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就說，沒話說就走，你坐在那幹什麼？耽誤我工作嗎？”
這是女兒第一次和她頂嘴，蔡琴眉心一動，顯然沒想到已經被自己訓練的乖順無比的金姝會對自己說出這種不尊敬的話來。
畢竟以前的金姝就算是選擇自虐，自殺，也不會對蔡琴說出半句重話。
“我來看看你，你要是嫌我礙事，我馬上就走。”
女人聲音輕柔，像是小學語文老師在念誦課文，波瀾不驚，溫柔似水。
但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睛裡，卻藏着濃濃的失望和厭棄。
這樣兩種極其割裂的情感就這麼出現在同一張臉上。
金姝只看了一眼，便知道。
這個女人是原主這輩子最大的敵人。
“那你走吧。”
不敢反抗她的金姝已經死了，現在的金姝自然不會再做一條被她拴住了鼻子的狗。
終於，蔡琴那張看似溫柔嫺靜的臉上出現了一條細微的裂縫。
她緩緩起身，走到金姝面前，用平靜又柔和的語氣說了一句。
“你的失敗難道是要怪到我的頭上嗎？”
“所以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就是爲了來落井下石的？”
金姝故意和蔡琴反着來。
蔡琴的臉色漸漸變了。
“我是你的媽媽，是這個世上唯一對你好的人，你說我是來對你落井下石的？
金姝，作爲人，和畜生最大的區別是什麼你知道嗎？”
金姝直視着她那雙帶着嘲諷的眼睛，毫無畏懼道。
“人和畜生最大的區別就是，畜生知道疼惜愛護自己的孩子，而有些人連畜生都不如。”
蔡琴嘴角微微顫抖着，和善的面孔已經繃不住了。
“金姝，從我把你生下來開始，我沒有一天不痛苦，你沒有一天不在折磨我。
我爲了你，放棄了那麼多，把你培養的如此優秀，我本不指望你能知恩圖報，但你真的讓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冷心冷肺的東西！
天底下，你還能找到比我更愛你的人？
金姝，你真的太沒用了！”
當金姝的頭腦變得理智的時候，就會發現蔡琴對原主的那一套掌控手短，實際上也就那樣。
在沒了對親情的幻想之後，蔡琴說的這些話對金姝來說根本就不痛不癢。
她面無表情的盯着眼眶通紅的蔡琴，指着門口。
“你要是實在沒話說了就出去，你心裡的那些垃圾和廢料別總想着往我身上扔，我是你生的垃圾桶麼？一天到晚要和你這種垃圾待在一塊？”
金姝刻薄又犀利的語言直接把蔡琴給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以前吵架的時候，金姝也會垂死反抗，但最後得來的卻只有蔡琴那失望鄙夷的目光。
這讓原主無數次對自己產生自我懷疑，她質疑自己存在的意義，質疑自己人生的價值，甚至無數次動過自殺的念頭，並多次嘗試過自殺。
很可惜，原主心裡有不甘，她不甘心自己就那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也不甘心讓蔡琴過得如此輕鬆快活。
在這麼一個內心極度扭曲的母親教育下，原主能活到現在實屬奇蹟。
而蔡琴呢，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兒竟然敢忤逆違抗自己，竟然能對自己說出如此惡毒刻薄的話來。
她突然捂着臉大聲哭泣起來，那聲音就連辦公室外面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這麼做，就是想讓金姝難堪，讓她無地自容。
“金姝，你以爲我是在折磨你是不是？你以爲我不愛你是不是？
但你有沒有想明白，你生來就和普通孩子不一樣！
你是不被社會認可的人！你的身份甚至見不得光！
如果我對你不嚴格一點，你又怎麼可能坐在這個位置上，輕輕鬆鬆的得到一切之後轉過頭來對付我？
金姝，你是不是忘了，你只是個私生子！”
就算是金姝見多識廣，活了數萬年，但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被震撼住了。
這是一個母親能對自己的孩子說出來的話？
金源豪，劉彥，那些人說這種話，金姝完全可以理解，甚至只當他們在放屁。
但當這句話從蔡琴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她算是徹底理解原主內心深處對蔡琴那深深的恨意是從哪來的了。
好好好，蔡琴這是直接把女兒當仇人了啊。
見金姝不說話，蔡琴又抹着眼淚要去牽金姝的手。
“你的身份見不得光，我願意爲了你放棄一切隱姓埋名，住在十幾平方的小屋子裡，起早貪黑的打工給你湊學費。
爲了讓你能正大光明的出現在你父親面前，我逼你刻苦學習，逼你勤奮優秀。
金姝，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好，但凡你是個正常孩子，我也不用折磨自己，折磨你了！”
看着蔡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着自己的委屈。
金姝面無表情，眼神冷的可怕。
“可是，不是你把我生下來的嗎？”
蔡琴繼續嘴硬。
“我賦予你生命，讓你有了今天，怎麼？你後悔被生下來了？
當年我是因爲愛你才把你生下來，後來也是因爲愛你纔想讓你真正把控住自己的人生。
現在你總算是長大了，可以獨自撐起一片天地了，就算是你再也不認我這個媽，我也心甘情願！”
金姝算是親眼見識到蔡琴的厲害了，不管怎麼樣，錯的都是別人，就算錯的是自己那也必須怪到別人身上。
對付這種永遠都不承認錯誤的人，單單是語言是永遠無法傷害他的。
因爲你不管怎麼說，就是把證據拍到她臉上，她也會直接裝成瞎子。
所以，沒必要在這種人身上浪費口舌。
金姝點點頭，看着她。
“私生子怎麼了？犯錯的是你和金盛國，無辜的是我，所以我從來都不會因爲我是私生子這件事而感到自卑！
我得到這一切都是靠着我自己的努力。
至於你存在的意義，不過是在我人生路上多擺了幾道絆腳石罷了。
既然你現在是真的想爲我好，那行吧，你從此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那就是你能爲我做的最有意義的事情了。”
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金姝感受到了內心深處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解恨。