做是現代,這種病吃兩顆抗生素就好了!哪裡來的這麼多麻煩事!
“對了……抗生素,土法抗生素!”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緊跟着眼裡迸發出喜悅。
她是掌握着現代知識的人,怎麼能在這種時候用古人的思維來想問題呢!
正好她平時喜歡刷短視頻,其中有關於古法抗生素的製作方法。
具體的步驟她不記得了,但大概內容她能回憶起來。
一想到自己如果能成功,那她就將成爲史上第一個發明抗生素的人!名垂千古的就不止皇甫戎,還有她樑清清了!
“皇甫!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說完她便吩咐宮人。
“去藥館按我說的抓點藥來,順便幫我買些柑橘回來。”
她記得很清楚,青黴素就是從發黴柑橘類的水果上提取的,雖然步驟複雜了一些,但總比現在眼睜睜看着皇甫生病受罪要好。 陛下病倒的消息不知怎麼的還是被傳出去了,很快一股消極的恐慌在整個隊伍裡瀰漫開。
在他們看來,陛下無異於是天神般的存在,戰無不勝,堅不可摧。
可現在連他都病倒了,那他們這些人還有活路麼?
皇甫戎自己也想不明白,像這種不戰而餒的情況他從沒有遇到過。
在樑清清的影響下,本來他是個無神論,認定了事在人爲,可最近這一系列事卻讓他開始懷疑之前信仰的一切。
怎麼會這樣?
是啊,隨從們也在想,真正的神女都跟着一塊保駕護航了,先不說輕輕鬆鬆便能凱旋而歸,最起碼也不能折在最開始吧。
不過此時還沒人懷疑神女的能力,一直跟在皇甫戎身邊的老太監私下稟報。
“老奴在伺候先皇的時候,無意間聽說一件事,雖然不知真假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說了。
老國師逝世前,曾和先皇密談,說神女之血帶有鴻福,只要滴在誰的衣物上,誰就能福運亨通,一生太平,與之相反的是神女的身體會變得虛弱不堪,福氣枯竭。
事到如今陛下不如試一試此法,只用一次應該不會對樑姑娘的身體造成什麼傷害的。”
“混賬!這種子虛烏有的東西你也信!”
那老國師還說他無君主之相呢!到最後這帝王的位置還不是被他給坐穩了!
老太監嘴上不敢放肆,但心裡卻忍不住嘀咕。
這樑姑娘既然纔是真神女,怎麼自她成了皇后之後,陛下的運勢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精明的不敢深思,只能退到一旁。
皇甫戎雖然嘴上不屑一顧,可有些話一旦聽進了耳朵裡,那就像是刀子劃過皮肉,那痕跡怎麼都不會消失了。
在那之後又過了十來天,大軍行進速度因爲皇甫戎的身體狀況變得緩慢無比。
這一場病來勢洶洶,如洪水決堤,大有一種把他前半輩子沒有生過的病全部補回來似的。
先是風寒入體,後是舊傷復發,就連很就都沒有復發過的頭風都捲入重來了。
短短十幾天,出發時還健壯如牛的皇甫戎此時被折磨的形容枯槁,面如土色,哪裡還有昔日的風采。
每每被頭風折磨的夜不能寐,不管樑清清再怎麼用她那套按摩的手法都不起作用的時候,皇甫戎的腦子裡就不自覺的響起老太監的那句話。
神女之血滴在某人衣物上,能保洪福齊天。
某一夜,他猛的想起一件事,每次自己出徵,金姝都會用刀子割下他戰袍的一角,並笑嘻嘻的說留個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